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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芽在前带路,宋凌秋和李管家并行落在后面。李管家看着马车,低声感叹:“真是越来越摸不清主上的心思了,为何突然转移到青阳来?”
宋凌秋默然不语。他能猜到一些,随着主上势力逐渐扩张,江湖中几个大的门派已经按耐不住了。
左落言,他们的主上。
三年前遇到左落言,自此在商场上平步青云,旁人羡艳他少年得志,只有他知道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来源于一个人,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一个人的权谋。
他没法脱身,只能跟着这个人走下去。
只是宋容……
“少爷,你什么时候回家?小姐很是想念你。”
李管家不再揣摩主上心思,询问起宋凌秋的归期。
“主上来的匆忙,你们刚买下的旧宅还没布置好吧?主上安定下之前,我怕是离不开。”想着江湖形势,想着他收到的几封线报,还有主上莫测的心思,宋凌秋身体往前倾了倾,好像背上有什么重物,将他压得不堪重负。
……李管家说哥哥再有四五天就能回来了,还吩咐她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宋容心知这位哥哥很是爱护她,想来还在担心她胳膊上那早就好了的伤,或者担心她的安全?
在家里看了三天四书五经的宋容决定还是出去散散心。虽然宋凌秋不要她出门,但带着阮森总可以了吧。本想去茶馆坐会儿沾沾人气,在路口站了一会,还是脚步一转,走向井芽别院。
紧跟在她身边的阮森很不满:“你不刚去过他那吗?有什么好玩的,我看还不如去这家吃吃饭,听说这家自酿的酒很不错……”
宋容随便地耸耸肩。她一想想宋凌秋那不明的身份,就觉得她还是万事谨慎些好,所以也没敢去人多杂乱的地方,只有井芽那里安全,是她唯一的选择了。但这番考虑不能和阮森说,他会因为她质疑他没法护住她而大发雷霆的。
井芽别院只有一个出口,一扇小小的门,由一个牙都掉光了的瘦小老头守着,他已经认识宋容了,故见了她就把门打开了。
“劲儿赖开人啦!”老头说话漏风,宋容向来没听懂过他的话,所以微笑着自顾自地回答:“是呀老爷爷,我又来了。”
里面是一向的清冷,宋容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了在绕到头晕才能走到目的地。
上次来这里,别院里的丫鬟和她一起踢毽子来着,年轻姑娘们正是风华正茂、活力四射的年纪,加上井芽待人亲和,对下人也很好,所以这儿的丫鬟比宋府里的活泼多了。宋容决定找她们,看看上次她们教她踢毽子,这次会拿出什么玩法来。
这次宋容绕了好一会,有些迷惑地停下来,脚下这纠成一堆的打碗碗花,还有右边的月洞门都很眼熟的样子啊,她是不是绕回来了?
“阮森。”她转身唤他,“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大侠忽然察觉宋容不算小孩了。
十二多岁算是处在孩子和少女的朦胧期中吧。
☆、你好,主上
阮森正无聊地扯着手里的花瓣。他这一路一边走一边折了路边的花朵随手扯着,扔了一路。他指指月洞门那边,门外一条鹅暖石小路上,零零落落地散落着鹅黄的碎小花瓣,和他手里捏着的月季并不一样。
看来是真的迷路了。
宋容蹲下来敲敲小腿,建议道:“不如你飞到树顶看看路吧!”
阮森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武功可不是用在这种用途上的。”
“难道你想绕到天黑连家都没法回吗?”
阮森哼哼道:“你不是喜欢到这儿玩嘛,就住在这又怎么样?”
宋容叹了口气:“你在闹什么别扭啊!”
“屁!你哪只眼看见我闹别扭了?”
最后阮森终于妥协了,用看废材的眼光看她一眼,他大摇大摆走在前:“我给你带路吧。”
也不知拐了多少弯,宋容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时,阮森犹豫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他找不到路了?如果这样的话还真有可能得在这别院里过夜了,可宋容还是忍不住乐了:“你也迷路啦?”
“不是。”阮森缓慢地摇摇头,轻声说:“有人。”
“是丫鬟吗?”明知如果是丫鬟的话阮森不会表现得这么慎重,但她还是明知故问了。
阮森歪着头,很专注地听了一会,面上凝重的表情不减:“我们走吧,那边起码有五六个高手,谁知道他们出现在这里是干嘛的。”
宋容听话地点头,也有些紧张。向来无人来的别院里,会是什么人出现呢?宋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脚上了,她没有忘记无数前辈在逃跑时就因为踩断一根小小树枝,或是踢到了块小石头,发出一点声响就引起反派注意的血泪史。啊,前面有根藤蔓爬到地上了,不要被绊到!
她如此投入,以至于一只手毫无声响地搭上她的肩膀时,她失控地叫出了声。
“靠!闭嘴!”
宋容对上了一脸崩溃的阮森,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只手是阮森的!他不知怎么悄无声息的就走到她身边,然后搭住她的肩膀想带她快点离开,却把她吓着了。
她怎么像白痴一样只会坏事呢?死定了,既然阮森说来人是高手,那肯定会听到她刚才的声音。还没等她这个念头闪过,三柄亮晃晃的剑就闪在了她眼底下。
阮森大概没有把握带她安全离开,他也任两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和宋容一起被推了出去。
绕过一丛迎春,宋容看到了站在假山下的三个人,看身形都是男性青年,俱都身形挺拔,扭头看向这里。她的心砰砰跳动,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接下来要怎么应对,她一点也不知道!
宋容低着头十分老实的样子被推到了那三人面前,只听得一个略带磁性,十分好听的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嗯?”
还没等宋容开口,一个耳悉的声音带着些陌生的慌张响起:“主上,这是家妹。”
哥哥!
宋容震惊地抬头。宋凌秋站在一个身材高大的俊朗男人身边,此时连看都未看她,紧张地盯着那男人。反倒是被他称为主上的男人,含笑看着宋容。
“你就是凌秋的妹妹宋容么?面貌清丽,质若兰馨,果然和凌秋很是相像。”
眼前的男人足足高她两个头,身材劲瘦。他的面容俊朗,高挺的鼻梁下唇色浅淡。眸色沉沉,却总透着淡淡的倦怠之色。
他看起来很亲和,宋容却瞧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哥哥一脸压不下的忧色让她隐隐地猜到了什么。
她心中万般念头转过,莫名地淡定了下来。她向宋凌秋微微一笑,转而看向左落言,抿嘴露出了一个微带羞涩的笑容:“我就是宋容,本来是想找井芽哥哥玩的,谁知道迷路了,打扰到你们对不起呀。”
她一副天真无知小女孩的模样,左落言露出了莫测的笑意:“凌秋,看到你妹妹我就觉得十分亲切,倒像是我的妹妹一般。”
“不如让她跟我住上一段时间,我那里护卫严密,总比在你府中安全。”
宋容心里咯噔一下。这人什么意思,第一次见面还没说两句话呢,怎么就要让她跟他走呢?抬头,就见宋凌秋白了脸。她有些茫然,听称呼这人不是哥哥的主上么?为何如此?
“主上,恕属下无礼。”宋凌秋突然跪在了左落言脚下,额头抵着冰凉凉的青石板:“家妹年幼无知,又喜调皮捣蛋,跟在主上身边怕会惹您心烦。”
“无妨无妨,”左落言不在意地挥手,向宋容微笑着眨了眨眼:“我很是喜欢年轻的孩子,那宅中太冷清,有她也会热闹些。”
“可是主上,家妹她……”
“不用再说了。”左落言突然语声严厉,沉沉地砸在宋凌秋耳中:“我又不会吃了你妹妹,你为何视我如狼似虎,怕我害了她不成?!”
宋凌秋一窒,重重叩首:“属下不敢。”
“哼……”左落言轻轻缓缓地哼了一声:“既然这样,就让你的妹妹陪我一段时间吧。”
宋容有些茫然,看到哥哥以绝对服从的姿态雌伏在这个男人的脚下,她只觉得心酸。她能听出来这个男人不想要她的命,所以当他牵住她的手时,她立刻跟随上了他的脚步,只是想让哥哥快点站起来。
左落言的手宽大温热,抓着她小小的手倒真有种安全感。宋容默不吭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让她莫名拘束,连大声呼气都不敢。
走了没几步,身后却传来了宋凌秋的小声呵斥:“阮森,不许!”
而阮森大声喊道:“我是宋容的护卫,你既然要带走她就得带上我!”
左落言站住了,宋容随他停下扭头向后看去。
只见阮森挣脱了宋凌秋的阻拦,大步走过来。他目光坚决地对上左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