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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指着老道人道:“这位便是方天觉老前辈,如今道号静一道人,我们虽没见过,他老人家却是恩师的昔年至友,便此间主人刘老前辈也是复明堂上长若,你却不可再如此作假咧。”
周再兴不由愕然,接着又笑道:“这位刘老前辈,我早已知道和师门渊源极深,已以世伯相称咧,但不知师兄何以得遇方老前辈,这却是小弟想不到的咧。”
说着又向静一道人行礼下去,一面向刘老者道:“小侄现已全愈,只是有劳雪娥世妹,未免心中不安。”
那静一道人哈哈大笑道:“老贤侄快别如此说,那妮子也可说是我的记名徒弟,如论此次孟浪从事,本该重责才是,不过如今却又当别论,她便来伺候你些也是应该的,你还有什么不安?”
接着又笑道:“我算是你这位刘世伯托了出来的,他本托我去向你这年师兄解释这场误会,我却因为这小徒邹鲁也和你们在一处,便先去寻他一问所以,才知道你这位师兄因你下落不明,十分焦急,已经着我老友罗天生的二位公子寻他父亲再设法找我,便由小徒说明求见,将此中前因后果对你年师兄一说,谁知你这师兄竟立刻和我一齐赶到这里来,拜见你刘师伯略寒喧之后,便急于要看你的伤势,因此连我这小徒一同前来,固然同门义气应该如此,但他那忧虑焦灼之状溢于眉宇,却真难得咧。”
羹尧大笑道:“处友之道本该如此,何况弟子和周师弟,自幼便在一处,便嫡亲手足也不过如此,安危之际自不得不关切,老前辈却未免过誉了。”
接着又道:“方才刘老前辈还曾有话,老前辈怎么反不对我那师弟说咧?”
静一道人大笑道:“我这老道人如论各种诀窍还略知一二,但对这做媒一事,却是门外汉,这只好拜托你和我这小徒咧。”
接着又向刘老者笑道:“如今这周贤侄针伤既好,他小弟兄见面也许还有话说,我们且仍到你那厅上坐去,如依我料,此事必成无疑,你却不愁没法向老嫂复命咧。”
刘老者不由哈哈一笑,和静一道人把臂径去,这二老一走,羹尧忙就亭中一把扯着周再兴笑道:“闻得贤弟才只两日不见,已和这位刘老前辈的千金打成相识,堕入温柔乡里,这也罢了,只是为何连信也不着人送一个给我,倒害得我枉担了多少心事,当真你便乐不思蜀吗?”
周再兴一看那邹鲁已经也走出亭去,连忙笑了一笑道:“师兄请恕小弟放肆,难为你这个进士怎么中来?怎的已经放了大主考,竟还如此不通,要依小弟之见,你还须先自己磨勘一番才好。”
羹尧不由诧异道:“愚兄文字虽然荒疏,却还说不上不通,你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上面来?”
周再兴又笑道:“如今大家全在蜀中,你偏说我乐不思蜀,这样用典岂非不通之至。”
羹尧又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是蜀中自有至乐存焉,安得不思了。”
接着又道:“那静一道长到灌县去,除将贤弟所经说明之外,便先将此事托我,并说你那伯母对你已经以爱婿相看,便不答应也不行,你到底于意如何咧?”
周再兴连忙把头一摇,羹尧又诧异道:“难道你竟不答应吗?据静一道长说,你们彼此全已心许咧,如依番俗本可无须媒妁之言,只以刘老前辈慕尚汉俗,贤弟又是汉人,不容以番礼相待,这才找出媒人,这又摇头做什么?”
周再兴又笑道:“你就知道我不答应吗?这却未免近于武断咧。”
羹尧忙又道:“你既然答应了为什么又摇头咧?”
周再兴也笑道:“这叫作上有所行,下必有效,小弟既然追随师兄之后又是你的奴才,焉有不学样之理,老实说,我虽已千肯万肯,还打算托那小鹞子下太湖走一番咧。”
羹尧不由脸上微红道:“别开玩笑,你既然答应了,我便须回复刘老前辈咧。”
说罢,回头一看却不见了邹鲁,正待叫喊,周再兴忙道:“你先别嚷,那位邹老夫子人家已经回避了,要依我看,他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也是一位极厉害人物,师兄和我全输了眼咧。”
羹尧忙道:“你这话虽然有理,但然而不然,如论深藏不露,他确实有点过份,如论为人却也是一位肝胆朋友。”
周再兴眼睛看着亭外忙又低声道:“你这又何所见而又云然咧?他既是我辈中人,就算是未奉师长之命,不便以本来面目相见,这一路之上,我们迭遭凶险,他却处处装蒜,袖手旁观,这不岂有此理吗?即使彼此毫无渊源,这岂是为人之道,平生所学又何所用之?”
羹尧也低声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一路上虽然毫未出手,并非坐观成败,只是因为我辈已足料理贼人,无须他再露面,后来各位老前辈一全出场,便更乐得善刀而藏,说他深自韬晦则有之,说他袖手旁观却还未必,打从贤弟失踪,二位罗贤弟又回去邀约罗老前辈往雅安打听消息之后,连费虎也经我派向成都未回,灌县公馆只剩下我一人,其余便全是寻常佣仆和幕客,却又来了一个厉害人物,如非此君,便连我也几为所乘咧。”
周再兴大惊道:“这来的又是何等人物?如以你这一身功夫,不用说别的,只那一手天遁剑法,除几个成名老贼而外,却不易近身,难道那侯威又去行刺吗?他在此间已和小弟交过手咧。”
羹尧忙道:“侯威并未前去,这去的却较之侯威更厉害多了,那便是在丁真人手下,幸逃一死的无戒凶僧咧。”
原来羹尧自从费虎回报再兴被擒之后,便将罗轸罗翼分别派出,一位往寻乃父,打听静一道人下落,一位派往雅安打听周再兴下落,连费虎也差往成都去接中凤小香和谢五娘,那公馆之中,能手只剩下自己一人,心中暗加戒备,他那公馆卧室,原在东间。
前进住着幕客,因恐刺客再来骚扰,白天仍在原处,夜间却改宿西室,并将灯火熄灭,和衣枕剑而卧,谁知到三更时分,正朦胧间,猛听檐际忽然微有声息,便似一只大鸟凌风掠过,连忙一掀锦被,掣剑在手,轻轻下了榻,屏息走向窗前一看,只见明月在天,那院落之中,却多出一个长大影子,恰好那房门原是虚掩着,忙又提气纵向明间,向外面再看时,便见一人正用倒卷帘身法,却从帘际垂了下来,向房中张望,不由心中暗想:“好一个大胆贼人,竟敢前来窥我。”正待高声喝问,那人蓦然一个寒鸦赴水,人已落地,霍霍连响便就院落之中拔出两把刀来大喝道:“年小子在室内吗?你的手段真也算狠,竟将秦岭一派赶尽杀绝,如今你也该阳寿到咧,还不赶快出来,与你佛爷见个高下来。”
再看时那来的正是在黄草坡和丁真人以性命相搏的凶僧无戒,心中虽知自己未必能敌,但人家已经寻上门来,却无法不承应,忙将手中那口宝剑一顺,推开明间隔扇,纵了出去,也大喝道:“大胆凶僧,竟敢前来行刺,须知年某正待拿你为民除害咧。”
说着,劈面一剑砍去,那凶僧双刀一起,仰天大笑道:“你这小子,倒也真的有种,竟敢和你佛爷见面,既如此说,我也还你一个痛快就是咧。”
说那两信并非二位王爷亲笔,那三千两黄金也非秦岭群贼所送,兄弟便因此得罪也死而无怨,二位还请各自斟酌一下才好。”
龙和丁旺忙也跟了出来,远远缀着,不一会便见五人走入一座民家,一会儿又提了两只轿箱,同向双盛栈而来,梁小龙忙向丁旺道:“那位谢老前辈和你马姑姑,此刻必在客栈房上,你先去送个信,他们既然还有一封信,待我索性取来,便这两箱金子也不能白白便宜那个什么鸟协台,我也决想法弄出来,你送信之后,可在那双盛栈对面房上等我,索性连你哥哥一齐约去,要不然那两个箱子太沉,我一个人也许不行咧。”
丁旺依言送信之后,便向丁兴一打手式,乘着五娘小香注视下面,一齐悄悄从厢房翻了下来,绕向街南房上伏好,这里梁小龙却先赶向店中,从西房内间通后门小门进去,在床下藏好,一等众人出了西间,他便从床下出来,将两个妓女点了晕穴放在床上,偷进西房,将两箱金子提了出来,仍从内间小门出去,将那金子分两次交给丁氏弟兄,又在西边房上布了一个疑阵,自己仍又回到里间,先将灯火吹灭再走进西间,故意略现身形,便藏向一张桌子下面,等群贼出去,内间只剩下毓协台一人,又下手将信盗去,乘上房无人,转穿明间从后门出去,绕向街南房上,三人将两箱金子替换提着,送到崖下,只留丁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