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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带任何侍卫,独自一人深夜闯进这座荒废的城堡,仅仅是因为傍晚时听到空中传来的那一声沉重的哀鸣?出于好奇,怜悯,还是年轻人们胸怀中常有的对冒险的渴望?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里面大概是一头受伤的野兽,或者某个疯子。无论怎样,伊琳认为一把剑都足够应付了。
城堡的前厅里尽是倾塌的墙和圆柱,角落里堆着些被雨水浸泡烂掉的稻草和布单。也许过去曾有人躲在这里面过夜。不过以那附近几具残缺的骸骨来看,他们都没能完整地捱过完整的一晚上。
她把剑抽了出来。
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你是谁?
她惊得心脏几乎停跳,差一点把手里的剑给扔出去。她可以确定声音的来源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也能感觉到一束目光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听起来那声音里的好奇要多过敌意,但仍旧令人不安。
你是谁,旅行者,魔法师,驱魔人,还是归来的仇敌?啊,一个女孩儿。你为什么来这里?
公主缓步后退,一手举着灯照亮四周,一手握紧了剑,直到脊背抵在前厅里一根尚未倒下的石柱上。
“我听见了……”她轻声说,“傍晚时我听见求救的声音。”
你能听得见?你想要救他?你是谁?
伊琳沉默着。前两个问题她不知道答案,最后一个问题她不想回答。而且她也有问题要问。
“‘他’是谁?你又是谁?”
那个声音也像她一样陷入沉默。
你听见他的求救。我明白了。跟我来。
“去干什么?”
去解救他。
“‘他’是谁?”这下好了,又绕回来了。
跟我来。声音重复道。
“我看不见你!”
在你的左边有一扇门。你不会受到伤害的。你听见他的求救,你来解救他。
那扇门后面是通往地窖的楼梯,阴冷的风从底层爬上来,像无形的冷手拍在她脸上。
她把灯举在面前,小心地踏出第一步。
阶梯尽头的双扇木门之后是一个朴素的圆形密室,却比皇宫的议事厅还要宽阔。在密室正中间竖立着一根石柱,有些微的红色荧光点浮在石柱四周。
她走过去,发现脚下踏过的花纹其实都是某个巨型法阵的一部分。提灯照亮了一块大得不可思议的棱形瞳角石,它破碎不堪地倒在地上,似乎是从高处摔下来的。
圆柱上比她的头顶高一点儿的地方一个红色的手掌印痕。伊琳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是一只强壮男性的手。
再往上一些的地方用古语刻着一个词。
古语是一种很奇妙的语言,简洁到了通常一个词就能表达一句话的意思,但那是因为每个名词都有无数的词缀。你可以从一个词里看出它的大小、好坏正邪甚至颜色的深浅。
“血”。微量的、纯洁而古老的、暗色的血。
她不解地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
一个诅咒,一个封印。你要解开它。身边的那声音说。
“不要命令我。”伊琳说,“还有,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你在哪儿?难道你不可以做吗?”
我的血是无效的。现在只有你可以。因为你听见——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听得见?”
又一声哀鸣从地底传来,断断续续的。地面轻微地颤抖起伏,听起来像是与一头巨兽在缓慢地呼吸。
因为你不是仇敌。那声音说。
她拿剑的手被抓住了。剑被从她手里夺去,在空中转了个圈,反过来在她的手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疼痛使伊琳惊叫起来,她的另一只手抡起灯朝那个方向砸过去。灯打中了什么东西,但抓住她的手的力量并没有放松。她被一把拽向前,手被按在石柱上。她能感觉到血液从伤口中渗出来,沿着五指的方向蔓延开去。
一刹那的静止过后,整个密室开始疯狂地摇晃,隆隆作响。钳制她的手腕的力量消失了。伊琳想逃向来时的那扇门,但灯被打碎了,四周陷入黑暗,法阵隐约透出的光芒并不能指引方向。
又一声巨响。她本能地闭着眼蹲下去,双手护住头。她听见无数倒塌的砖石摔落在身边,闻见滚滚的烟尘。但没有任何一块石头落在她头顶上。
很久之后四周才安静下来。
公主试着松开屏住的呼吸,却马上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
她眨眨眼睛。石柱横倒在地面上的碎石块里,那些红色荧光消失了。密室的天顶上裂开一个洞口,星光和寒冷的夜风从其中倾泻下来。
一个青年出现在废墟之中,背对着她。星光使他脊背上的肌肉显出浅银的金属光泽;夜风使他微长的赤金色头发散乱地飞扬起来,像一把热烈燃烧的火。
他抬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他转过身来。
他的眼睛是金色的,比熔化的纯金更明亮,比那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更令她恐惧——如果那一瞬间她所感到的震动能叫做恐惧的话。
“你,”他开口说话了,嗓音有些嘶哑,“你是谁?”
“你又是谁?”她问,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眼睛。
那人偏了偏头:“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却来救我?”
伊琳被问倒了。
她不是仇敌。刚才的声音说,听起来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站在他们中间。
青年点点头。他迈开步子,走向伊琳。
伊琳用余光环顾四周,想要找回自己的剑,同时往后退着。不幸的是,她踩在一片石头上,脚下一滑摔倒了。
她努力支撑自己站起来,但青年已经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她向后缩,用尽全力打开那只手,却被它抓住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被那只手拉了起来。那人扶着她站稳。
“谢谢你。”他将手放在她的脑后将她拉近自己,贴着她的额顶说。
他的气息带着很高的温度。伊琳觉得有些昏眩。
“送她回去,舒纳维尔。”青年说,放开了她,走回星光之下,“我还有些要紧事……”
在伊琳的意识消失之前,她看见一双宽大的暗红色皮翼从他的肩胛骨下生长出来。
龙扇起翅膀离开地面,穿过地下室顶上的洞口,向遥远的高空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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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琳跌回现实,一挺身坐起来。
她在一顶小型的行军帐篷里,身下是直接铺在地面上的薄垫子和不太干净的床单。她的头发还在帽子下边完好地束着。缪勒森中尉坐在靠近门的地方,独自下一盘棋。
公主喘着气,晃了晃脑袋,觉得更加迷惑了——她找回了记忆,还是又做了场梦?她展开右手,可掌心里并没有伤痕。
“早上好,殿下,感觉怎么样?”中尉见她醒了,于是转了个身。一只白爪子的黑猫在她腿上蜷缩成球形打着盹。
“先别管我,情况怎么样?”她问,“等一会儿,你的猫……?”
“您睡了很久。现在他们正在计划返回,因为早上有人看见龙飞往西边,而龙的巢穴,那一座山,整个儿不见了。”中尉说,“至于公爵大人,他好像摸透了蜥蜴的法术,现在可以随时变成猫再变回来了。这样的好处是便于隐藏,也便于行动,”她咧嘴笑着,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像上足了发条一样精力充沛,举起没睡醒的黑猫搓来揉去,拿它的白肚皮贴在自己脸颊上蹭,“而且手感一流,特别暖和。”
猫困倦地拖长声音叫了一声,闭着眼睛啃她的头发;毫无威胁力的举动。
中尉又掏出一个看起来挺厚的信封递给她:“他已经跟我谈过了,也给您留了些消息。慢慢看,其他人在小溪那儿洗澡,一时回不来。”
伊琳接过信封打开,抽出里边的一沓信纸。卢克里奥把所有的解释和今后的计划都写在了里面,包括对那一段被龙的法术掩藏了将近十年的记忆的详尽分析。
“只在一点上他没有跟您说实话,”御前首席法师在这一部分里写道,“关于他一开始选择响应您的召唤的真正原因:您和我一样,血液里有他的仇敌的味道。”
四芒星
卢克里奥简略地阐述了那一道用血液魔法布下的强力封印是怎样发挥效用的。只有结论他没写出来,但伊琳已经明白了。
叛党路易辛家族的城堡,以及解开封印需要的亲缘的血。这其中的联系显而易见。
封印龙的法阵用的是维克多公爵的血。
已故的雾海公爵维克多·弗利斯莫兰,卢克里奥的伯父,伊琳公主的表兄——索菲安娜皇后是卢克里奥的祖父杜兰公爵最小的妹妹——以及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