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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茵十分不愿,却也不敢违背。但想留在外面也好,能监视卓青青会做些什么坏事,也能快速阻挡。
秋西槿快步入屋,一搂厅堂宽敞,未见一人。便直直上了二楼,桌上的花瓶都插满了紫色玉兰花,散着浓浓的花香,将人熏得发晕。
一道熟悉的侧影闯入眼帘,真是快一月未见的姜玄斐!?他临窗而站,听到脚步声也没有转头,像是在思考事情出神,又像是在发呆。
那是他的夫君!?虽穿的仍是离开时的紫色长袍,但却没有了那时的笑意与神采。离得那么近,却感觉好远。远到她都不敢太靠近,秋西槿的心忽地上蹿下跳,“阿斐!你没去皇城?还是去了已回来?既是回来,怎么不回家?”
姜玄斐终是转头看向她,声音带着不同以往的沉沉鼻音,像是染上了极重的风寒,“阿槿,紫莹是为我死的,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忌日,所以我想……”
秋西槿瞧着他一副憔悴的模样,很是心疼,“这些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祭奠紫莹、郭信!没必要这样……遮掩!”
姜玄斐扶窗的食指曲起,轻扣了两下窗格,“曾经我以为不停寻找真凶,是因为内疚紫莹为我死……可和你在一起,我才明白不仅仅是内疚,是我忘不了她!”
秋西槿本想上前抱住他,听到这句话时再挪不动步子,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自我安慰,“我们都不会忘了她!”
“我以为和你在一起,会变得不同!可没想到更觉得孤寂!”他的声音带着点嘶哑,“是我太寂寞了,也许才会找一个女人填补自己的空虚!”
秋西槿身子不由自主地微颤,“你是什么意思?”
姜玄斐摇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愈加思念她!阿槿,我会对你负责一生,但请允许我留下心中的一处位置给紫莹。这段时日,我想静一静!”
秋西槿倒退了数步,扶着桌角站稳。她爱一个人,必定希望对方以同样的热情回应,怎能容得下他不一心一意对自己!一直恐惧的事情到来,紫莹死了,却永远占据了他的心。纵然爱他如痴,许下诺言,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需要静一静,她也需要静静!
秋西槿的好强,意味着她不屑像个小女生般,求他跟自己回家。脚步虽重,到底是一步步挪出来了。
卓青青见人出来,像是料准了里面所发生的事,嘲笑道,“我说过,你只能留住姜公子的人,却留不到他的心!不知该可喜还是可恨呢?”
秋西槿心不在焉,无意搭理,一颗脑袋浮浮沉沉,只想快点离开这。
卓青青不肯停语,不顾洛茵的阻拦追上她,厉声问道,“你可知道,害死东木染的始作俑者是谁?”
秋西槿顿住脚步,如乱粥般的脑袋立时清醒,“你什么意思?”
卓青青不仅没回答,反而责问,“当年冷千宇为何能找到笮越阁所在?东木染藏身数十年没被发现,为何在你去后的第三年被发现?”
秋西槿早没了耐性,揪住她的衣襟,狠狠抛下一字,“说!”
“没有地图,外人根本找不到笮越阁所在!”卓青青愈发笑的欢,好像在说一个笑话,丝毫没在意是否逗笑旁人,只自顾沉浸其中地大笑,“当年是谁弄丢了世上唯一的一副地图!?你若弄丢,必定有人捡去!然后,再卖给冷千宇……之后的事,你该晓得了吧!”
秋西槿如雷轰顶,那地图是她弄丢的无疑!也就是说老爷子的死……答案因现实而残酷。秋西槿松开她,再无法多问,因为晓得问再多也无法改变事实。缓步离去,却无法抑制眼泪漫湿脸庞。如果没有弄丢过那张地图,冷千宇便不会寻来,是否老爷子如今还该潇洒地在笮越阁喝茶吹箫?她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的失误,纵然是无意!
洛茵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教主是前所未有的落寞,不由得气愤。狠狠扇了卓青青几巴掌,“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卓青青吐掉嘴中的血水,脸色尽是不在意,“事到如今,也不用再见了!”
洛茵赶忙追上秋西槿,却见她已瘫坐在地上,“教主你怎么了?”
“洛茵,我好难受!”秋西槿话未说完,一股酸水腾然上喉,“我想吐……”
洛茵焦急,忙叫来一辆马车赶去医馆。原本以为是场小病,却没料到郎中把脉后,大笑恭喜,“夫人,有喜了!”
躲避
秋西槿出了医馆,信马由缰地闲晃。天大地大,竟一时不晓得去哪?想到姜玄斐所说的话,便是一阵恼怒,再无法回去两人所建立的家院。又想到老爷子是被自己害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但觉没法面对所有人。最终择了个山清水秀的乡野之村落脚。
其实她本也不想躲,就是想安静地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可没想到一晃就是两年。两年间,发生了许多事。于国上,听闻郭威已逝世,因其膝下早没了亲子,是以认了柴荣为义子,继大周第二任皇帝。于己上,便是多了个儿子。
孩子在肚里的时候,就想着先生下来再说。等生下来,便一心挂在那娃娃身上,半点外事都不想管,是以生活虽单调却过得奇快。
其实,带孩子比练功还累得多。因为那个小婴儿太喜怒无常,她睡他醒,她醒他睡,活脱脱个磨人的小妖精。有时,刚换上的尿布瞬间又被弄湿,都忍不住要捏捏那小肥脸以示惩罚。
不过,做得多了,逐渐上手,也没什么不能习惯的。反而觉得,起名字才是个更难的问题。秋西槿向来没什么文采,但也不愿随随便便给自己儿子冠个名称。
光是姓上,就琢磨了许久,想跟孩子的亲生父亲划清关系,便不能再姓姜。但又想,早晚有一日孩子会长大,自然会追问父亲。是以,这件事不是想瞒就能瞒的。其实,从未想隐瞒娃娃有爹的事情,只是无法解释为何爹娘要分开住!?
纵然最后一次他将她伤到了,但还是很感激他给了这么个孩子。有时候,她会考虑是否让孩子早点认祖归宗,毕竟是男娃娃,成长过程中不能没有父亲参与。且单亲家庭中成长的孩子,若引导不好,很容易出点问题。不能因一时意气,毁了父子之间的关系。
琢磨来去,决定先起个小名顶上。娃娃好管闲事,只要有点动响,便会眨巴着眼睛去瞧,然后吱哇吱哇地说个不停。有时还爱把小手掌乱挥,像是在指挥,一副好管闲事的模样!是以,孩子的小名便被定做“宽宽”!
宽宽愈大愈不安分,见到什么都忍不住好奇摸摸,有些东西太远摸不到,他也不会哭闹。而是努力地翻出摇篮,用尽力气爬过去,直到摸到方才罢休。秋西槿有时会故意将东西挪远,没想那小家伙执着得很,从不肯放弃。
洛茵偶尔会回趟岐枺Ы塘私庾纯觯看位乩矗蓟岽匦┙沉粼卺獤'教的信。
信封上是清秀楷正的“吾妻亲启”四字,但秋西槿从未打开过。事到如今,他仍然把自己当做他的妻子,算也不负诺言。但爱情是自私的,原则上的事情半点容不得退步。不过,他心里有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无所谓,因为她选择放弃了。
不想再执着过去,信件都被尽数丢进了灶里烧掉。飞舞的纸片燃成灰,如她万念俱灰的心。只是,偶尔控制不住冒出来的回忆太过锋利,仍然是割破脑袋的同时亦划伤心。
洛茵有次忍不住劝解,“教主,这样逃避下去好么?属下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真不可挽回么?”
逃避下去好么?秋西槿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逃避成习惯了,可不躲能怎么办?她虽是个江湖人,但感情不江湖。也有小女子的期待,希望心中所爱的人只有自己一人。然而,她不是他心里唯一的那个人,终归还是很难受的。
她反复练习再次见面的表情,一笑泯恩仇?还是如平常人般相处?或者就假装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可是从哪处记忆开始剪断呢?只要一想,便是无穷无尽的烦恼。
花开花落,叶绿叶黄。可以逃避感情,但有些事终究到了需去解决的时候。秋西槿从来没有忘记身后的纹身之谜,也是时候寻找线索了。其实也是有私心,趁着孩子还小,不晓得母子分离的伤痛,先把正事办好才行。
大理路途遥远,不可能将娃娃带去,是必要将孩子托付给人。托付在何处呢?洛茵说,寇轩家中亦添了孩子,想必已很辛苦,恐怕照顾不过来!那么只剩姜家可选,最为稳妥。
淌过湍湍的急流,穿过参天的古树林,走上一段墨绿的鹅卵石子路,终是到了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