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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威闻言也脸色一转道:“适才贫道言语粗鲁,实因激愤过甚,并非有意唐突,既大人肯加成全,生死俱感。”
那孟三婆婆也福了一福道:“既蒙大人成全,贱妇还有下情,请大人和钱老爷暂命从人退下,容我禀明使得吗?”
毓协台目光众人一扫,一面笑道:“本镇做事向来决无不可告人之处,你既有话,尽管明说无妨。”
那郁天祥等人,大家全是极晓事的角色,有什么不明白,闻言立刻全站了起来道:“既然孟寨主有机密大事与大人面谈,我们权且告退,少时再见便了。”
说罢,一齐退了下去。孟三婆婆又请入室再行陈明,毓协台虽不愿意,但因那小当差的有话在先,又觉不能不答应,立刻把手一摆,道了一声请,那小当差已将门帘打起,侯孟两人也不客气,竟自步入,一看那房中却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坐着,旁边还放着乐器水果茶点等物,孟三婆婆不由一笑,那个女人见有人来,立向里面套间退了出去,毓协台正待肃客入座,孟三婆婆已经叩头下去道:“贱妇此来,本拼一死,既蒙大人成全,感激不尽。”说着又道:“贱妇因感大人和钱老爷之德,还略有菲敬,现由两个小徒携来,只因门禁森严,未经大人许可未便进来,还请命人传来,以便当面呈献。”
毓协台闻言连忙扶着道:“孟寨主有事,我必尽力,这厚赐却决不敢领。”
那侯进忠忙又请安道:“大人不必客气,奴才此番出京,王爷也曾说过,事成与不成,均须请大人力为护持,孟寨主既是诚心孝敬,您焉有不赏收之理。”
说着又从靴统里护书夹子里面,取出一封信来道:“大人只一过目便明白了。”
说罢又向那小当差一努嘴道:“大人已经答应,你还不快着人家进来。”
毓协台看着信,却不说什么,好像没有听见,那小当差,却答应一声,人已一溜烟走了出去,一会儿领了一个亭亭玉立、淡妆多姿的少妇,和一个浓装艳抹、妩媚可喜的少女来,这两人各提一口小轿箱,轻轻放在地上,一齐叩头下去,毓协台一看,不由为之神夺,忙又一手一个扶着道:“二位既是孟寨主高徒,何必行此大礼。”
钱知县在旁看得清楚,那淡妆的一个正是林琼仙,艳装的却认不得,正在暗想,这秦岭的女人怎么个个全是如花似玉的。孟三婆婆已经提着那两口箱子笑道:“这两只轿箱里分装着三千两黄金,算是贱妇对大人一点孝敬,还望大人赏收。”
接着又向钱知县道:“钱老爷也有一千两,好在小徒余媚珠现在你身边,我便命她奉上,却不可嫌少咧。”
钱知县不由心花怒放,但略一转念,余媚珠已被郁天祥擒住押在外面,又急得有点期期艾艾的,孟三婆婆见状,心疑不快,忙又道:“钱老爷不必误会,贱妇对你和毓大人,决不敢稍分厚薄,只不过手头黄金不多,如用白银又携带不便,张扬出去更不好,所以先送此数,容后再补,好在钱老爷不是外人,还请原谅才好。”
钱知县闻言,更外惊喜若狂,但因余媚珠在押一事,愈加着慌,只急得抓耳挠腮,偏那孟三婆婆又将两只箱子打开,拆去几重布裹,露出那金光耀眼一排排的金锭让毓协台过目,更加使得他鼠目生澜,心痒难搔,暗想此事终难瞒过,不如乘此说明,也许可以由孟三婆婆将那封信讨回亦未可知,不由把心一横,悄声向孟三婆婆耳畔道:“孟太婆,你且出去,我还有话,当面奉商。”
孟太婆素知钱知县贪黩成性,心疑对方必须也将款项交齐才肯答应。
连忙将两箱黄金,仍旧封好,跟了出来,也悄声道:“钱老爷有何吩咐,我这人向来说话算数,难道还不能相信?”
钱知县连忙摇头道:“既蒙厚赐,焉有不能置信之理,不过此事另有曲折,还望谅我苦衷,多为帮忙才好。”
孟三婆婆又脸色微沉道:“钱老爷难道对三千两金子,还意有未足吗?须知敝寨力量固然有限,老爷你也未便能把毓大人压下去咧。”
钱知县忙一摇头,将余媚珠逼信挟制被擒的话说了。
孟三婆婆不由一笑道:“原来还有这等事,这孩子也忒嫌莽撞了,既如此说,待我着她将信奉还,与钱老爷毓大人叩头伏罪便了。”
钱知县听罢,心下才放一块石头,那毓协台闻言也从房中走出笑道:“你们二人是在谈方才的事吗?这委实是你们那位余寨主逼人太甚,却怨不得我和县太爷,方才如非那郁道爷动手制住,也许便要出大乱子咧。”
孟三婆婆忙又笑道:“这焉能怪得大人和钱老爷,委实这孩子太嫌放肆了,既然大家把话说明,还请大人将她唤来,容我命她当面谢罪,把信还给钱老爷便了。”
毓协台也哈哈一笑道:“孟太婆真不愧是秦岭总当家的,竟能如此明白事理,既如此说,我着人提她上来,你只命她将信取出,此事便算完咧。”
说着,便又命人去提余媚珠,不一会,便由两个亲兵押了上来,那余媚珠一见孟三婆婆和侯威全在一处,心知事情也许说妥,忙将双眉一竖冷笑道:“你们不是要把我宰了灭口吗?
如今老娘已经等着你的,又将我请了上来做什么?”
钱知县连忙一抹鼠须道:“方才的事,彼此全有不是,你不也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吗?
如今孟太婆已经把话说妥,你还气鼓鼓的做什么?”
毓协台也笑道:“方才的事,你却怪不得钱老爷和我,谁让你像母老虎一样,拿着兵刃要和人拼命咧。”
说着,一面命人松绑,余媚珠等手松开,又冷笑道:“我真想不到大人老爷们的脸,变得简直和黄梅时节的天色一样,这会子又有说有笑咧,我们来上三百多口子,让人家宰了二百多,只剩下几十名带伤挂彩的,你们还要拿他们去报功请赏,我能不情急拼命吗?”
孟三婆婆连忙喝道:“你怎这等莽撞,须知官场却不比我们江湖道,这岂是拼命可以做得到的,如今毓大人和钱老爷已经答应将伤而未死的头目弟兄还我们,你还不叩头谢谢毓大人和钱老爷吗?”
余媚珠见孟三婆婆在连使眼色,连忙又道:“只要总当家的有令,他们真的将众受伤头目弟兄还我们,我便斫掉这颗脑袋也行。”
说罢,竟跪了下去,钱知县连忙扶着笑道:“说过就算咧,还真的要你叩头吗?”
接着又道:“只要你能把那封信还我,更感激不尽了。”
却不料余媚珠把手一拂,纤指一触手腕,只疼得他哎呀一声,左手捧着右手直吹着,余媚珠却吃吃一笑道:“我这可不是存心,你可别介意。”
钱知县不由又苦着脸道:“你没有心我可受不了咧。”
接着又道:“这先别管,你快将那信取来还我是正经。”
余媚珠道:“什么信,你们不是把我身上搜了一个遍,那老道连人家抹胸里也全看过,这还能藏着吗!也许丢了咧。”
钱知县这一急非同小可,忙一瞪眼道:“这可不得了,那封信如果真的丢了,落到人家手里去,可真连王爷也担着不是咧。”
余媚珠把嘴一披道:“那可活该,谁着你不肯痛快答应咧。”
钱知县不由发急道:“这可不能开玩笑,你到底把那一封信,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再不还我,那可急死人咧。”
孟三婆婆也道:“现在话已说妥,那信你留着也无用,还不快还钱老爷。”
余媚珠正色道:“那封信,他虽然交给我,我也揣在怀内,但从店后回到店内他们便翻了脸,我始终没离开他一步,他们在我身上一共搜过几次,也没搜着,也许是丢了,要不然你老人家既答应了,我能不拿出来吗?”
那钱知县和毓协台闻言全急了,便已退向前进的郁天祥等人也全又走进来,连忙一路向店后寻去,上房只剩下毓协台和孟三婆婆、侯威叔侄,连余媚珠全跟了出去,那林琼仙和另一女徒廖玉娥也早从房中走了出来,正在议论着,那侯威原本面对西房而立,忽然说声:
“不好!”一抬步便向房中窜去,众人见状也跟了进去一看,只见一枝绛烛点得通明,却不见有什么动静,方问所以,再一细看,方才那两箱金子,却全不见了,孟三婆婆不由大怒道:
“这真是终日打雁,却教雁啄瞎了眼睛咧。”
侯威忙道:“寨主休慌,方才我因房中无人,忽见黑影一闪,立刻便窜了进来,这房间只南面有窗,并未见他越窗而走,来人不是藏在房中,定在内面无疑。”
说着,便向内间走去,再看时那内间里面却黑漆漆的灯火全无,毓协台忙将烛台移了过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