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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与梅花为眷属
本来松雪是神仙
这联儿落在醒言眼中,倒让他有些耳热心跳。而那位南海涛神樊川,感念少年恩情,便取出随身收藏的南海异宝火浣战衣,赠与随少年同行的寇雪宜。
这领洁白如雪宛如素练的女式战衣,材质取自南海万顷波涛中一处仙岛,名为炎洲。炎洲岛上有火林山,山中生有异兽火光鼠。这领雪色战衣,正是以其兽毛纺缉而成“火浣布”,再由南海龙域中巧手仙娘制成一套紧凑连体战甲,穿戴后可以不惧火炙,实为人间难得的护体异宝。听樊川说,这袭衣甲若染污渍,寻常皂荚皆浣洗不得,而只需在火中一浣便可。
这样宝甲,樊川也只有一件,款式正合雪宜,便赠与她穿戴。这位鼓浪兴涛之神如何看不出,醒言这位清泠柔淡的随从女子,生性不畏冰寒,只畏炎火,这火浣雪甲送与她护体正是适合。
相赠之时,见樊川甚是诚恳,醒言稍微谦逊几句,也就不多推脱,很爽快的替雪宜收下。
收下这辟火宝甲,醒言得了些启发,便有些不解的问樊川,既然他是水族神灵,为何不趁便找来辟水衣靠让润兰穿用。
听他相问,樊川便告诉少年,非是没有辟水衣靠,而是他先前主上南海水侯,严禁水族中人给凡人任何辟水之物,以免世人轻窥神界威严。提到这,樊川又好生感激的告诉醒言,说道如果这次不是水侯仰慕的四渎公主撮合他与润兰,他也不敢像这样大张旗鼓。若无灵漪允诺,恐怕即使他求雨成功获得佳偶,从此也要藏头藏尾,与佳人一起隐遁僻远山林。
听他这么一说,醒言才意识到那位女孩儿,给这对鸳侣帮了多大的忙。
又逗留一两日,寻得一个时机,醒言便跟彭县公、樊川夫妇二人告辞,要去继续踏上寻访上清水精的历练之路。
听说醒言要走,彭襄浦倒没感到多少意外。毕竟这浈阳池浅,难留住这样的神仙人物。只不过,因为还有桩心事未了,他还想多留他们几日。
于是,待少年说出告别话儿,彭县公便恭谨求恳道:
“张仙长要走,下官自然不敢强留。只是能否请几位再多停留几天?我也好着人绘下几位神影,日后便能依样塑像,给您几位活神仙立下生祠,也好让治下子民们逢年过节有个感恩拜祷的去处……”
听得彭县公这般说,少年顿时坐立不安,连连告罪推辞不已。只不过,这回饶是他再三推辞,彭襄浦却仍是坚持不已。
见县主态度坚决,醒言略一思忖,想到一事,便微微笑道:
“彭公美意,醒言心领;只是此事我实在消受不起,立祠后恐怕非但无福,反还会折寿。况且,小子不才,却还顶着本朝中散大夫的爵位,也勉强算是朝中散官。若立生祠,实在僭越,恐怕会引得汹汹物议。”
“……!!!”
彭襄浦一听这“中散大夫”之言,顿时便目瞪口呆!
告别了浈阳,醒言三人便随便择了个方向,沿着偏北的驿道随意而行。
经过一场春雨的浸润,这天地间的景物已经清朗了许多。行得半晌,经过一处乡村私塾,醒言听见青竹掩映下的书塾中,正传来童子们抑扬顿挫的清脆读书声。
听着这些稚童们整齐划一、但显然不求甚解的诵书声,不禁让醒言回想起当年自己在季家私塾中,随着小伙伴们胡乱念诵晦涩诗文的好笑情景。
“呵~那时还真是有趣啊!”
就在要陷入对往日追忆中时,书塾中那阵朗朗的读书声,正乘着和煦的春风,一声声传入少年的耳中: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
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央……”
这首无比熟悉的古诗歌,此时却让屋外听者的心中,蔓芜起一缕异样的柔情;不自觉会心一笑,青衫少年便复又向眼前无尽的春路烟尘中迤逦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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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焚花荡月问前尘』 第二章 幽堂春黯,心静清听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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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浈阳,过得一两个城镇,一路上看到的小山丘就变得多了起来。在驿道上行走之时,远处野地里常有一座连绵不断的山峦,随着他们的行进而婉转起伏,彷佛在陪伴他们一同行走。
此时正是四月天里,节气正到了春深时候。四下碧野中,杂花生树,莺鸟乱飞,满眼的山花似海,晴丝如烟。此时拂过春野的清风,裹挟起无数花香草气,混杂成一股清醇芳郁的甘酿,朝烂漫烟景中的行人迎面奉来。
第一次畅快随心的在春日中行走,这位昔日常为生活奔走的少年才第一次明白,为什么诵读书文中常说到“春景如诗,春光如酒”。以前,他总以为这只不过是文士们纯为编排词藻。但春光如旧,等今日他已渐渐脱离了愁苦岁月,完全放开了心怀时,才真正能领略到这阳春烟景的动人之处,赞叹古人诚不欺我。
渐渐的,行得远了,路途中就很难再碰到其他行人。此时的驿道,已渐渐偏向西北,慢慢蜿蜒进一座高大连绵的山岭中。看样子,还要走过很长一段山路,才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走进山中,这春景又有不同。寂静的春山中,雀鸟空啼;无人的野径里,繁花自落。偶有山风吹过,那些不知名的林树上便花飘如雨。
走不多久,醒言、琼肜、雪宜三人身上,便落满了或粉或白的花瓣。
花枝横斜的山径上,此刻又翩翩飞舞着许多斑斓的彩蝶,引得那活泼的小女娃儿,在醒言雪宜二人身前身后不住的颠跑,努力想跟随上某只好看蝴蝶的翩跹身影。而这些花间的精灵,身影又飘忽无定,便引得小琼肜轻盈的身姿,也如同花间的蝶舞。
看着这小女孩儿快乐的身影,醒言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感慨。大约一年多前,也同样是这样明烂的山野春景,可这个心底纯净得如同水晶般透明的小小少女,还要与山中鸟兽为伍,默默忍受着那一种不能自明的落寞孤独。
一年的时光,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与心境。此时这片灿烂春光中的饶州少年,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何当日的自己,竟能够忍下心肠,真就将这样一个一心依附自己的女孩儿,留在那片竹影深深的罗阳山野里。也许,那时自己这么做,应该也是有一定道理;可现在无论怎么想,却总觉得不可思议。
想着想着,少年又开始迷惑起来:
“难道、有时候我真是个坏人?”
正在醒言满心愧疚之时,旁边那位一直默默跟随的女子,见到他神色恍惚,便忍不住启唇相问:
“堂主,是不是有些累了?”
听雪宜问起,醒言立时从虔心忏悔中清醒过来,定了定神,笑笑说道:
“呵~不是。我只是在想琼肜以前的一些事儿。”
说罢,便侧脸看了看旁边的女子。这时他才发现,寇雪宜的髻间肩上,已落满了花片;缤纷的落英,给这位清冷的冰雪花灵,又平添了几分娇妩的颜色。目睹此情,醒言忍不住赞叹道:
“雪宜,你这时才最像那花中的仙子!”
于是,女孩儿脸上又添了几分粉色。
而那位正忙着扑蝶的小丫头,听见哥哥称赞雪宜姊,便赶忙蹦到少年身旁,一边跟上步伐,一边扯着他衣袖急急问道:
“我呢我呢?”
“你啊……”
醒言歪头,略略思索了一下,便点了一下琼肜的粉鼻,笑道:
“琼肜你最像一个哥哥想甩也甩不脱的可爱小精灵!”
“真的吗?太好了!”
听得哥哥评语,小琼肜信心大涨,脆声欢叫道:
“看你怎么甩脱我!”
然后便张开手臂,继续朝刚刚那只可爱的蝶儿奋力追去!
就在不知疲倦的小妹妹一路追玩蝴蝶之时,不知怎么醒言就忽提起小时候和伙伴们采摘花枝、编戴花环之事。刚一说完,便立即发觉自己失言,刚跟身旁女孩儿道歉一两句,却见她已是冁然一笑,如过春风,然后便长袖轻舒,不知用甚法力,竟将山道旁凌乱的落叶飞花回旋聚起,凭空凝成一只粉绿相间的花环。
小心翼翼的捧下花冠,奉与醒言,然后这冰雪仙灵便轻声问道:
“雪宜手艺粗陋,不知可合堂主意?”
于是片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