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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够了,谢谢。……麻烦你背着就好。”她妥协了,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
卡尔终于得以扶着她站立起来,帮她把湿外衣脱掉,然后略微伏下身让公主的两条手臂从后面环绕住自己的脖子,将她背起来。
龙的体温比正常人类要高,这对她有好处。她的心脏跳得很快。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的心脏总是跳得太慢。
他自己的衣服也已经从上到下湿透了,因此他两步跨上坡,朝舒纳维尔伸出手:“把你的外套拿来。”
舒纳维尔不敢相信地瞪着他:“刚才你已经毁掉过一件了!”
“就算你不交出来,我也会帮你毁掉的。帮我们打伞,你还能保住这件。”卡尔邪恶地威胁道。
舒纳维尔踌躇着,显然是无法决定保外套还是保自己。最后他决定保外套,小心地将它脱下来披在伊琳身上。托那件外套的福,舒纳维尔总算是肯为他们挡雨了。
“我的半边身子都湿了。”他抱怨着。
“这下你大概能体会我们的心情了。”卡尔说,“很好,我们走。”
舒纳维尔低声念叨着摇了摇头。
卡尔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之前就问过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放心地跟一个人类混在一起?”
舒纳维尔有资格这么问。上一次自己因为对人类的轻信而被困在地底度过了漫长的十年,是舒纳维尔跑来找到了他,直到他被释放出来。
“她不是仇敌,”当时卡尔这么回答他,“这是你自己说的。”
说实话,他已经没那么信任所有的人类了。但他毕竟还很年轻,想要探寻个究竟的想法没有被那十年改变过。这就好像人被火烫着了,也并不总是会排斥火。
有些人类痴迷于龙是因为龙的神秘和危险。而人类对龙来说也是同样神秘危险的。
——包括他劫持来的这位公主。
公主的手脚纤细柔弱,似乎被他轻碰一下就会碎掉,连骨头也是那么轻,真正面对飞翔的巨龙时她却会那样骄傲且毫不退缩地昂起下巴。
那不是傲慢,不是赐予了龙最强大武器的人的傲慢。那是干枯却挺立于黑暗中,静待闪电将世界引燃的橡树的灵魂。这比纯金还要令他着迷。
一路上公主都安静地趴在他背上,卡尔一直以为她睡着了,直到她抬起倚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发出疑问:“前边是……什么地方?”
“刚才我找到的小旅馆,”他说,“你得尽快休息一下。”
猎手
她听见卡尔在一扇门上敲了敲,很久之后才有人开了门。屋里的人像是想要拒绝他,但卡尔已经闯进去了。
伊琳被放下来,坐在热乎乎的火盆边。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发热,又觉得冷,膝盖上的那点疼痛相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与其说是家旅店,不如说更像是间农舍。屋里很安静也很暖和,墙上挂着一把猎木仓和木弓。通往里屋的门紧紧关着。
“有医生吗?”卡尔问。
开门的老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三十里外大概能找到一个。”
一个魁梧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看了看她:“她大概受了凉,我去拿咱们的柠檬草泡点水……”
“谢谢。我们还需要一个地方休息,”卡尔说,“一直呆到雨停的时候。”
“没地方了,楼上给他们占满了。”老人听起来很不情愿。
“我们可以给你们腾个地方,”那个男人粗厚的声音说,“上去吧。”
他们进了二楼的一个小房间,老头在窗台上点上一支牛脂蜡烛。房间的地上铺着干草和被单,墙上有一面用两条木板钉死了的窗子。
“有些暖和点的东西吗?”
“没了。”老头只说。
“我们那儿有。啊,她最好换件衣服,”那个男人又说,“我可以借你们两件我儿子的。”
他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带着几件衣服和一大卷狼皮回来了。又有人往伊琳手里塞了一杯热茶。
“我自己可以换,”她趁自己的意识还清醒时说,“请……麻烦你们……”
“天亮时我再来看你。”卡尔说,把其他人推出去,走在最后带上了门。
她费力地抬起手解开领口的扣子,刚刚掀起衬衫下摆,门又被砰地打开了,卡尔闯进来。
她迅猛地拉下衣服。但是没等她来得及生起气来要求他出去,卡尔往墙角猛力一撞,接着一个五彩斑斓的人形忽然从空气里跌到地上。
“你变了!有了新名字和新情人,连……咳……都……”舒纳维尔呼吸困难,没法再说完那句话,因为卡尔用手肘勒住了他的脖子。
“需要我重新教你一遍哪些话是禁语吗,嗯?”卡尔拖着他走出去,砰地摔上门。
世界一片寂静。伊琳愣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确定不会再有人进来了,她脱掉衣服,换上一件旧衬衣和粗布裤子,把自己裹在缝制起来的干燥温暖的灰狼皮里。她没有吹掉蜡烛,听着屋外的雨声沉眠过去。
梦境很不安稳。她看见烈焰,掠过月亮的黑影,利爪,雪中的太阳,一切都在飞舞旋转。她一时身处炽热的太阳中心,一时又在极寒的大洋深处。
当她醒来时屋里还是一片漆黑,分不出时间,只有蜡烛仍在燃烧。屋外的雨听起来没有丝毫减小的势头。
她还是头晕,因此看见床脚一团黑色的东西时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卡尔背对着她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
门被轻轻推开了,舒纳维尔探头进来。他只有上半身没隐形,像半个被拦腰斩断的人漂浮在空中一样,诡异极了。
“下午好,”他说,“你总算醒了。”
“你好,舒纳维尔。”伊琳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谢谢你昨天……把外套借给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有足够的钱赔我两件。”
“……没问题,我会的。他在干什么?”
“休息。天亮之前一直在和店主聊天,吵得我也睡不着。”
“可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儿……?”
“他早上说上来看看,然后就没下去了。”舒纳维尔耸耸肩,“大概是想守着你。我们都习惯睡在自己的金币上。你该庆幸他没睡在你身上。”
“闭嘴。”卡尔说,挠着头发,慢腾腾地翻身坐起来。
舒纳维尔缩回头砰地关上门逃跑了。
“跑得真快,我还想叫他帮我带点酒上来……”卡尔嘟哝着。
“你还好吗?”她问,觉得有些愧疚。
“你还好吗?”他睡眼惺忪地反问她。他的头发乱了,好几束发丝往外戳在空气里。
“我觉得没事了,我们可以尽快上路。”实际上她一点力气也没有,脑袋和眼睛都仍在隐隐作痛。
“还在下雨,”他坐得近了些,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而且你比我还要烫。”
“我可以——”
“如果你硬要坚持,结果会变得跟昨天晚上一样。难道你就这么喜欢被我驮着?”他摇摇头,“我是不太介意。”
“这样只会耽误时间……”
“一点时间也不会耽误的。你瞧,等这场雨一过去,我就可以飞了。”
这听起来是个足够好的解决方法,虽然她还是不习惯人形的卡尔和她,不,抱着她飞来飞去的感觉。
“如果这场雨一直不停怎么办?”
“那就让你的骑士和魔法师在港口多等两天。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会搞丢自己的人,对不对?”
这下伊琳再也没有借口了。
“好吧,但是雨一停我们马上就走。”
卡尔想劝她再躺下去休息,可她却站起来走到窗边,抹掉玻璃上的灰尘,透过木板条中间的缝隙往窗外望去。
天空灰暗阴沉,雨一直没有停。楼下有一座马厩和一小块开垦出来的菜地。昨晚给他们开门的老头正抱着一捆干草扔进马厩里。
现在她才想起些不对劲的事。这间屋子建在半山腰,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下。怎么会有旅店开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昨天从这附近经过的骑兵又异常警觉。
“这太奇怪了,”她说,“我觉得……”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探头进来的是个年轻人,嘴唇上有些稀疏的胡茬。
“我们烤了两只兔子,”他有些扭捏地说,“我爸说如果你们饿了的话,可以下来一起吃。”
他们对视了一眼。
“你还没有……”
“我还没有吃东西,快一天了。”伊琳说,对他眨眨眼,“况且我也想下去看看。”
卡尔皱着眉,但伊琳已经站起来了。他只好把那一大块狼皮裹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