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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呢,”男子抬步,“不过——薄情素来不会有所忧惧呢。”
“薄情无心啊,”孟婆漠然摇头,“又岂是无心。”
男子连脚步都未曾停歇,只是那双风情流转的双眸掩不住悲伤,他微微笑道,“我也想要无心呢。”
红花如火,花火尽头,弱水茫茫。
掩映着青灯点点。
铜铃声响起,亡魂的哭泣淹没了前世的记忆,轮回门再启,又是一世的流离。
长安。
花葬从梦中醒来,才惊觉眼角冰冷,急急用手去拭时,却被眼前景象镇住了刹那心神。
飞雪,和着长风起,像温柔的决绝,还在半空摇曳。最终不过要坠落罢,此刻却依然美得如此凛冽。
落雪夜空,有点点暖黄漂浮,又是一年中元,莲灯承载着明亮温暖的火焰随着流水,缓缓地飘向彼岸,飘向那个有残月皓雪的地方。
花葬躺在雪地上,思绪稍稍有些模糊,这是何地,她又为何会躺倒于雪中。
正是七月,偏起素雪。
没有人怀疑这雪的真实,没有人将这雪与那个白衣黑发的男子联系起来,没有人想要记起今日那场大火中那个宛如天人的男子,他们只是感叹今年的雪,比往年来的要早了许多。
——竟让他们想到是神灵的谕示。
花葬没有起来,她的后背紧紧贴在雪上,那些雪并没有融化,软软地托着她。
竟不寒冷。
花葬忽然征了一征,她发现她在这种环境下,竟然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有别于她思慕那人时的那种悲凉,这悲伤,带了一种绝望,一种坚定,一种甘愿,一种温婉,一种誓死的执迷不悟。
她忽然轻轻唤出两个陌生的字眼,“忘川。”
语出,她被自己吓了一跳,那还是她么,她微微有些困惑,更多的,则是害怕,仿佛有什么东西自心底苏醒。
她想起了那个小孩的话来,那个小孩,果真是二十年前的她自己么,她有些动摇,那些奇怪的话语,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个小孩呢?
“是那人么?”她想起了清醒的最后一秒时看到的男子,“二十年了,你终于肯来长安了。”
她闭了眸子。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人踩了雪渐渐靠近,那人停步在花葬身旁,微微俯下身去,男子身上奇异的清香萦绕开来。
“你果然在这里。”
花葬睁开眼,一个眼角斜飞,修眉入鬓,眸若青玉的男子映入眼帘。
很熟悉的感觉,但她无从捕捉这种感觉的来源。
“你是谁?”
男子笑了,眸中的墨色晕染开来,仿佛漫天的飞雪都落入了他深邃如井的眸中,“丫头,你不记得我。啊,我竟忘了,那人在你身上加了封印呢。”
花葬蹙眉,“什么封印?”
男子笑着伸出手来,“起来。”
花葬心底轻轻一颤,似乎有什么人的容颜浮现,她记得他清冷的眸光无波无漾,仿佛还有白梅花的清香侵袭,但她无从记起那人的姓名。
“熟悉么?”男子眉目如画,低沉的声音中略带了几分喑哑。
花葬努力摇了摇头,也许愈是熟悉,便愈是难以想起。
“无心。”男子见她皱眉的样子,不由唇角又上扬了几分。
无心,无心。
她的心忽然一阵抽搐,薄情无心呵。
无心保持着俯身的优雅姿势,声音无丝毫不悦,“丫头,你是想要我永远这样弯着腰下去么,嗯?”
花葬抽痛的心缓了缓,她试着尽量风轻云淡地将手递到无心掌中,——这样,便不会触碰到曾经的记忆罢。
无心优雅地笑了笑,仿佛一支白花在和风的吹拂下慢慢舒展开来,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花葬的手,发力间花葬已被拽进他臂中。
花葬脸色瞬间苍白,她呆滞地盯着无心的眸子,那双眸,风情流转,笑意绵绵,只是少了些许或浅或深的悲伤。
——无比的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
“告诉我,丫头,”无心笑着看进花葬眼中去,“你想起了什么,嗯?”
“什么也没有。”花葬轻轻摇头。
“没有呢,”无心松开了她,略带慵懒的笑意溢满了长安,“丫头,那么,你想要记起些什么来呢。”
花葬后退了几步,轻轻说道,“并不。”
“二十年了呢,”无心似乎并不介意花葬的疏离,仍是淡淡笑着,“你还是如此执着呢。”
白雪忽然下得更为凛冽。
花葬抬眸,她看到无心轻启了薄唇,说了一句什么。
可惜她没有听清。
飞雪疯狂,渐渐迷离了她的眼。
一如当年。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无心,你知道薄情么。”花葬轻轻问道。
对面的男子没有应答。
花葬固执地问着,“你知道薄情么?”
雪中的男子淡淡转了身,凤眸流离了身旁大片大片的红雪。
透骨的哀伤。
花葬浅浅一笑,“无心,这雪真大,真好。”
男子仍是沉默着,悲伤爬上他胜雪的白衣,折煞了长安的盛世繁华。
“无心,你其实从未背对过我,是吧。无心,你看,这雪真的是太大了,我竟都看不清你了。”花葬垂眸,轻浅的语气中带了深深的哀凉。
男子沉静地听完,抬步,渐渐走远,没有人看到,飞雪掩映下,他眸中的风情是如何流转了红花肆燃。
悲伤的微笑蔓上他薄凉的唇角。
紫衣冷漠地伫立在雪中,眼眸无波。
一条小青蛇慢慢爬了过来,显然受伤让它显得很吃力。
“无心呢?”紫衣冷冷开口。
小青蛇真想泪奔了,“无、无心,他去了长安找花葬。”
紫衣转身,弯下腰来捞起小青蛇,“找到了么?”
小青蛇不满地扭了扭冰凉的身躯,“找到了。”
“继续。”
“他说他是无心。”小青蛇幽怨地开口。
紫衣仍是冷淡地看着小青蛇,小青蛇打了个寒颤,“无心只是扶起了花葬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哦?”紫衣冷声道,“青青,你是不想再回到无心身边了么。”
小青蛇滚下两行泪,它委屈巴巴地说道,“嗯,并、并不只是如此,那雪下得太大,我、我没有看清……最、最后……”
“最后到底是谁么,”紫衣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乖。”
小青蛇莫名心塞起来,“他可不是这样说我乖的。”
紫衣唇角微微有了一丝弧度,“青青,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呢。”
小青蛇有些委屈的愤然,“其实紫衣你都已经知道了呢,我从未背叛过他呢,这一次,我却背离了他,哼,无心要责怪我了!”
紫衣盈盈一笑,冷漠的女子的笑颜,竟然仿佛冰雪埋藏下的花朵,透着微凉的惊艳,“青青,你越发大胆了。”
青青被那很少见到的笑颜摄住了片刻心神,半晌,它弱弱道,“是我不对嘛,我不该偷偷跟着无心出去,幸好薄情没有发现我。”
“你以为那人果真没有发现你么,”紫衣恢复了冷漠,“这世间,除了无心,别的任何人或事,他都能够即刻了知。”
小青蛇听完又情不自禁地憋着两汪泪水,“都说了我错了,无心这次要打我了!”
是它不对,它就不该跟着无心,否则那人也不会察觉到无心的踪迹,它错了,它真的错了,呜呜呜以后还犯么?果断再犯!
紫衣眼眸里漾起了一丝笑意,“打你么,我可不知道无心那样优雅的男子可还是会如此暴戾的呢。”
咦,也是哦,小青蛇摇摇头,甩掉眼眶中的晶莹,“可是,我还是很内疚。”
“你无须内疚,”紫衣放下它,“这只是,不背叛那人罢了。”
“可是,可是无心……”
“这样呢,”紫衣冷目看着奈何谷的大雪,“无心也不会背叛那人罢。”
她垂眸,低低道,“他们是这六界之间,最亲密的自己。”
奈何谷的雪疯狂地落下,仿佛永远也不会停,就这样一直一直下着,誓将埋葬那些如火的红花。
青衣如玉的男子慵懒地看着这场永远化不开的雪,如若看着一场生生世世也化不开的劫。
男子笑着看向那块青苔丛生的石头,浅淡的悲伤蜿蜒附上他的唇角,“三生石上旧精魂,二十年了呢,你竟也还是没有洗清对尘世的眷念呢。”
他笑得悲伤肆意,“只可惜纵使你逃离了三生石的束缚,也丝毫无用呢。”
“是我疏忽了呢,”男子优雅地转身,凤眸中波光潋滟,“小鬼,二十年前我就应该永远地诛灭你呢。”
——不过,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