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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淡泊诚恳道:“苏姑娘,你有什么话但请明说,我另有要事,还得赶路。”
苏俏啐道:“什么要事!还不是赶上去给那个黄毛丫头赔笑脸罢了!”
风淡泊点点头:“确如姑娘所言。但请姑娘明说。”
苏俏一时语塞。
苏灵霞叹了口气,道:“可风少侠你又怎知我们六姊妹是在这里等你的呢?”
风淡泊一指苏俏:“因为她。”
苏俏仍是一言不发,脸上的神情却似很惊讶,很委屈。
苏灵霞道:“可俏妮子什么话也没说呀?”
风淡泊淡淡道:“她没有说话,她手上的东西却在说话。”
苏俏的右手果然拿着样东西——一件油腻腻的蓝色衣衫,上面还打着几个不大不小的补丁,一望而知非女儿家之物。
穿这件蓝衣的男人,必定是经常在饭馆酒店客栈里干活的穷人。这样一件破衣烂衫如今却出现在美丽的苏俏手中,岂非十分奇怪?
苏俏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红着脸道:“这是我姐夫脏了的衣裳,我正要拿去洗净。怎么了,难道它竟会说话?”
她转头问道:“姐妹们,你们有谁听说过衣裳也会说话的?”
众女齐声笑道:“从未听说过。”
苏俏得意地冲风淡泊皱皱鼻子,媚声道:“风大哥,我看你是借故想亲近我们,对不对呀?”
风淡泊邹一皱眉,转身就走,而且走得飞快。
苏俏愣了一下,求援似的望望苏灵霞。苏灵霞呶了呶嘴,苏俏连忙追了上去:
“喂,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呀!”
风淡泊走得更快更急,很快便将走到自己坐骑旁边,苏俏急得大叫起来:“风淡泊,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风淡泊停住,苏俏娇喘吁吁地跑过来,红着脸,撅着小嘴,十分委屈似地道:“人家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风淡泊正色道:“穿这件衣裳的人让你带什么口信给我?”
苏俏咬着红唇,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瞟着他,低声道:“人家又没做错什么事,干吗这么凶啊?”
风淡泊冷冷道:“你若不想说,那就算了。”转身向马走去。
苏俏跺跺脚,一下跳过去,伸手拉住了马僵,低声道:“是一句话。”
风淡泊站住:“什么话?”
苏俏道:“你凑过来一点好不好?当心有人偷听。”
风淡泊只好弯下身。苏俏贴近地,嘴唇都碰着了他的耳朵,胸脯也顶在了他胳膊上:
“那人让我告诉你,小心湖边吹箫的漂亮女人,尽量不要朝她看。”
风淡泊心中一凛,低声道:“还有什么?”
苏俏突然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娇笑着跑开了。
“还有一句话——我喜欢你!”
风淡泊摸着被咬痛的耳朵,一时怔住。他还从未见过苏俏这样的女孩子。
影儿一边打马狂奔,一边流泪痛骂风淡泊,了然在一旁怎么劝也无济于事。当她听到背后风淡泊的呼唤时,更发疯般地猛抽马屁股。
了然一探手,捞住她的马缰,避开她抽过来的鞭于,劝道: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俗话说得好,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白天不吃一锅饭,晚上同睡一个枕头。唉哟,姑奶奶你可别打了!”
说话的工夫风淡泊已经赶到,对着影儿连连作揖:“影儿,影儿你听我解释,影儿……”
影儿跳下马,呜咽着跑进了路边林中,一迭声道:“我不听,我不听!”
了然笑道:“你还不快追过去?洒家在这里替你们看着坐骑。”
影儿跑入林中,扑到一棵树上。抱着树干大哭起来。
风淡泊柔声道:“影儿,我不是……”
影儿哭道:“我不听我不听!你滚……呜呜呜……我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呜呜呜……”
风淡泊急得红了脸:“影儿你误会了。我是去……”
影儿哭得更伤心了:“我怎么误会你了?怎么误会你了?
呜呜……你当我没看见?你当我是瞎子?呜呜呜……你没良心,你忘恩负义,你不是好人!”
风淡泊突地一声暴喝道:“够了!”’
影儿吓得一怔,哭声一顿,已被风淡泊紧紧抱在了怀里,嘴巴被堵住了。
影儿拼命挣扎,又抓又挠又踢又蹬,像只发威的母豹,可风淡泊就是不松手。
到得后来,影儿终于累了,软软地瘫在风淡泊怀里,任由他抱吻,泪珠儿却还是不断线地流着。
风淡泊这才松开嘴唇,把刚才发生的事传音告诉了她。
影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真……真的?”
风淡泊苦笑道:“我怎会骗你?”
影儿颤声道:“吹箫的是……是个女人?”
风淡泊点点头。
“不许朝她看!”影儿惊恐地道:“她也许会使‘摄魂术’。”
风淡泊柔声道:“我绝不朝她看,我只看你,你的‘摄魂术’比谁都高明。”
影儿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风淡泊沉吟道:“我估计吹箫人不多时便会出现。你先将湿棉花球准备好,箫声一起,就塞紧耳朵,然后低头看地下。
她不过来就算了,倘若她过来,千万不可看她,我会用‘雨花杀’对付她。”
影儿点点头,取出一大团棉花,扯出一些团成小团,用唾液润湿了,递给风淡泊两团:“大哥哥,你可千万小心啊!”
“影儿放心好了,我不会被她迷住的,你要相信大哥哥。”
影儿凝视着风淡泊的眼睛,慢慢偎进他怀里,细声细气道:“大哥哥,我相信你。”
风淡泊笑道:“对了,把棉花球分两个给了然。”
影儿哼了一声,道:“那让他自己弄湿去。”
风淡泊拍拍她屁股,叹了口气,“走吧!但愿今日能击败吹箫人。”
影儿悄声道:“大哥哥,那咱俩今晚……好不好?”
风淡泊大笑起来:“好!”
*** *** ***
了然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洒家要棉花作甚?”
风淡泊笑道:“塞耳朵。”
了然的独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塞耳朵?”
风淡泊道;“一点不错。”
了然怔怔地瞪着风淡泊,突然大笑起来道:“塞耳朵干什么?”
风淡泊不动声色道:“保命。”
了然笑得更响了:“保命?塞耳朵保命?”
风淡泊道:“塞上耳朵,你就不会被魔音迷住。”’了然突然止住笑,涩声道:“魔音?什么魔音?哪儿来的魔音?”
风淡泊淡淡一笑,遥指前方,道;“恐怕过不多久你就能听见。”
了然的声音似已嘶哑:“你在开玩笑””
柳影儿诧道;“大和尚,你这是怎么了?害怕了?”
了然哼了一声道:“笑话,我怕什么。”
影儿浅笑道:“还嘴硬呢,脸都白了。”
了然嘿嘿干笑两声,转头低声道:“风淡泊,若是前面真有什么魔音,干吗不绕道走?”
影儿怒道:“你怕她,我可不怕!她要真敢来,我正好让她尝尝柳叶匕的厉害。”
风淡泊刚想说什么,忽然怔住。
他己经听到了箫声。
柔媚的箫声,仿佛枕边女入宛转的呻吟,刹那间已将风淡泊完全笼住。
恍恍惚惚间,风淡泊觉得自己似正与影儿欢爱。渐渐地这种感觉已越来越真实,他已能真切地感到欢爱时的那种甜蜜的烦躁。
片刻之间,他发现那人不是影儿,他虽看不清那人是谁,但肯定不是影儿……
影儿见风淡泊突然间面泛潮红,呼吸急促,神情迷惘,不由大吃一惊,抬手便打了他一个耳光,尖叫道:“大哥哥你醒醒!”
风淡泊浑身一颤,惊出一身冷汗:“箫声来了!塞上耳朵!”
“没有用的。”
一个轻柔的声音道:“你们斗不过她的,还是跟我走吧。”
三人惊得一齐转头。
路边垂柳下,一个穿着件亮晶晶的淡紫衫儿的年轻女人正微微笑着.亲切地凝视着风淡泊。
她的目光十分清澈又十分明媚,让人禁不住要去看她,看到她之后又无法不信任她,因为她是那么天真,那么纯洁,那么美丽。
心情再灰暗的人看见了她,也会感到天地的宽阔、阳光的温暖和人生的可爱。
再阴狠毒辣的人看见了她,也会忍不住想去亲近她,保护她,也会失去机心,放弃罪恶的念头。
女人们大都不愿承认自己不美,也很不愿意轻许别人的美丽,一个美丽的女子尤其不能忍受别的女人的美丽。
影儿是个美丽的女孩子,美丽的女孩子大多很骄傲,影儿也不例外。可当影儿看见这个身着淡紫衫儿的年轻女人时,心中竟不由得感到有点自惭形秽。
她努力想移开眼睛,那女人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不仅可以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也能使女人们为之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