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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往夜如澜去。”上车以后,我听到邵丘扬似乎在给何许的几个朋友打电话:“阿宾是我,你们知道阿许去哪了么?”
对方好像很嘈杂,所以声音吼得响亮。饶是在听筒外面的我都听得很清楚——
“是二少啊?阿许他没跟你在一起么?”那端的男声说:“下午的时候阿许说他心情不好,晚上约我们出来的,可这刚刚九点,他突然就人影也没一个得溜了。招呼不打,手机也不通,我们还以为他跟你从良了呢!哈哈哈!”
我听得尴尬泛滥。小心翼翼捏着方向盘。然而一旁邵丘扬的脸上早已朦胧出菜色:“说正经的!阿许他可能出事了,你们现在在哪?”
于是那边也不敢闹了,说在夜如澜。
***
“二少,你们也真会开玩笑。何少一年照顾我多少生意,我还能把他往坑里坑么?”桃姐摆弄着纤长的指甲,一看我们这群人的架势,先来一圈盘丝洞打哈哈。
“桃姐,求求你就告诉我吧。何许是不是又来这里找过阿珍姐?上次包台的事被阿珍拒绝了,之后呢?”我求着她说。
“哎呦,我这里小鸡小鸭小鱼小虾那么多,哪里一个个看得住?阿珍嘛,脾气比你还怪。何少什么身份啊?那么看得起她她还不愿意,我能多说什么?”桃姐可怜兮兮地打起套路:“我们做点小生意可不容易,哪里比得上各位豪门大少路子广?你们呀。也就别难为我了。”
我了解桃姐,她那一张嘴,利落得能跟鹈鹕抢饭吃。听这番搪塞下来,多半是知情而又不敢多说。
这时邵丘扬上前,按住我的肩,将我拉到身后:“桃姐,我刚刚已经看到了阿许的车在外面。如果你不希望我现在就叫警察过来搜人,就说实话。
我们的确都是做正经生意的,但不见得就不能用正经的手段把你不正经的规矩给修理修理。”
桃姐眼神躲闪,笑容也不自然了。
“哎哟,我就说这个天杀的阿珍真是个不长脑子的缺货。何少年轻又多金,能看上她可是她的福分。偏偏要去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虎爷——
虎爷什么身份啊?哪管你金镶玉还是烂土豆的。我跟你们说,我真拦了,我拦着何少不让他惹事,恨不能把我这儿的十八朵金花都给拖出来任他挑。这孩子你说说,非得追着上去!”
说完,惊悚地左右看看,八成是怕自己失言惹祸。
“他们人在哪?”邵丘扬厉声道。
“我不晓得,虎爷的人给拖走了……要不,你们去紫西区他地盘上看看?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二少,”一个胖胖的公子哥看起来胆怯怕事:“听说那个虎爷可是这一代有名的地头蛇,且树大根深的不知道依附着哪方的势力。连警方都对他没办法。阿许这次是不是玩大了啊!”
“七月,”邵丘扬皱着眉转身冲我道:“给齐楚打个电话。”
“啊?”我惊讶不已。
“他舅舅是T市警视厅正厅长,那个什么爷的要是还想在这里安分地混,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可是…。。可是阿许已经被他们带走一个多小时了!”另一个朋友焦躁道:“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现在就算找人也——”
“所以我要亲自过去一趟。归根到底,就算咱家小弟兄不知轻重冒犯了。先把人救出来,其他的账以后算。七月,你先回去!”邵丘扬转身就走,我却一手抓住他的衣襟。
我说我跟你一起。
“不行!你一个女人去干什么!”
“就是应该我去啊!”我急道:“邵丘扬,你刚从国外回来。不是说很多人脉都还没打开?那些流氓敢打何许难道不敢动你!
阿珍毕竟是我的姐妹,如果能见到她,我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你在担心我么?”邵丘扬突然一问,我只觉得整个画风都变了。
这话我没法接。几分钟前我想瞒着他杀了他的孩子,几分钟后我又不想让我的孩子没了爹。
“邢绮珍的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利用了她,她也不会这么极端。是我对不起人家。”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邵丘扬有如此诚恳自责的表情。这家伙以前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从来都是一副‘你弱你有理啊’的无赖相。
我眼泪突然就沁出来了。我说邵丘扬,听你这个人服软真是比登天都难。
“回去等着。等我回来,再跟你道歉。”他掐了掐我的脸颊,像逗孩子一样。刚刚那一瞬,眼里的宠溺算是什么鬼!
但这并不能阻止我要同去的决心。我说这么晚了打不到车,你不送我回去我就得走回去了。
“那好,做我的女人,这点气场还是要培养的。”他一把携住我的手,拉开车门塞了进去。
“你说什么?”
“不同意也来不及了,”一个左转方向盘,我差点从窗户里甩出去:“你见识过我追女人的耐心。”
“死缠烂打还是幼稚的手段?”我把脸转向窗子外面,单手轻轻抚上小腹。
“杜七月,对不起。”
“啊?”
“到了。”邵丘扬踩下刹车。
我有种凛然的赴死感:“不是说,等回去再……”
“有些话说得早不一定就有好结果,但不说不做的,一定会后悔。”
我心里莫名地涟漪起一阵酸楚。他十六岁就认识了陶艺琳,够早的了吧……
“跟着我,什么话也不要说。害怕的时候,就把眼睛闭起来。”男人伸手环住我的腰。车钥匙一按。
“何许?”站在昏暗肮脏的KTV包里,虎爷翘着二郎腿晃悠着一身肥硕的烂肉。故作表情地冲身边五颜六色的马仔道:“这何许,是何许人呀?”
“虎爷,就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骚扰珍姐的。”
“哦~~”虎爷瞪着大眼珠子恍然大悟:“那不巧。刚刚断气,送叉烧包店了。”
我说不怕是假的,此刻半身藏在邵丘扬背后,双手抖得不由自主。
他握住了我,好像传过来一声‘别怕’,跟心灵感应似的。
“虎爷,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又不争一锅饭吃。我们家兄弟少不更事,娇生惯养那么多年,得罪了虎爷的女人。
您把他身上的支票簿拆下来也就是了,何必再拆他的骨头呢。”
“哎呀,”虎爷一拍脑门:“邵先生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能谈钱的,咱谁愿意放血呢?可是你家小弟真的是太不懂事了。你问问你问问,说什么,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他扯住一个战战兢兢的马仔,牛眼一瞪。那小子点头哈腰地回答:“说咱们大嫂没眼光,横竖要找包家,居然越找档次越低的。”
“滚你妈了个巴子,你说谁档次低!”一脚踹过去,马仔就地翻了个后滚翻。
虎爷笑呵呵:“邵先生您可别介意,我们混道的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我的马子,就喜欢我这张糙皮厚肉的老脸又怎样。你不能仗着自己年轻俊俏的就出言不逊是不是?”
“虎爷教训的是,阿许也是被家里惯坏了,脾气倔不懂事。说了不中听的话,还请您大人大量。”邵丘扬的情商很高。
就连服软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气场恰到好处:“毕竟嘛,大家都有自己的长久生意。今天虎爷要是把他废在这儿了,也难收场不是?”
“罢了罢了,既然邵先生是个明理的人——”虎爷击掌三声,门一开,两个马仔把何许架着丢了进来。
他显然伤得不轻,皱巴巴的衬衫满是血迹,但意识似乎还清晰。
“谢虎爷高抬贵手,日后有用得到邵某人的地方,这个情面记下了。”正要俯身扶起何许,就听虎爷在后面浪声戏谑道:“呦,这位小姐不是石东那小子的遗孀么?我听说那家伙是邵先生的人给揍的,怎么?验过身没有?这小寡妇是处不是?”
要么说人要是不犯贱,地球上能少多少起战争啊。
只见邵丘扬突然松开了何许的腰臂。沉重的身子一下子就瘫倒我这边来了。而下一瞬间,他撩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像飞镖一样掷过去!
噗一声扎在虎爷身后的沙发上,离他脑袋瓜子最多五厘米!
“虎爷不喜欢别人对您的女人出言不逊。真巧,我也是。”
一股骚臭气息扑面而来,那死胖子抖索着全身缩在沙发上,裤裆早已湿了一片。
“你…。。你你……”
就在这时,外面警车呼啸。
有马仔闯进门:“虎爷,警察来了!”
“什,什么警察!”
“不是片区派出所,市警政厅的车!”
“妈的,走走走,后门出去!”
邵丘扬把何许扛在肩上,我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