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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失去灵魂,又如何?”花葬问道。
“如何?”薄情笑意盈盈,“不会如何,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罢了。”
男子的话淡,轻,透,却暗收锋芒。
“薄情,你若是不想救他,”花葬道,“大可不必为难我。”
“为难你?”男子薄唇轻启,“薄情从来不会为难人呢。救即是救,不救,亦是不救罢了。”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如何生活在这世间?”花葬有些激动。
男子淡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灵魂就不能活在世间么。”
“即便是可以,”花葬噎道,“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呢。”
花葬忽然抬眸,“你救他。”
“给我他的灵魂?”男子笑问。
“我给你灵魂,”花葬道,“我的灵魂。”
“你的灵魂?”薄情笑得风情逼人,“我要你灵魂,又有何用?何况你,本就没有灵魂。”
“什么意思?”花葬皱眉。
“你不是问,没有灵魂,如何活在世间?”薄情道,“那么,我告诉你,没有灵魂,照样可以活在世间,你,不就是?”
花葬后退一步,“不可能,”她摇头,“这不可能,如果没有灵魂,如同行尸走肉,可我,我有一切感觉,我有我的感情与思想。”
“是呢,”男子笑着,“你如同正常人一样地活在尘世,可你,却连正常人,都算不上呢。”
“因为我没有灵魂?”花葬咬唇反问。
男子轻轻摇头,“因为你,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感觉?
你一直于这人间繁华中穿梭,看过朝花夕陨,云卷云舒,世间一切,皆化作丹青,泼墨在心头,你以为你几乎拥有着一切,却,原来你根本,便不是你。
是的,你已经死了。
永远地死了。
在某个落雪的长夜,悄无声息地,踏上通往黄泉的路途。
从此在一方幽冥,徘徊。
连自己是谁都已忘记。
忘记了所有的悲欢。
只剩下,满腔执着的情意。
花葬怔怔道,“薄情,我已经死了,死了么。”
男子笑而不语。
花葬又道,“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
“一个没有灵魂的亡魂。”
花葬目光痴怔,“薄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十一年前。”男子淡然吐出几字。
那一瞬,放佛天地都停止了呼吸,只剩下兵戈铁马,在流年里踢踏。
她想起了很多。
因为这里,不是人间。
你根本就不是人啊!
丫头,你是想要记起什么呢?
姐姐,我就是你啊!
姐姐,你想要逃么?
花葬,你果然,是逃不离的。
“二十一年前,弘安,弘安二十八年,二十八年,”花葬摇头呢喃,“雪夜,长安,未央街……”
男子道,“知道为何那个雪夜,你见到我了么,知道为何繁华的未央街,一夜之间,竟没落了么,知道我为何只选择了你么。”他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只是带了细微的苍凉。
“为何?”花葬颤着嗓子。
“因为啊,”男子目光遥远起来,“因为我有执念。”
“什么执念?”花葬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男子忽然看她,“知道珠沙么。”
“你是为了她,”花葬艰涩道,“所以你从二十一年前,便设计好了这一切,你毁了未央街,杀了所有人。而我,不知不觉地,走入你的局,连自己,都已不是。薄情,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我。”
“珠沙的执念选择了你,所以我,只能对你下手。”男子道,“这一切,一开始即已是注定。自你踏上黄泉那一刻,你,便已再也逃不掉了。”
“我问你有没有在意过我!”花葬喊道。
男子修眉微蹙,“你想要什么样的在意?”
她颓了下去,是了,她想要什么样的在意?那人早就告诉过她,不要对他抱有执念。如今这一切,都只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她微微咬唇,“是我妄想了。神祗薄情,薄情如斯,我岂能奢望其他?”
那人略勾起唇角,“花葬,这样的话,你最好不要多说。不然,我会以为,你是在吃味呢。”
花葬的脑中钝痛,她是在吃味么?
她一直卑微地坚守着对他的感情,她以为,十年的相伴,那人,他至少,对她,也是有一点喜欢的罢,可,事实却是,从一开始,他,与她的相遇,都是他的设计,都是为了别的女子。
她甚至曾可笑地认为是他不忍她在冥界孤独,才会将她逐回长安,是他不忍杀她,才会在她意识混沌之际将长恨抽离她的体内。
如果她早知这一切,真的从二十一年前起,即是命中注定,是她的劫,那么,她会不会选择逃开。
她不知道。
他在那个雪夜等着她,她又如何逃,又如何能逃得掉。
她微微怔仲,“薄情,你最初,是想要用我的身体,养着珠沙的执念,对么。”
男子笑,“最开始是这样。而且,一直都是。”
是的,一直都是,只是最后他发现他不能那样做而已。
他做不到了。
只是,这些,花葬,会有机会知道么。
“可是你没有那样做,”她低头,“而且,你……”
“是,我没有动手。”那人道,“而且我将她的执念从你体内抽离了出来。”
花葬声音干涩,“薄情,我以为……”
“你以为,我不动手,我这样做,是不忍心了么。”男子依然笑得闲适,“那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用处。除了我,我不想你变成别人的棋子,即便是珠沙,也不可以。”
花葬抬眸。
那人说,珠沙的执念在她体内太深,他不想她变成第二个珠沙。
他不想她变成珠沙苏醒的棋子。
他说,她只能为他所用。
即便是利用,她也只是他的。
他说,“花葬,即使如此,你也依然不变初心么。”
她咬唇,“既见君子,此心不易。”
他眉间风情肆意,“花葬,这又是何苦?我这样对你。”
“那是我自己的事,”花葬摇头,“与你无关。”
亿万年前,神靥也曾对凤魂说过同样的话,她说,那只是她的感情,与他无关。
世间女子的感情,大抵都是这样?若不能轰轰烈烈,便要细水长流。一点一点,把只属于自己的感情,揉进漫长的光阴里去。
哪怕从此被束缚,依然不辞辛苦。
是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清楚,所谓的放下,只是得不到后的自欺欺人么。
那人语气清浅,“好,我答应你。”
“你救他?”花葬道,“可他的灵魂不能给你。”
“我可以不要他的灵魂。”男子负手而立。
“真的?你又为何……”花葬道,“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那人摇头笑道,“薄情从不做无益之事,今日我答应你救他,且不收他的灵魂,自是有别的打算,你何须谢我。”
花葬亦是摇头,“我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我会选择顺从你的计划,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
“嗯?”男子眸中风情流淌,“花葬,从没有一个男子,是想要自己的棋子去帮别的男子的。”
即使是棋子,也不可以。
“既然是棋子,怎么样,也无所谓了罢。”女子的眼中带了一点置气的意味。
薄情丝乎无丝毫不悦,只是笑着,“花葬,你可是在与我赌气?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自然,于我,也无甚损处。”
花葬不甘道,“我没有。只是我身为棋子,也应该有自己想要的自由。”
“想要的自由?”男子失笑,“花葬,你想要的东西,得到过么。”
花葬怔仲。
男子又道,“你会得到的。”他微微低了声去,“你想要的,我会让你得到。”
花葬痴,“薄情,我想要的,真的会得到么。你会给我么。”
男子唇角薄凉,“我会给你,只要我有。”
“给我一场盛世的烟花,”花葬忽然看他,“你给得起么。”
“花葬,那样的盛世,”那人道,“不是我能有的。”
“那倒是了,你没有那样的盛世,我怎么能奢望同你一起看那场烟花。”花葬口吻略带自嘲。
男子挑眉,身形忽然上前,一把揽她入怀,声音低沉喑哑,却满是温柔,“这样,可以么?”
那一瞬,他身后红花烈艳似火。
白雪纷纷而下,天地间尽是素华。
她眼神略迷离,“薄情?”
“真是烦恼呢,”男子勾唇,修长的手停在了她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