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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李默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我快步走向里间的卫生间,终于忍耐不住,趴在洗手池中呕吐起来,剧烈的腹痛让我强装淡定的脸颊上冒出了颗颗冷汗。
终于,胃中的疼痛稍有缓解,我看着水池中的秽物,擦了擦嘴角的污渍,按下了抽水按钮。
我关上门走出卫生间,抬头看到了靠在门廊墙角边的李默。
“你怎么……”我还没有说完,李默却自顾自地说:“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了。”
我停顿了一秒,报以苦笑。
“你不会再回来了,也好,这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我想将来某一天,我,洛施,也都会离开的吧。”
“你明明知道我留恋的是什么,”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我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问我,这是他最后一丝希望。
我沉默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眼中的微光熄灭了,被我无情地捻灭。
我们之间,终不可能。
我走进大厅,调整好姿态,坐在了洛施旁边。
李默还在门廊口,看着走进走出的男男女女,他点燃了一支烟。
突然厕所里传来清洁大妈的惊呼声。
“保安!保安!”
眼前的地板上落了血液,一直延伸到洗手池。
没错,那是我刚刚吐出来的血。
李默不动声色地慢慢踱回了餐桌旁。
我端起橙汁轻轻啜吸着,洛施低头发起了短讯,我知道,那是和出国方面有关的一些咨询。
结好账单,李默看我和洛施站在路旁等车,他走上前来,拉过我的手,走到了一旁,洛施看了我们一眼,转过头去,没有再转过头来。
“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他单刀直入。
我淡淡地回应:“没有,如果一定要有的话,是这里。”我指了指心口。
他一脸怀疑地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说:“我要去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了。”
他没有说血的事情,当时他也不确定那是否是我的血,这些事他们其实根本一无所知。
不清楚,也好。
眼前的李默上前一步,拥住了我,在我的额头印下一吻,然后转身,匆匆离去。
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我的脑海里曾无数次想象过的这个画面,只是亲我的人,不是他。
洛施站在身后,久久没有动,冷风吹来,我们的眼泪,都轻轻地滚落下来。
我成功地瞒住了所有人,有关我的病情。
三年前的那个下午,我的第一次计划实施过程里,出现的小意外,让我消失了三年。
当我与沈岚打过招呼之后,胃中剧烈的疼痛让我不得不终止了计划,我躲在街口的转角,看着四处寻找我的沈岚,强忍着疼痛,背靠着墙面,粗重地喘着气。
而当我回头,我看见了爸爸派来的管家,陆清。
他送我到医院,对病情缄口不提,之后忙着四处转院,手术,再后来,爸爸命他把我直接送回了美国。
或许是从小父母离异的缘故,从始至终我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提起过我的父母。自然,也没有人问过。
我是如此的恨他们,恨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又狠狠抛弃我。
我这些年唯一依赖的亲人,只有眼前的陆清。
小时候总在他怀中撒娇的小女孩长成了如今成熟的模样,他也渐渐老去,皱纹悄悄地爬上了他历尽沧桑的脸庞。
回到美国后我一直在接受治疗,所有人都不让我和医生说一句话,父亲更是一面都没有见过。但无意之中我在护士站顺利偷到了我的病历单,我看到了医生在病历单上写下的英文字母。
GastricCancer。
我得了胃癌。
☆、Chapter 14
我是段音,今年22岁,两年前,我得了胃癌。
坐在白晃晃的病房内,身上的蓝色病号服散发的阵阵刺鼻气味直冲鼻孔,我捂住了脸。
陆清轻声推门进来,见我坐在床头,微微向我鞠躬并柔声道:“小姐,你醒了,今天老爷会来看你。”
我没有作声,也不想有任何表示。如果不是因为胃癌,我想那个人渣现在肯定还在外面和某些女人卿卿我我,纠缠不休。
我看着床头柜上的镜子,镜子中的自己分外憔悴。听管家常言,我的样貌像极了已过世的母亲。
小时候由于我的认知期过长,8岁才开始上学,母亲总是独自在家里忙忙碌碌,让佣人们闲着,我知道她是怕闲下来的那种无所适从,因为我们的身旁始终少了父亲的陪伴。
在我看来,整个家庭从未完整过。
然后是他们送我去远在中国的奶奶家,转身便秘密地离了婚。
直到现在我对母亲的映像已然模糊,甚至有时候她的容颜都在我的脑海中不清不楚,我想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她已不在我身旁15年,对于她的记忆或许只是片段,她正渐渐淡出我的生命,除了槐花园里的那座黑色墓碑,我竟然没有留下有关她的任何东西。
我记得最清楚的莫过于是她的葬礼。我被火急火燎的陆清接回美国,被佣人们东拉西扯地穿上丧服。我讨厌黑色,它抑郁沉闷,只觉得自己会突然喘不过气来。我被推向母亲的灵柩前,看着里面熟睡的母亲,我觉得她只是睡着了,为什么周围的人要低声啼哭呢。
后来他终于来了,西装穿得极为邋遢,领带歪斜,衣口大开,用手捋着一头油腻的头发,还有一脸的胡茬。
我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在外洗手的佣人说,他是刚从某个女人的床上爬来这儿的。
我说我恨他吗?不,母亲从未说过恨他。
我之后一直跟随陆清生活,直到他送我来中国,来新城大学。
在此期间,我学会了很多事情,例如,爱一个人,一定要专一。
我知道陆清是爱慕着母亲的,他和母亲是青梅竹马,为了她,他放弃了所有,义无反顾地在这个家任劳任怨地做了14年的管家。
爱是什么,爱是能让一个人放弃一切奋不顾身的勇敢。
如果舍弃不了,不要轻易说爱。
他的衣柜里还有母亲年轻时的照片,角边有些发黄。依稀看出那时的母亲长发及肩,体态丰腴,眉眼间尽显风韵。远远没有入葬时那样狼狈憔悴,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我曾看过他对我说起我母亲时眼中那种柔和的目光,那就和洛施谈论着李默时眼中的温柔,如出一辙。
我不知道我当初与他人谈起沈暮时有没有,但我想现在我没有。
住院的期间是煎熬的,我不想就此离开这个世界,我还没有好好地和洛施道别,也没有狠狠地“报复”沈暮。
我想就是这种爱意与恨意交织的情绪,让我撑过了三年的治疗期。
当化疗开始,彻骨的疼痛布满全身时,我没有叫出声来,我死死咬着嘴唇,等待全身的疼痛结束的那一刹那,坐起身来,摸了一把脸,尽是泪水。
做完化疗的我身体愈渐虚弱,坐在夕阳下的病床上,看着橙红色的光芒抽离房间,落下山头,我想人的生命,大抵也是如此吧。从初醒时刻渐渐走向极盛,极盛之后便是衰亡。
上天怕是没有让我走过极盛,它让我直接走向了衰亡。
父亲推门进来了,这次他的着装总算是整洁了一些。
我回头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音儿……你就,别回中国了。”他嘶哑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看着窗外渐渐笼起的黑色,还是不语。
“你就住在爸爸家。。。让陆清陪你一起。。。。”他揉搓着手掌,一脸的急切。
“我不去。”我终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对于眼前这个我既熟悉又痛恨的男人,我实在不想多说什么。
“你的身体。。。”他继续说着,我及时截断了他的话。
“我在这里就很好,一时半会不会有事。还有,收起你的假惺惺,这些年我也看够了,这种虚伪会让我恶心。若你真的关心我,就把外面的人全都带走,给我留一个安静点的空间。”
见我如此决绝,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他慢慢转身走出病房,制止了病房外那个聒噪的西方女人,只听那女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门外就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我把目光投回窗外。
每日化疗的费用那个男人全部会承担,我也只想一心把身体状况调整好,尽早回到中国。
但每天洗头时,头发总是一抓掉下一大把。
我想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稀疏,脸色蜡黄,眼袋加深,三年的时间,一个胃癌,改变了我太多太多。
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