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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没记错?”王亚楠显得有些失望。
丁主任皱了皱眉:“我怎么可能会记错,那时候天天在一起,几个人我总还是搞得清的!”
走出第一医院的门诊大楼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了,赵云一边开着车,一边偷偷地瞧一眼身边始终一声不吭的王亚楠。两人搭档这么多年了,这副表情对他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王亚楠正在为走不通的线索发愁呢。
王亚楠是想不通,刚刚有点头绪的线索,怎么转眼之间就走进了死胡同呢?所有符合线索要求的人员都无一例外地被排除了,要么没有作案的时间,要么……想到这儿,王亚楠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那个姓丁的女人,瘦骨嶙峋不说,个子比自己整整矮了一个头,即使自己脱去高跟鞋,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她的头顶而无须仰视。这样一个女人,要想解剖一个比自己整整大了一圈的受害者的话,无论是力量还是耐力,似乎都成问题。可是这样一来,凶手的线索就断了。下一步,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呢?王亚楠紧锁着眉头,把自己的身体深深地埋进了座椅里,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刘春晓的本田雅阁刚刚在小区的过道上停稳,前面小区花园里传来的一片嘈杂声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章桐刚要打开车门,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地停下来仔细一听。突然,她的脸色变了,一声不吭地向前面嘈杂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就连自己的挎包掉在地上都没有顾得上去捡。
刘春晓见状,赶紧捡起包,紧紧地跟在章桐的身后。
小区花园里,人们正团团围着一个声嘶力竭哭泣着的老妇人议论纷纷。老妇人坐在青石铺成的花园小道上,披头散发,目光散乱,喃喃自语,拼命哭泣,根本就听不清楚她到底在哭诉着什么。
在老妇人的身边,一个满脸怒容的中年妇女正紧紧地护着一个不停地哭闹着的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小女孩显然被吓坏了,中年妇女一边安慰她,一边还在冲着坐在地上的老妇人不停地怒骂:“你这种神经病,谁说这是你的女儿了!你也不看清楚!把我孩子吓坏了我可要找你算账的……这种神经病跑出来怎么就没有人管管呢,出了事情我找谁啊!”
章桐拼命挤进了人群,扶起了地上的老妇人,柔声安慰道:“妈,没事,我在这儿呢,你别怕!”
“秋秋!我刚才看见秋秋了!秋秋!秋秋!……妈妈在这儿……”老妇人紧紧地握着章桐的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却还在转头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妈,秋秋不在这儿,你认错人了,咱们回家吧!”章桐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是你们家的老人啊,怎么不看着点?疯疯癫癫的,还要四处乱跑,出了事情可就麻烦了!”身边围观的人们好意提醒道。
章桐一边赶紧向围观的小区住户们道歉,一边把母亲搀扶出了人群,边走边柔声劝慰道:“妈,没事的,我们回家吧!我今天回来晚了,真对不起,下次一定不再让你担心了……”
“哦,回家!”老妇人乖乖地跟在章桐的身边,走向了不远处的楼栋。她一边紧紧地抓住章桐的手臂,一边却还不忘记时不时地向身后看一眼,似乎那个她口中的“秋秋”此刻正悄悄地躲在自己身后一样。
这一幕都被一旁的刘春晓看在眼里。他默默地跟在章桐的身后,直到上楼,来到家门口,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章桐才意识到刘春晓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热,回身接过了刘春晓手中的挎包,尴尬地一笑:“谢谢你!你早点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刘春晓欲言又止,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章桐一眼,随即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桐,我实在是想不通,所有符合罪犯行为模拟画像要求的人都被排除了,我现在算是彻底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王亚楠坐在章桐身边的不锈钢解剖台边上,双脚不停地来回晃动,嘴里嘀嘀咕咕的,满面愁容。估计整个天长市公安局里,也只有王亚楠才有胆子动不动就把法医的不锈钢解剖台当做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了。
见此情景,章桐不由得暗暗苦笑,很少有事能把王亚楠给急出一嘴巴泡来,看来这个案子真的碰到麻烦了。
“嗨……”章桐长叹一声,“亚楠啊,我也真的帮不了你!如果你问我死者的死因,那绝对不成问题,可是要论破案,我可没你那么聪明的。”
王亚楠不由得瞪了章桐一眼:“难道你就没听说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句话吗?人家这不特地跑来听听你的意见嘛!”
“我能说得了什么呢?”
“那就说说两个死者吧,都是你负责解剖的,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王亚楠有些不耐烦了,“这可是你的本行,我想你也不会没话说的!”
章桐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就把她们进行一下比较。这些可都是我的个人观点。”
王亚楠顿时来了精神头,“哧溜”一下从解剖台上滑下来,来到章桐的办公桌边,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纸和笔:“慢慢说!我记着呢!”
“首先,死者都是未婚女性。年龄差距比较大,一个十九岁,一个三十六岁。第二点,两人来自不同的地域,一个是岭南,一个是我们天长本地。”
“这些我们都知道了!”王亚楠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章桐皱了皱眉:“那我就直接奔主题了。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凶手杀第一个被害者时,非常有耐心,死者先被下毒,然后在死亡后进行了尸体分割,凶手对待死者的躯体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每一片肉的厚薄程度几乎都是一样的!他在死者的身上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而相反第二个死者,却处理得很匆忙,从被绑架到被害,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更重要的是他对死者的处理方式,一刀毙命!死者的伤口显示她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残忍地割了喉,虽然说死后被精心清洁过尸体,但是总体来说,和第一个死者的尸体处理方式相比较,还是显得有些粗糙。我也曾经想过,究竟是什么让凶手彻底改变了尸体的处理方式?难道他的时间不够用?按照我的经验来看,第一具死者的尸体最起码得耗费掉凶手九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而第二具尸体,用不了多久,只要是专业的医护人员,在短短的一两个钟头内就可以搞定尸体的全部清洁工作。亚楠,你有没有考虑过有可能他的第一个案子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所在,而第二个死者只不过是临时起意?只是为了混淆我们警方的视线?抑或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因为来不及提前布局好,所以才会下手这么匆忙?”
王亚楠紧锁着眉头,脸色有些发白。突然间,她站起身,连个招呼都不打,迅速转身离开了解剖室。
章桐早就已经习惯了王亚楠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告而别,她没有生气,相反心里重重地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话或许已经让王亚楠看到了一点希望。那么,作为好朋友的她,就很满足了。
“赵云,马上调出所有和第一个死者有关的资料,从她出生开始,到她死的那天为止,一个都不能漏掉!马上去办!”一走进办公室的大门,王亚楠就扯着嗓门四处寻找自己的助手副队长赵云。
“马上就要吗?”赵云有些迷糊,“一个人的资料有很多啊!”
王亚楠一瞪眼:“重要的事情,包括她身边家里人身上发生的,我要知道究竟为什么凶手会找上这么一个看上去普通到极点的女学生!”
赵云不吭声了。
走进自己的小隔间,王亚楠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紧锁着眉头,来到办公桌前,打开了面前的电脑。
一个多钟头以后,王亚楠把车停在东山学院门口,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傍晚六点三十分整。她略微停留了一下,当分针转过三十二时,她毅然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径直沿着监控录像中所显示的死者王娅晶所行走的路线向海天路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留意着沿路的监控探头。案发后,当班民警进行过沿路的走访,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王亚楠总觉得自己肯定是遗漏了什么。在她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在困惑着她,死者为什么要选择走这一条路?沿路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她?
当时间指向六点四十六分时,王亚楠拐进了乍浦路,她严格按照监控录像上所显示的时间安排着自己的每一步路。
乍浦路因为毗邻东山学院和两个很大的社区,所以并不大的小街上挤满了很多小商铺,每天的这个时候正是人流量最大最拥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