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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老把头连摇道:“不管你又是什么歪理十八条,我对此事决难从命,再说也是枉然。”
曾静笑道:“老将军不必着急,晚生便再饶舌些,还不至就陷老将军于不义,受天下志士笑骂;不过曹寅的钱,既非鞑虏从关外带来,更不是他曹家力田经商而来,老实说每一文全是我汉族父老子弟的汗血,与其白白让他拿去享用,何若借他之手送来,仍还之于穷苦百姓,不然便留以举义,或者使用此钱作为反间购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岂不大妙?你便不受他的馈赠,于他丝毫无损,这又何苦咧。”
鱼老大笑道:“老弟这话,未尝无理,因老朽却宁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决不会如此做法,却只有望老弟见谅了。”
曾静不由踌躇不语,天雄也将那庄票取出笑道:“我一切均是奉命而行,自不敢向鱼世叔学样,但这五千银子虽已收下,却不便入我私囊,便趁此缴呈曾白两兄如何?”
泰官大笑道:“这个世界真变咧,居然有成千论万银子送上门来而不要的,便足证孔方老兄也有失灵的时候,不过我这人,却最喜此物,慢说五千两白花花的东西,便是五百五十,也舍不得推出去,既如此说,权且由我收下便了。”
说罢又道:“五千银子,在曹寅这老奴才看起来不过九牛之一毛,却足够贫士一二百年的束修膏火,二三百义士的一年饷项,你却别看轻了,此番到京便有一大项开支,本教用度虽不假外求,但为了在暗中生聚教训,便不得不加樽节,有这一笔钱,也许便可以成全一项极大功德咧。”
说罢,连忙折起在兜囊中藏好,翠娘在旁不禁笑道:“白叔说得倒极好听,竟谈到功德上去,但是目前的大善士,越是口中说得好,却大概经手不穷,善人是富,你老人家却千万别学样才好。”
泰官连忙一指了因大师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虽杀人如麻,有时也颇类剧盗,却从不瞒心昧己,赚这种钱,你不信只一问这位老和尚便知道咧。”
了因大师笑道:“我倒知道,你的钱盗泉难免,贪泉则未必,但今后如何,却不敢保咧。”
说罢相与大笑,这一晚,除了因大师仍回金山而外,余人均宿船中。第二天一清早,各人方才起身用罢早点,忽见一位五十以上的老苍头气喘嘘嘘的从岸上赶来,在船头上擎着两封大红帖子高声道:“这里是鱼老将军的船吗?我乃曹宅老奴,现奉姨太太和李大奶奶之命,先来投帖,咱们姨太太和李大奶奶马上来拜这里鱼老太太姨太太和鱼大小姐,还请接帖赏见。”
鱼老不由眉毛一皱向曾静道:“果然来咧,你看这该怎么办?”
翠娘秀眉微耸道:“他既要来,着他来便了,谁还怕他不成?”
曾静摇头道:“我早算定他要有这一着咧,老太太既病着,何苦又要她和人家周旋,再说,他既打发内眷来,我们又不便参与其间,何必教她们来闹上一阵咧,与其如此,倒不如翠娘去一趟,看他们有什么话说,且待我来权充尊府管家,把他打发回去便了。”
鱼老点头,曾静连忙走向船头笑道:“老管家是江南织造曹大人差来的吗?这里正是鱼老将军的船,不过舟中狭隘,老太太又在病中,不便延宾,只好请老管家挡姨太太和李大奶奶的驾,原帖璧谢,少时鱼大小姐再向尊寓回拜便了。”
那老管家一见曾静已到中年,又是一身文士打扮,忙在船头上请了一个安道:“我们姨太太和李大奶奶本来就为了专诚来给老太太姨太太请安,并拜鱼大小姐,请到城中寓所一叙,既然老太太贵体违和,决不敢惊动,但姨太太和大小姐务必还请赏光,老奴少时便派轿来迎。”
曾静笑道:“老管家但请回复贵上,鱼大小姐必往回拜,姨太太却因有事不克分身,只好谢谢了。”
那老苍头应了一声是,又请了一个安,下船又赶了回去,曾静方回中舱,翠娘不禁笑道:“曾叔,你好好的,为什么替我姨娘回掉?她那一张嘴好不厉害,你让她和我一同去,再挖苦那李元豹的老婆林琼仙一阵不很好吗?”
曾静摇头道:“我便因为她那张嘴太厉害,今日之事却须以和缓出之,所以才代她回掉,便你去也该不卑不亢,适可而止,有些话不可答应,也不必回绝,一切不着边际,令他们无从捉摸才好,却不可一味使性子。老实说,凭马兄这等硬汉为了大计,还不得不从权,你去却须更加仔细咧。”
翠娘笑道:“这一套我却没有学过,你如真教我去,弄得误了事却不能怪我咧。”
泰官忙道:“我相信你去绝误不了事,只记着‘不为已甚,看风使舵’这八字便行咧。”
翠娘看了天雄一眼微笑道:“我恐怕也跟马世哥一样,到时便不易忍得住咧。”
天雄忙道:“世妹放心,你是在野之身,又是一位小姐,那曹姨太太和李元豹的老婆到底也是女人,却不会像曹寅那样老奸巨滑咧。”
翠娘未及开口,丁七姑已从后舱走出道:“那也难说,那林琼仙这个浪蹄子还有什么说不出的?至于那曹老头的姨太太也不会有什么好货,他们为了丈夫的事,也许就比那曹老头儿更难缠咧。要使我说,小姐你去,说到要紧地方,只给她一个不理,着她教那曹老头儿来和老将军说就行咧。”
翠娘忙道:“那倒不一定,你放心,只要曾叔说定一个脉路,我自有法子把她们打发过去。”
曾静笑道:“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应付这两个女人,不过那个老奴才既和你见过面,也许就亲自出场全说不定,那是一个老奸巨滑,说话还得留神一二,遇上必须思考的事,倒也不妨推在老将军身上。”
翠娘点头,一面去后舱换好一身衣裙,本来她向来穿着,全是渔家打扮,这一次,却穿着得非常雍容华贵,不但满头珠翠,而且足下一双弓鞋,竟嵌上两粒龙眼大的明珠,越显得珠光宝气,仪态万方,七姑笑道:“你不过赴一个鞑虏奴才之约,为什么要这样盛装起来?
这却不是出阁咧。”
翠娘低啐了一口,红着脸道:“你胡说什么?既知天下事,必须先声夺人,那老奴才看得我不过一个海盗之女,以为一定见不了大世面,也许就要先以富贵气象炫耀一番,我这样去赴约,不用开口,便先把他那话逼回去一半咧,再说这类官眷有的是势利眼光,有了这套行头,也许话要好说得多呢。”
曾静白泰官一齐点头道:“翠娘这一着倒真用得上,对付官场中人也正该如此。”
鱼老却把头连摇,天雄一看,见她这一改装,分明是一个大家风范,却不见半点江湖气习,不由笑道:“世妹频年浪迹江湖,谁不以海上女侠相目,却想不到这一换上衣服,却完全是一位名门闺秀,足证平日学养深厚,气度自是不凡咧。”
翠娘脸上又是一红道:“世哥不必见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果真那样野丫头也似的去,这些官眷便又是一等看法咧。”
说着,那适才回去的老苍头已押了一顶官轿赶来,在船头上停下,恭请鱼大小姐上轿,翠娘含笑向众人略一为礼,便作别登舆而去,直到曹寓内宅内花厅方才下轿,那曹姨太太和李元豹之妻,已在滴水檐下相迎,满以为翠娘仍是渔家打扮,至多换上一套整洁衣服而已,及至一下轿,只见她云髻高耸,满头珠翠,一身绀碧夹纱百蝶衣裙,明铛钏之外,连足下弓鞋也嵌着明珠,那仪态简直华贵万分,不但自惭形秽,便平日在省垣京城所见官眷闺秀,也不过如此,不由肃然起敬,延入内室,在客位上坐下。
那林琼仙先笑道:“愚夫妇因为上次一时无知,冒犯女侠和老将军,所以今日特请这位曹府的五太大同赴宝舟谢过,却想不到老太太适有贵恙,未能当面请安,倒劳女侠到这里来,尚望先行恕罪。”
说着,使待拜了下去,翠娘连忙扶着道:“李大奶奶,你把话说反了,那是我的弹弓一时失手,以致误伤贵体,后来又多多冒犯李爷,这是我应该请你恕罪的,怎么你反请我原宥起来。”
林琼仙虽然尝过翠娘弹子滋味,但心犹未服,乘着她一扶之际,口中忙道:“那实在是我和外子无礼在先,鱼小姐教训得极是,你这么一说更加令我愈增羞愧了。”
那双臂却乘势向下一沉,暗中使了一个千金闸,翠娘却没料到她有这一手,双手几被滑脱,但方觉一沉,立刻将两只脚一着力,猛提真气,脸上微微一笑道:“李大奶奶,你这样客气,岂不要折杀我吗?”
说着双手向上一托,竟将一个林琼仙从地托得离了空,那林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