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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时装周那场发布会的时装大受欢迎,销量一直居高不下。眼下虽然受了一点冲击,但是董洁相信,这样的时间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时装本身就是件打破国界的事,更不会同政治勾勾连连,法国的销售商也是这个意见,并且建议她趁机多准备些新款。
今年地时装周,董洁以身体不适推脱了,她想改为参加九零年春季的巴黎时装周,以高贵优雅且奢华地晚礼服做发表会主角,而每一件晚礼服,都需要大量地时间和人工订做。如果有精力,来年还计划另举行一场牛仔的专门发布会。所以,要做地准备工作,其实也很多很杂。
…………
六月的一天,曹浩然来访。
这段时间,大家很少相聚,既没有谈话的兴致,也没有吃喝的兴趣。该说的话,从前已经说的太多,现在只想静静的一个人呆着,或者看书学习,或者什么也不做,发呆、蒙头睡大觉。
他带来一个消息:莫志强偷偷回到北京了。
某位可以探听到内幕消息的同学,偷偷传递了还没有明文公布、正在讨论中的对他们这些学生的处理意见:只要他们坦白交代,就可以回到以前的校园直至毕业。
像曹浩然这种类似的情况,只要交代自己参与的活动就好,没有人强迫他说出参与者的名字,但必须声明支持国家的处理措施和写书面反省。
可是,莫志强的事情没有定性。他既没有被划到另类的所谓“精英”中,却也与曹浩然等人的情况有所不同。
大家私底下商量了很长时间,也拿不出个章程出来,前途叵测,真是让人担心。最后,大家便想了一个有点异想天开的主意:可不可以,让他尽快出国呢?
曹浩然就找大山讨主意来了。
这年头,出国不是串门过家家,本身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况且莫志强的情况又更麻烦了一些。
大山仔细问过他现在的情况,得知一切还可以,现在在一个同学那边落脚。
他一时也没有头绪,只是很确定一件事:莫志强的事情既然没有被下结论,那就有一个缓冲的机会,如果真的要出国,那就得抢时间了……
说到时间,他下意识看了看表,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浩然,你今天就不要走了,咱们俩个好好合计一下。我现在有点事,你等我一会儿。”
董洁正在床上靠着看书,看到他打外边进来,奇怪道:“哥,你和浩然大哥说完话了?”
“没有?”
“那怎么回来了?你们现在一定有许多话想说,我现在没什么事了,哥就别挂着我了。”
大山把药瓶拿出来,“你该吃药了。”
董洁就笑:“我自己会记着的,哥,你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十二三岁,本来就是小孩子。”
董洁语塞,一边接过药片一边摇头:“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做生意,什么事都要操心了。我是哥哥的妹妹,虽然不像哥哥那么能干,但是也不会差的太远啊。”
大山只是笑。“就算你长的再大,二十岁,三十岁,在我眼里,你也还是那个需要我操心的小丫头。”也许是从小,从一点点的婴儿把她带大的关系,有时候她的懂事,让人自然而然把她当成小大人看,可有的时候,他又不自觉的把她完完全全当做一个孩子待。哎,总之矛盾的很,也说不清。
“我做人可真失败呀,全世界所有人中,我最最希望得到认可的那个人就是哥哥,可你……”董洁摇头,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虽然被你疼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可我怎么觉得我越活越小了呢?简直要倒退着活了,很多时候都真的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大山正在倒水,和另一个杯子里的凉白开混成温水,然后递给她,“我怎么了?”他没有听清她后面的话。
“没有,我是说,这样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第一百九十章 … 出国
所谓大义灭亲、大公无私,更多时候,只是一种大义凛然的口号。
其实人活在世上,谁又能真的做到公正无私呢?理智与感情常常并不能统一,而人们,常常会听从内心真正的声音行事。
站在朋友的立场,曹浩然、伍阿哥等许多同学,都盼着莫志强可以平安。非常时期,大家犹如惊弓之鸟,宁可把他送出国,亦不愿白白坐等一个可能不如人意的判决。
只是,这件事很可能引起一些麻烦。
大山思来想去,矛盾了很久,自我挣扎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他来做这件事。
夜里,兄妹俩相依相偎,大山说了自己的决定。
“哥,你想清楚了吗?”
董洁听说后,这样问他。黑暗掩去了她脸上的表情,但声音听上去,并无明显的吃惊和意外。
“嗯。”
大山点头。“这不是包庇罪,他现在还不是罪犯,对不对?志强,他和那些领头闹事的人不一样,他爱我们的国家,也许做的过了头,可他……”
大山本来做了董洁会意外,然后不赞同的心理准备,可她表现的如此平静,那些劝说之辞,便显的有些多余。
他稍停了一会,最终长叹出声,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许会惹来一些麻烦吧?办起来也不会很顺利。”
董洁伏在他胸口,耳边传来他一下一下有力地心跳声。
“哥。你和志强大哥是好朋友,他的为人,我也知道一些。”
“我想过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们俩个,到现在为止,钱也有了,名也有了,也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抱负,为什么不可以随自己的心意渡过余生?我毕生的追求。就是这种生活,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必要的时候,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不违公道良心就好。”
董洁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我只要和你过的开心就好了,别的都无所谓。哥,你既然决定要帮同学出国,我当然不会拦着你,有什么后果我们一起面对。其实结果、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想过了,只要能赶在通辑令下达之前,办好莫志强地出国手续。事情的影响会小很多。“也许情况未必会像大家想的那样糟糕,浩然大哥不是也说了,志强大哥并没有做出很出格的事,自始至终,他的观点并不偏激,也没有和一些不理智的人站在同一个立场。如果他真的敢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哥你才不会这么费心。浩然大哥他们也不会这么热心了。咱们向来有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打算的习惯,说是有备有患,其实也算自己吓自己啦。”
“我也这么想。”
大山瞪着前方地黑暗,“这件事,也许我们做的决定冲动了一些。可是,一辈子,活的理智,不行差走错一步,这样活着。其实也无趣。”
一切世俗和一切情感到病房里似乎都变得是那么微不足道,都可化解不在!每次坐在董洁地病床前。他都是这么想的。死亡让人充满敬畏。上帝在天国俯视人间,这一生。是非对错谁人能定?所以,该笑的时候尽情欢笑,该哭的时候,也不去压抑自己的情绪。
也不要在十八岁的季节,硬逼自己要像二十八、三十八、四十八一样成熟和理性,连任性的权利也一并剥夺。
所以,不要在现实中过于斤斤计较,过于飞扬跋扈!要学会善待自己,更要学会善待他人!
“我地人生,已经很圆满了。”
大山想。
有稳定且前景远大的事业,有真心疼他的亲人,有最无暇无私的爱情,也有最可贵的友情。
他会认真去经营公司,会真心回报亲人,会全心全意把爱人当做手心宝,也会为了友情,做自己能做的事。
人心是一杆称,是非对错,何必用世俗的标准来衡量?事事考虑到自己的得失,做人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哥,你打算怎么做?你们商量的结果,让志强大哥去哪个国家?”
“哪个国家都好,总之能出去就行。我们在法国和美国都有点关系,志强去了国外,可以暂时在我们那边地店里落脚,解决了吃住,再考虑在国外申请大学继续读书的问题。”
“那就去法国吧。”
董洁建议,“虽然去美国的签证更容易办理,可那样做,志强大哥会被帖上政治避难的标签,在别人眼里,就与那些个真正有罪的人划到一个群体里,想摘也摘不清了。”
大山沉吟了一会儿,“对,是这个理。”
“哥,”董洁支起身子,“现在法国驻中国大使馆地大使,与咱们也认识。咱们在巴黎结交的一些国际友人,比如保罗先生,就与大使先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也说得上话。而且,咱们先后应大使先生的邀请,也参加了他举办的好几次宴会,他还答应,下次的巴黎时装周,一定会做我们的特邀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