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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声音,似乎吟唱之人,已是上了年纪,歌咏之间,甚有些苍凉之气。醒言赶紧回头观看,见那身后山道上,正有一位年长道人,身披青缁,脚踏芒鞋,正朝自己这处彳亍而来。
“嗯,这罗浮山也爬得差不多一半了,应该也会碰到几个上清道人了吧。”
正转念间,那位缁衣老道已是行到近前。醒言赶紧避到一旁,并对这位显然也注意到自己的道士,便是一揖为礼。
那道人也是客气的一揖还礼,继续向前走去。
待道人走过,醒言便继续看他的山景,便准备一会儿便即回去,与那陈子平汇合。
只是,过得一会儿,少年心中却思忖道:
“方才那道长的吟唱之词,甚是清奇,颇有几分烟霞之意——呀!这分明便是一位道德高深的前辈,却是我眼拙了!”
“可惜了!这觌面相逢,竟不曾讨教一二……”
醒言现在心中是懊悔万分。
“嗯?这道人行走得并不甚快,我现在去赶,应该还来得及。”
只是,待醒言脚下如飞,赶得好大一段路程,却见眼前这云山苍苍,天野茫茫,蜿蜒的山道上,却是半点人影也无!
第四卷 『游仙一梦到罗浮』 第十五章 绝顶之登,众山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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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醒言心中惊觉自己刚与一位高士觌面相失,再赶上前去时,却发现,方才那位踏歌而来的年长道人,现已是踪影皆无,便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呀!如此神仙手段,我却失之交臂,可叹,可叹!看来,还是俺福缘不够啊~”
山道岑寂,唯见天边白云悠悠。看着眼前这空无一人的石径,醒言颇有些怅然若失。
少年现在站立的这条石道,正在山体树林的一侧,右手边无遮无拦,这山风便有些猛烈。在这荒凉石道上站了一时,醒言觉着这这山风吹衣,竟有些寒凉。想起那还在半山亭中歇息的陈子平,便也只好怏怏而返。
……
便在少年方才怅望的石道左侧树林中,却有一位年长道人,正坐在草间一块青石上,脱履摩足不已。只听他唉声懊恼道:
“唉!真不该只贪着近路,结果却被石头崴着脚,倒要歇上好多时……晦气晦气!”
且不提这林中崴脚道人,再说那醒言陈子平二人,又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攀爬,终于到了那上清宫的山门处。只见一座古旧的石门,矗立在通往罗浮山四座主峰的岔路处。这座高大的石牌门,造型质朴,上面并未镶饰什么花纹,只是简简单单在门顶牌额上书着四个钟鼎篆字:
“羅 浮 上 清”
有些出乎醒言意料的是,这么一个名冠天下的第一教门,其石牌门面,竟似是多年未曾维葺清理过,山门两边的石柱左近,杂草丛生;两根石柱,经了这么多年山间风雨的侵袭,其上多有风化剥落之处。那些个侵蚀而成的石凹里,竟还生长着几株青草。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古旧,才让醒言立即联想到,这罗浮山上清宫悠远的历史,深厚的根基。也许,正是这样的不事修整,让这石门略带一些残破,才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独特的古老气质。这反而比那些新兴教门焕然一新的光鲜修饰,更让人肃然起敬!
待入得这上清石门,跟着陈子平攀上那飞云顶所在的罗浮山主峰飞云峰之时,醒言才知道,什么是洞天境界、什么是神仙气象!
初从岔路登上飞云峰之后,醒言发现这山道较之前更为险峻。有些地方的石道,常常只有一人多宽,外侧便是那深不见底的山渊。更有一段石阶,从下面望去,便似是凭空沾粘在那陡立的峭壁危崖上一般,上下全无依着。
饶是少年胆大,待他初次看到这条危道之时,却也是不寒而栗。尤其当他走在这段凌空石阶上时,只觉得这眼前层迭的万山,似乎都扑面而来,那气势,着实让这位年少的罗浮初诣者凛然不已。
据陈子平说,原先在这飞云峰开辟山道之时,开山匠人行到此处,发现这山势实在太过险峻,难有附着之处,甭说开凿道路,便连靠近都很困难。山路修到这儿,似乎便成了绝路。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之时,却有一位上清宫的前辈高人,施大法力,凭空在这岩刀削斧砍一般的直立岩壁上,硬生生拉出一条盘旋蜿蜒的石阶——
虽然路开出来了,也算能畅行无阻;但这条石道毕竟是悬在半空中,行走之人,一想到自己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个不妥,便是阴阳两隔——这滋味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因此,常需在这条凌空石阶上行走的上清门人,便管这段凌空的石道,叫作“神鬼路”;成神成鬼,便看能不能走过这条险道。那初入上清宫的弟子,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若经得这条“神鬼路”,去那上清宫参谒过三清祖师像之后,才算证明自己道心坚固,从而正式成为一名真正的上清门人。
等诚惶诚恐的走过这条“神鬼路”,再向上攀得一阵,醒言便突然发觉,自己的身边,竟似是有丝丝缕缕的雾气,在不住的氤氲浮动。觉察出这异状的少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这回头一望看到的景象,醒言终身也难忘记:
此时这眼前的群山之中,到处都是弥漫着白色的云翳。这充塞天地的山岚,正在不住的蒸腾翻涌,便似是那云海一般,辽无际涯。在这不断飞动变幻的廓潦云海之中,正有三座苍秀的峰屿,任这排空而来的云潮奔涌冲刷,只是在那里岿然不动。在这漫天云岚的簇拥下,这浮动在云海之上的三山,便似那传说中海外的瀛洲仙岛一般,如真如幻。
此刻,那天外射来的纯净阳光,正斜照在这三峰之上——便照得这几座云海中的仙岛,遍体通明,熠熠闪耀着圣洁的光华。
现在,醒言正立于这云海之上,看乱云飞渡,看峰屿沉浮,一任这高山上的泠风飒飒吹衣。这一刻,少年便似乎觉得自己已是那天上的仙人,渺渺乎不知其所自,茫茫乎不知其所已,恰似漫步云中,凭虚御风,飘飘乎直欲破空而去……
正是:
海观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再说那陈子平见少年忽然止住不前,只在那儿痴痴看着那抱霞诸峰,脸上颇现那出尘之意,一时间,也不忍出言扰他。过了好大一会儿,待少年回过神来,陈子平才告诉他,在他眼前这三座在万里云海中沉浮的山峰,正是那上清宫除上清主观之外,其余几处殿观所在山峰:朱明峰、抱霞峰、郁秀峰。这几座山峰,环飞云峰而立,遥相呼应,与这飞云峰一道,合称罗浮山“上清四洞”。
而那罗浮山飞云顶,离醒言发呆这处,已不甚远了。过不得多会儿,醒言二人便到了这上清宫所在的飞云峰飞云顶上。
在将近飞云峰顶之时,山风郁烈,云气蒸腾,醒言觉得浑身寒意颇浓。但等他到了飞云顶上,却突然觉着自己又似回复到山外那温暖和煦的春天里。
这飞云顶,便是飞云峰的最顶层了。醒言发现,这飞云顶便似是一个巨大的石台,四处平坦,便如平地一般。这飞云顶上,果如陈子平先前所说,真个是琪花遍布,瑶草如茵,现出一派长春之意。在那葱翠的竹木间,正掩映着几座飞阁挑檐的庙观——其中有一座巍然高耸的楼阁,便是那上清宫辈分极高的道人静修之所“观天阁”了。
现在在醒言眼前的这飞云顶上清观,正是罗浮山上清宫的主殿。这座殿观,外形古朴,自然透出一股庄重的气息,显得那道气盎然。这上清观前,是一处石砖铺就的宽阔广场;在广场四角,正按五行方位分布着五座石雕像。醒言略一观望,便知那四角的石像分别是道教四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而在这广场中央的戊己方位,却安放着一个硕大的石质太极。这太极图对合的阴阳两半,阳面那半上遍布着菲菲芳草,正自葳蕤生长,显出一派勃勃生机;而那阴面则是光洁的石面,上面不停流动着潺潺的水流——这窅窅幽幽的流水,正漫过整个石面。
醒言对这太极流水倒是颇为好奇,因为在他看着这有若无形的流水之时,竟觉得灵台格外的澄净空明;这一路登山的辛劳,竟似是一扫而空。
犹让少年惊奇的是,他端详了半天,却始终没搞明白,这太极阴面的流水,是从何处生,又是流到何处去。这水流凭空出现,又凭空流散,便似是生生截断了一段流泉,将它安放在此处!
现在这石砖广场上,颇有几个上清道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