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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钗已经很多年不现于人前了。很久之前,我母亲曾经戴过它。更久之前,我族中的一位女族长也曾戴过它。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传下来的,很有些年月了。”
“啊……”
怪不得,那些人都总是看我。
这钗等于明明白白告诉那些人,我和凤宜关系菲浅!
我站在那儿发痴,说不出话来。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其实你大概是从来没想过和我在一起……认真想一想,和我在一起,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他能这么通达理的说话,我真是意外。
“我厌恶那种目光,算计着得到我,或是从我这里得到其他的……那种目光我从小看到大,我想着,一个人一辈子不是不能过下去,如果非得有个伴儿,那个人地眼睛一定不是那种贪婪至极地眼睛。可是我找了许久,到现在才遇到一个而已。”
“啊?”不会就是说我吧?
哎哟,这种……这种煽情的言情对白不适合他,更不适合我!
我不知道我地眼睛有什么玄虚,可能是我不求上进,生活空洞,对他也没有野心贪求?
可是象我这样想法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他……呃,怎么就单记住了我?
“我们一起,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我听说极西酷热之地有一种朱砂,殷红如血。还有,江南有个地方,一年要下两百天地雨,我想看看你穿大红衣服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我被一个美丽的梦幻前景蛊惑着,很想踏前一步……
幸好理智还在,我这一步没迈出去。
“我们不相配,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别人。你是我的天敌。鸟是要吃虫子的。”
“我不会吃你地。”
这种时候……他地话又说的这么郑重,我却听的又觉得心酸又想发笑。
“那些人和事已经是过去。”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掌心很热,热地……刚好在温热与烫热之间,不过分。恰到好处。
我的体温终年都是温凉不热地。
所以当时认识李柯……一直到现在,我都怀念他怀里的温度。
我已经是蜘蛛。即使有人形,也没有人的温度。
我怀念过去的一切,我无法忘记李柯。
“我也没有忘记过我的过往,可是我还是要向前走的。你不必忘记他们,就算你向前走,不停留,也并不是背叛了过去,背叛了自己。”
是的,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我泪盈于睫,把头转过去。
胸口不知道挤满了什么。酸楚难当,一起化成热流从眼眶冲出来。
我没想到凤宜也能温和的开解劝慰人,他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让我别哭,他递了块手帕给我,我捂着脸默默的蹲下身。他就站在我旁边。
虽然无声无息,但是很可靠。
这场哭痛快淋漓,眼泪似乎冲走了许多东西。我用他的手帕把脸擦干净。站起身来。凤宜站在那里,沉静地看着我。
“喂。老实说,刚才的话。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他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稍微和蔼了那么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他不说话,我以为他不打算说了,沿着蜿蜒的山路朝前走,他声音有点闷闷的说:“子恒劝过我。”
“啊?”我转头过快,脖子筋扭的生疼。
“他说你吃软不吃硬。”
我大概愣了,嗯,十秒钟左右!
敖子恒你这个……
这个大笨蛋!
我还以为他是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一个人呢,结果一转眼他就……把我给卖了个彻底。
好吧,我和他地交情远比不上他和凤宜地交情更久更深,所以子恒告诉他这句话,似乎也无可厚非。而且这么一句话,也不算出卖……
不过我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子恒就这么希望,我和凤宜有结果吗?
“不用立刻就答应,我们可以慢慢来。”凤宜看来可不象是头一次温言软语,大概聪明人做什么都一通百通,虽然他以前总是冷脸对人,可是要让他摆出笑容来他一样能办到,而且一点不生硬呆板。
“我都不知道你除了冷笑嘲笑还会这样笑啊……”我突然冒出一句愚不可及地话来。说的正是我心里想地!
这也太糟糕了!心里想什么往往不能直说,比如一个女子要是问你她瘦了没有,你一定要说,看上去清减了,紧实了,仿佛是瘦了一点。绝不能说,你没有瘦呀,是你的衣服变瘦了。
凤宜居然没生气,他说:“以前没有人值得我好好的说话。”
哦…………听听,傲的还是那样,尾巴快要翘上天了,一竿子把他从前几百上千年见过的人全都捅倒了。
“好了,不说这些,你慢慢想,钗就放在你那里吧,你哪天愿意戴上了,那我会很欣慰。”他指着前面说:“那里有一片迷洼,阵法虽然简单,进去了却一时也出不来。天要黑了,你还想过去吗?”
我有点犹豫,凤宜又露出常见的那种让人觉得自己被瞧不起的笑意,不过只有一下子,他可能就发觉了,然后那种笑意就收敛了,语气温和的说:“里面错综复杂,易进难出,也挺有趣。”
唉,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凤凰鸟再怎么放下身段,他还是只凤凰鸟。
我握着袖子里那只钗,一心想着怎么把这个不着痕迹的,安全的还给他。
过敏,奇痒,已经都开始鼓成水疱。。我醒着可以控制自己不抓它,但睡着了,压了挠了就糟糕了。
盘丝洞38号*正文 一零九 当我们迷失方向
从山坳里抬起头,可以清楚看到山顶那里的光亮。
就如同那里装饰着一颗光华灿灿的夜明珠一样。
“喂,你不知道怎么出去吗?”我小声抱怨。
我们困在这个迷洼里已经有多半个时辰了,凤宜一开始进来时就说了迷尘的游戏规则…………不许用法力,得靠自己判断方向走出去。
可是我原以为凤宜是识途老鸟,走个小小迷洼还不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们现在越转似乎离出路越远了,连路都快看不到了,到处都是野树野草,长的旺盛放肆,我严重怀疑我们是迷了路。
“算了,”我想说我们别硬撑了,还是脱身回去吧:“我……”
“不行!我不信我今天就出不去!”
嗬!他还跟这个迷宫较上劲了。
“你以前没走过?”
“梅霄肯定改了布阵,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只是五行阵套太平阵,里面的变化却是宁围阵的。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肯定是他这些年又琢磨出的新阵法。”
哦。这就难怪了。怨不得我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要只是简单地两个阵法相套。那一点儿不难。再弄点儿什么树障之类地也简单。但是中间地变化又是不同地。这就有点磨人了。要知道这种阵法相套。产生地效果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成倍地乘方翻倍。
好比说。一个阵是五般变化。另一个阵是八种变化。那么两种阵法套合起来。不是十三种变化。而是超过四十种地变化。排列组合已经让人头痛。更讨厌地是两种新生成地变化还会再转化。我地盘丝洞就想过要弄个复杂点地防御。不过凭我那点可怜地脑容量和阵法知识底子。能折腾出个完整地基本地土石阵就不错了。
好吧。凤宜愿意折腾就折腾。
我闷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
又转了两个弯子。又找着了路。但是我深知道。找着路不代表这条路就是生路。很有可能还是条岔路。
“坐下歇会儿吧。”不用法力纯耗体力,蜘蛛无论如何耗不过凤凰鸟的。我在路旁一块平平地石头上坐下来。凤宜回头看我,我很无辜的看他。
不能因为他赌气,我就跟着走断了脚吧。
他倒没说什么,只是仔细的看了我两眼,突然冒出一句:“其实你长的……也算平头正脸。眼睛挺圆的。”
我……
我真想一头撞树上晕过去。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好象在夸人似的,可我听着怎么就这么不是个味儿呢。
这人肯定很少夸人地!
我从怀里摸出那个他送我的葫芦,然后再从葫芦里掏出茶壶,茶杯,茶壶里的茶水还是温热的,甭管味道怎么样。反正能解渴。我递了一杯给他。他接过去,还看我的葫芦。
“嗯,这个还是你送我的呢,可惜配不上个嘴儿。”我比划着跟他说:“上次我找了个竹棉塞子想试着看能不能塞住这口,结果一填就掉进葫芦肚里去了。”
“这葫芦不是人间的东西,你配那些是没用地。”
“哦?”我把葫芦左看右看摆弄一下:“难不得这还是一样仙家宝贝?”西游里头不就说太上老君还是太白金星地,也种过葫芦么?他的童儿还摘了葫芦,装了孙悟空在里头。
凤宜只是一笑:“你倒猜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