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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店小二已将酒菜一齐送上。
岳霖斟了一杯,但见杯中之酒,清莹直见杯底,触鼻一阵清香,色作琥珀,甚是好看,他尝了一口酒,果然味道清醇,余味无穷。
正当他独自小饮之际,忽然,心中似有所感。
蓦然抬头,放眼向四下一扫,只见一个衣着整齐,年约五旬的老者,坐在自己不远处,不住向自己注目打量。
他见那老者面色红润,精神健旺,双目之中,神光充沛,就外表看来,定也是一位练家无疑。
他一面吃喝,一面不时装作似有意,又无意地,向那老者望望。
不知不觉间,他已将那壶酒喝了个一滴不存。
他觉出自己脸有些红,脑中也有些混沌。
正当他感到有些飘飘然时候,突见那个老者,已自堆下一脸笑容,坐在对面,缓缓道:“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岳霖心中一动,遂也含笑答道:“在下关外人,听长者口音,似也不像本地人士。”
老者笑道:“老朽原籍长安,数年前移居来此。”
说着,语音略顿,又向岳霖上下打量一眼,笑问道:“不知小兄弟此来何事?”
老者这句话,虽是漫不经心地随意一问,但却引起岳霖大动疑心,但他并不形之于色,依然含笑说道:“在下来此访友。”
老者点头笑道:“看老弟吐属文雅,仪表非凡,心必出身世家,浊居离此不远,老朽顾略尽地之谊。”
岳霖原本对这老者,已然动了疑念,如此一来,不禁疑上加疑,而况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既然发觉对方可能有所图谋,自然想一探究竟,更何况他生性倔强,不愿在人前示情呢!
他心念一转,遂微微一笑,道:“如此,太过冒昧了!”
老着哈哈一笑,摇手说道:“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足,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既然见面,就是有缘,你看,我还没请教老弟如何称呼呢?”
岳霖欠身答道:“在下岳霖,敢问长者高姓大名?”
老者道:“老朽赵逢春,敝舍就在附近,莫如我们早些回去,也好无拘无束地,对月畅饮一番。”
岳霖心念既决,自也不再客气。
老者见他如此,遂抢着会过饭帐,引着岳霖直向西行去。
穿出大街,再向西行,片刻之后,来到一面山壁之下。
一片疏林之后,隐现几间茅屋,十分整洁地,修建于山崖之后,花树为篱,柴扉半掩,静静地浸在淡淡的月色之下。
岳霖不禁暗暗赞道:“好一个清幽绝俗的居地,可见主人更非俗士。”
赵逢春已轻轻推开柴扉,侧身肃容。
这时,岳霖的戒备之心,已随着方才暗赞的话语略略放宽,略一逊谢,便随在老者的身后,跨进右侧屋内。
赵逢春敲石取火,将一盏油灯点燃,转身肃容就坐。然后,又取出几样极为精致的酒菜。
他斟满酒后,一边举杯相邀,一边说道:“老弟,也许你会觉得奇怪,我家中既有菜,又有酒,何以要到外边去吃,其实,唉,不过是家居乏味,换换环境罢了!”
他这一强加解释,更使岳霖疑窦丛生。
岳霖此刻,越发认定面前老者,如此这般地对待自己,乃是有所图谋,而且,必非善意。
他生性嫉恶如仇,更加上年青识浅,好奇心切,所以心底暗暗起了必欲究根到底的意念。
这老少二人,各怀心事,边谈边望着窗上明月。
岳霖虽已发现这老者,两道眼神,闪灿不定,然而,他却尽量装得神色自若,谈笑风生。
不过,究竟他年青识浅,江湖阅历不够,机智有余,而沉稳不足,是以神态之间,难免有丝毫的流露。
赵逢春面上闪过一抹诡谲的笑容,道:“老弟人中龙凤,武功想亦不弱,但不知令师是那位前辈高人,不知老弟可否见过么?”
岳霖心中一动,微一沉吟道:“这……还请长者见谅,传授在下武艺的老人家,不但未曾告知名讳甚至根本不承认师徒关系!”
赵逢春“哦”了一声,举杯不语,随即缓缓转过头去,望着屋外,脸上露出不大相信的神色。
岳霖见此情形,心中暗笑,但也不想多作解释。
赵逢春望着屋外明月山色,似是无意地道:“天地之间,有许多奇珍异宝,往往能在不知觉间,助长修真练武之人的功力,可惜,唉!老朽年已五十有四,垂垂老矣!不过,人生在世,谁又能逃得过‘贪’这一个字呢?”
岳霖心头又是一动,惊觉地望了他一眼,道:“长者高论,令在下茅塞顿开,不过,在下孑然一身的,也无缘获得这奇珍异宝,何况在下尝闻,此类珍宝,惟有德者居之……”
赵逢春微微一笑,十分耐人寻味,当下,住口不再说下去了,抬眼望着屋外夜色如画,有一种朦胧的美。
他心中暗自想道:“此情此景,此时此地,真是个如诗如画,令人有一种超尘脱俗之感,唉!只可惜人心不古,看这老者身怀叵测,不知他怀着什么鬼胎,听他谈吐,又不似粗俗之人,这倒是使人莫测高深了。”
茅屋之内,顿显得一片沉寂。
赵逢春见他久久无语,突然“哈哈”笑道:“对月当歌,人生几何,来!老弟,咱们干这一杯。”
说着,举杯微比,然后一饮而尽。
岳霖本不善饮,此时已有七分酒意,现见赵逢春杯底朝天,为了不愿违背情意,遂也伸手举杯,准备依样葫芦。
他右手握杯,轻轻向上一端,岂料那只酒杯像是生了根地一般,牢牢地贴着桌面,丝毫不为所动。
岳霖不觉一怔,细一端详,只见那只杯底,竟然深深嵌入桌面以内。
他望着那只酒杯,心念急转,暗暗忖道:“这老者什么时候作了手脚,就凭这份功力,这老者确实不可小看……”
岳霖一念甫毕,暗将真力聚集于右掌之上,接着酒杯,向下轻轻一按,随又左右摇旋,然后,缓缓地端了起来。
运力、下按、略旋、举杯,前后一气呵成,如非深明真象的人,根本看不出这其间有多变化。
岳霖饮罢之后,微微笑道:“多谢长者美酒!”
说罢,趁着放置酒杯之际,左手在桌面之上,轻轻一抹,将桌面上的数滴酒溃,抹擦干净。
原先被酒杯底缘嵌入的痕印,经他轻轻一抹,又自平整如旧,丝毫看不出有下凹的痕迹。
赵逢春哈哈笑道:“老弟年纪轻轻,不但酒量好,而且功力更好,老朽自叹弗如,真是难得!嗯……难得!”
岳霖仍是一笑,并未作答,心中却在忖道:“哼!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弄什么鬼?”
他一念未已。赵逢春猛地一掌已向他推来。
岳霖但觉一股大力,猛袭胸口,劲疾无比。
二人之问,不过隔着一张桌面,近在咫尺,虽然岳霖早怀戒心,但绝未料到他会在这遽不及防的情形下,突施辣手。
岳霖连忙气沉丹田,力贯四指,上身猛地向后一仰,堪堪躲过那股极其强劲的掌力。
接着,他双膝微顶桌面,仍自好好地坐于原处。
饶是如此,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他又惊、又怒,杀心陡起,上身方自收回,忽地双臂微振,两掌疾翻,已向赵逢春双肩拍去。
赵逢春哈哈一阵大笑,双臂倏伸,疾向岳霖双掌迎去。
岳霖此时,乃是含怒出掌,自是非比寻常,这时见他双掌迎来,当下冷哼一声,暗暗又加了二成功力,飞快地向前击去。
赵逢春双腕微旋,反手抓住岳霖两只手掌,然后向两旁一推一带,接着,哈哈一笑道:“老弟,恁也多礼!”
说着,也是暗注真力,十指犹若钢钩似的,在岳霖掌背之间,深深下陷,好似要将对方的掌骨捏碎一般。
岳霖但觉两手掌背,疼痛欲裂,忙将全身真力,贯注其间,振臂抬腕,接着,向外疾吐。
赵逢春两臂运功,扣牢岳霖双手,不使稍动。
二人四掌相接,各运内力,想要震伤对方。
彼此僵持不下,默然相对。
时光,无声无息地,悄悄溜过。
起始,二人四目圆睁,遥遥相对。
逐渐,逐渐,岳霖脸上肌肉生微扭动,双目紧皱,状甚痛苦。
赵逢春二目直视,怔怔地望着岳霖,似是不胜惊诧。
又过了约摸一盏茶光景!
赵逢春嘴唇翕动,似要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但始终没有说出口来。
岳霖渐觉内力减弱,不禁暗暗一喜,精神也随之一振。
他精神抖擞,暗将残余些许真力,也齐聚集双掌,正待振臂挥拳,一举将赵逢春伤于掌下之际。
突地赵逢春两臂倏然一收,勉强一笑。
岳霖不由微微一怔,双目贯注在赵逢春脸上,一瞬不瞬,似要看到他的心底,暗暗骂道:“好刁滑的老狐狸!”
赵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