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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再一次落进安某人视线,又由得他一步一步,鲸吞蚕食,入侵她的世界,她的小日脚,便没有消停过。
挂断电话,端起一托盘一次性纸杯,若素返回客厅。
恰好看见父亲正极力推拒卜书记带来的捐款和公寓钥匙。
若素轻轻将托盘放到茶几上,“卜书记,蔡主席,文主席,请喝茶,各位记者也请喝茶。”
然后若素来到父亲身边,“爸,别激动,当心身体,有话慢慢说。”
若素爸爸看一眼女儿,倏忽心领神会。
“卜书记,蔡主席,文主席,感谢党和国家,感谢市委市政府,感谢工会和妇联对蔚娟的关心。”若素爸爸早年也听妻子在家里念过劳模报告,多少还有印象,这时信手拈来,十分自然。“我们夫妻虽然双双下岗,可是有手有脚,蔚娟身体不好,不过女儿女婿孝顺,把我们接过来一起住,照顾我们。我们一家人现在生活得很好。这些捐款和这套房子,请让给更需要的人!”
卜书记再三相劝,若素爸爸只那一段话,翻过来,覆过去,来来回回地说,卜书记无奈,只得进房间去,探视若素妈妈。
几位领导围在若素妈妈床边,拉起若素妈妈的手,合影留念,又叮嘱说已经与本埠最优秀的脑神经外科专家与康复专家联系,积极寻求治疗方案,务必让许蔚娟同志最大程度恢复健康云云。
扰攘一番,总算放过若素一家。
只是临去前,卜书记意味深长地对若素说,“令尊令堂是我们的榜样,值得尊重,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若素注意到对面四零二室防盗门上的透气窗开着一条小缝,门后有人全程觑探。
若素返回屋内,关上门,靠在门上苦笑。
这下好了,全家人齐齐上晚间新闻,统统出名。
卜书记回到家里,放下公文包,卜夫人从厨房里出来,“下班了?士崇在书房里等你很久了。”
卜书记点点头,大步上楼到书房里。
卜书记的书房宽大明亮,只是此时窗门紧闭,百叶帘统统放下来,将外界隔绝。
他走进书房,反手关上门。
书房沙发上,坐着一个同卜书记长得有七、八分像的中年男子,头发略浓密些,肚腩也小,只是脸色不如卜书记红润。
看见卜书记进来,男子赶紧自沙发里起身,“大哥。”
卜书记心烦意乱地挥一挥手,“你怎么来了?”
“大哥,事情进展得如何?”中年男子面上露出焦色来。
卜书记坐进书桌后的圈椅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向中年男子,“士崇,我和你大嫂当初千叮咛万嘱咐,再三关照你,你同那些人,吃吃喝喝泡澡洗脚,没有关系,可是绝对不要同他们有金钱上的往来!你是怎么答应我们的?!”
卜士崇讷讷,“……可是,人家要给,我推也推不掉……”
“推不掉也要推!现在可好!他们的场子被查封,正是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你帮还是不帮?”卜书记越说心中越气,抄起案头一本字典撇过去,“我和你大嫂要被你害死!”
卜士崇一偏头,躲过砖头般厚的字典,“大哥,现在怎么办?”
卜夫人这时候端着托盘,敲门进来,目睹丈夫发怒,小叔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由叹息。
“有事好好同士崇讲,这样剑拔弩张做什么?”
卜书记愤然,“你问问他做得好事!”
卜士崇下意识缩一缩头颈。
“士崇,你做了什么?”卜夫人将托盘里的茶杯放到丈夫手边,又递给小叔子一杯,自己则捧起最后一杯,慢悠悠问。
“我——”卜士崇顿一顿,在卜书记与卜夫人四只眼睛注视下,断断续续说,“他们给我股份,每月有股息,年底有分红。”
卜书记听完,狠狠拍桌,“混帐东西!”
卜夫人赶紧按一按他的手,“老卜,注意你的血压。”
又转向卜士崇,“士崇,他们给你的钱,到底有多少?”
卜士崇颤巍巍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卜书记喝一口茶问。
卜士崇继续伸着那三根手指。
“难道是三百万?”卜书记厚眼皮挑高。
卜士崇摇头。
“三千万?”连卜夫人都不由得略略提高声音。
卜士崇微微点头。
“滚!我救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卜书记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圈椅里。
“老卜,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先要替士崇度过这一关。到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卜夫人终于还是瞪了小叔子一眼。
当年因为卜家只供得起一个儿子读大学,最后公婆在大儿子与小儿子之间,牺牲幺子,将全部积蓄,用在长子身上。丈夫也争气,大学毕业,踏上仕途,一路走到今时今日,官至本埠市委书记。所以总觉得亏欠小叔子,先后给他谋得税务局肥差,又介绍女大学生给他做老婆,一路提携。
这些年小叔子在税务局的位置上,明里暗里,捞了不少油水,只要不牵扯到她家老卜,她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他现在同黑恶势力有关联,收受人家三千万元巨额贿赂,已经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以混过去的。
前脚市长助理,公安局长才发表讲话,对本埠黑恶势力零容忍,要一打到底,这边小叔子跑来对他们说,他收了黑钱,无疑逼他们两夫妻表态,帮他,或者不帮。
不帮,公婆那边就交代不了,只怕那些黑恶势力也不肯罢休;帮,那么万一事情败露,他们两公婆的仕途便毁于一旦。
卜书记长叹一声,揉一揉眉心,“安亦哲是个油盐不进的,想不到他岳家也不识抬举,房子捐款,统统不肯收下。他不肯受我们的好,自然也不肯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卜夫人轻笑,“人总有弱点,你们仔细查过没有?”
卜书记便瞪向卜士崇,“我让你去叫人盯着他们一家,你办得怎么样了?”
卜士崇瑟缩一下,“姓安的搞公安出身,想盯他几乎做不到,只能从他老婆身上下手,不过那女的也很敏感。”
“你还能办成什么事?!啊?!”卜书记怒了。
“可是他们查到一点东西。”卜士崇赶紧说,“他老婆四年前大学休学,好象不是因为母亲生病,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卜书记夫妻齐齐问。
“据说是因为被警方请去协助调查——卖淫活动……”卜士崇声音低下去,到底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事。
卜书记卜夫人听了,相视,缓缓笑开来。
“你慢慢说,还有什么?”卜书记忽然便和颜悦色起来。
若素从学校里出来,步行到地铁站,乘地铁到市中心健身房,练习自由搏击,每周二晚上,周六上午,雷打不动。
若素有时会得对牢镜子,举起手臂,看一眼上头逐渐结实的肌肉,自嘲再练下去,便可以做女詹姆士·邦德。
学校里并没有人知道她是安副市长夫人,可是若素自觉戴着结婚戒指,同男生保持距离。
有女同学好奇,问,“沈若素,这是真钻?”
若素便点点头。
“你戴在这根手指,只是好玩,是不是?”女同学继续问。
若素微笑,“不,这是婚戒。”
女同学“哗”一声。
转天整班人都晓得休学复学的沈若素已婚。
“难怪她放学就走,从不留下来参加活动。”众人恍然,从此也不再坚持邀请若素参加唱歌跳舞一类聚会。
至于有人猜测若素不过是被大款包养云云,若素全不关心。
若素只想将毕业论文写好,顺利毕业,然后回译文杂志社去。
奈何天不从人愿,事与愿违。
若素练完拳,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一头撞在那西瑟斯身上。
一向桃花眼笑眯眯的那西瑟斯,这时却一脸严肃,一把拽住若素手腕,“跟我走。”
倘使若素是无知少女,有这样一个有闲多金的贵公子蓦然抓住她腕子,一副“什么也不要问,天涯海角跟我去”模样,叫她同他走,她一定动心。
然而若素身上,所有关于浪漫的细胞,老早已经萎缩,这时只一反腕子,挣脱那西瑟斯的手,冷冷看他。
“沈若素,我没时间同你解释,跟我走!”那西瑟斯厉声道,“你不会想下去面对那些记者!”
若素听得一惊。
记者?
“小素,来,我同你换衣服。”小水这时候轻轻走到若素身边,拉着若素返回女更衣室,示意若素将身上衣裤脱下来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