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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殊歪头,蹙眉看着他。
“过了今晚,你若是杀了我,就是弑夫,当由京兆尹审理。”嬴珩眯眼浅笑,伸手将她拉下,手上稍用了一点小动作,便拽得她与他一同跪下,在她耳边狠狠道:“今日我与你拜堂成亲,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你无赖!”韩文殊想要站起,却被他制住,只能红着脸骂道。
“哈哈哈!”嬴珩大笑,“我就是无赖,难道你现在才知道么?如若我不无赖,谁还带你浪迹天涯,走天南海北,看世间繁华?”
韩文殊愣在原地,琢磨着他话中含义,隐约听懂了,却又不敢相信,不由得瞪大眼睛,盯视着他。
嬴珩忽地变得温柔,轻叹一声,笑道:“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是看你现在一副宁可死也不想与我拜天地的样子,就不能不放出杀手锏了。”
“再过几年,我会让位。”嬴珩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什么?”韩文殊惊问。
“之所以不让嬴瑀回封地也是这个原因。”
听到此话,韩文殊不由愕然,他从没想过嬴珩竟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竟然要让位给嬴瑀,这是什么时候计划的,她竟一点都没察觉到,嬴瑀最近进宫是频繁了些,但大多都是陪在太后身边,或是与她闲闹,嬴珩竟想立储于他。
她茫然问道:“你早就计划好了?嬴瑀进京前,你就开始谋划了?”
嬴珩摇了摇头,实事求是回答:“召他入京,只是因为他十年未还,母后时时念他,我也有些想他罢了,计划此事是从你向我坦白失忆之后,我想的是,既然你什么都忘了,我就带你重新开始,就算你当时不喜欢我,早晚也会嫁给我。”
听到他随口就将嫁娶之事说出,韩文殊心头麻乱,脸上似火烧火燎,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若不死,便是太上皇,即便让了位,照样没有自由,谈何浪迹天涯……”
“退位后,我不问朝政,且身下无子,谁还会在乎一个闲散游民,到时随便捏造个死讯,你我就可一走了之。”嬴珩温煦而笑。
“不行!”韩文殊脸色煞白,“他做了皇帝,如何能容得下你,历朝历代这样的事还少么!”
嬴珩扯唇一笑,云淡风轻,“那就要问问你,愿不愿意与我亡命江湖了?”
“我……”那句肯定的回答,险些脱口而出,理智却将她及时拉回,“不行,我不同意,此事与我有关,总也要争得我的意见吧?”
“是么?”嬴珩勾唇,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若想参与意见,总要是皇亲国戚,否则我也只能当做是耳旁风,一笑而过了,所以说,子卿还不愿意与我拜堂么?”
☆、浪迹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两天去武汉出差了。。。
“可、可是……”韩文殊欲言又止。
“子卿。”嬴珩出声打断她的话,“我不会与其他女子大婚的,我这一生一世唯有子卿一人。”
韩文殊张了张嘴,却又合上。
嬴珩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今日就是我嬴珩大婚之日,你若愿意,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韩文殊定定地凝视了他片刻,她问,再一次向他确认,“你要与我离开?你要和我浪迹天涯?这是真的么?”
“都是真的。”嬴珩肯定地回答,眼中却有几分歉然,“不过还要再等几年,我会尽量快一些。”
仿佛秋蝉跨越寒冬,生生世世的欢喜似乎都要在此刻升华,韩文殊身子一转,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珩哥……”
“真难得。”嬴珩轻拍她的后背,柔声笑道:“想要找回原来的你,再听你叫我珩哥着实不容易,你这个人,不光认死理,还一条道走到黑。”
“直到刚刚,我还在犹豫,是杀了你,还是一走了之。”韩文殊绞着他的绶带,冷冷说道。
“哦?子卿最后是怎么决定的?”嬴珩饶有兴致。
“当日在凉风台,你与萧情浓情蜜意,我都舍不得杀你,又何况是现在。”韩文殊声色淡淡,略直了直身子,将他抱得更紧,“自从遇见你,我愈发失去自我,不知是好事还是祸端。”
她不确定,她不知道几年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甚至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但是在这世上,除了嬴珩她还能相信谁,若他决定,她也愿相知相随,舍命一试。
她展颜一笑,神色坚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前方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随你,是你说的,过了今日,你我就是夫妻,我与你伉俪情深,自然不离不弃。”
静默片刻,火热的吻蓦然落在韩文殊唇上,他站起身,就势将她抱起,他轻咬着她的唇瓣,喘息着道:“子卿,既已嫁我为妻,理应行夫妻之事。”
说着,他便大步流星走向殿内,急不可耐地发泄着心中欲火。
小庭院外霜雪冰封,宣室殿内帐暖春香。
第二日,嬴珩一早便要前往位于皇宫之左的太庙祭祖,大秦朝悠悠几百年的君主灵位皆在于此。
韩文殊起来的时间却比他还早,此时她正和衣趴在床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嬴珩。
轻轻柔柔的纱帘垂在床边,帘外陈顺和锦绣正有条不紊地为嬴珩穿衣,一层又一层,华丽而又沉重。
除非盛典或是祭祖,其余时候嬴珩从来不命人服侍更衣,平日里的衣裳他一个人就可以穿戴整齐,韩文殊总调侃地问他,从小养尊处优,被人伺候着长大,竟然也会害羞。嬴珩听到也只是笑着解释说不习惯罢了。
今日年节祭祖,嬴珩的礼服厚重繁复,他一个人是如何也穿不好的,以往都是五六个宫人伺候着穿衣,今年不同往日,宣室殿内还住着韩文殊,为着避嫌,嬴珩便只召了陈顺和锦绣进来服侍,平日五六个人的活计,在他二人手里一步一序,倒也不见忙乱。
都穿戴整齐,已是辰时,离太卜呈报的吉时还有一段时间,嬴珩便命他二人下去,殿中只剩下了他与韩文殊。
宛如天山上的灵泉一般,只在梦中得见。
韩文殊悠悠地想,若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就穿成这般,那她一定会彻底臣服,就不会想要窥测他旒珠下的容貌,也不会对他产生莫名的情愫,谁会对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有非分之想呢?
韩文殊单手撑头,迷恋地看着,是不是还会发出一声傻笑。
“看什么呢?口水都流到床上了。”嬴珩不禁失笑。
韩文殊粲然一笑,“我在想,幸亏这身礼服一年也穿不了一次,否则我都不敢碰你了。”
“何意?”
“实在是太华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韩文殊微笑。
嬴珩却神色淡淡,不置可否地叹息一声。
“不过也穿不了几年了。”韩文殊从床上跳下来,两条胳膊熟练地攀上他的脖子,躲开那些垂在他面前的旒珠,在他侧脸印上一吻。
嬴珩先是一惊,随后黑眸中闪过一丝潋滟,皱眉笑道:“好了,快下来,礼服都要被你压皱了。”
韩文殊一脸不情愿地放开手,然后朝嬴珩皱了皱鼻子,挤了一个鬼脸,故意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那又怎样?说起来,如今整个大秦都被我玩弄在鼓掌之中了,当今皇上还不是被我整成了先帝。”
嬴珩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原来是在说他们的逃走计划,不过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了一个味儿,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了亏。
嬴珩也不与她计较,笑着摇了摇头,低首欺上她的唇。
这时,陈顺尖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皇上,时候不早了,再耽搁就要误了吉时了。”
嬴珩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低声嘱咐道:“为夫今日一整天都不能陪你,到晚间才能回来,你自己不要乱跑,也不许私自练功,若是被我发现,以后你就别想再碰到剑谱了。”
“知道了,要晚了,快走吧!”韩文殊不耐烦地催促着,推着他向外走。
嬴珩转身张开双臂,将她圈在怀中,在她脸颊轻吻一下,“等我回来。”
说罢他便大步离去,韩文殊望着他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脸颊,刚刚冰冷的旒珠从她脸上滑过,那样遥不可及,又那样高不可攀,她想要亲一亲他,都要避开那些旒珠,这个至高无上的权位把他们隔得太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长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满含期待的笑,她想,好在马上就要离开了,用不了多久,这样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就要随着她飞向天际了。
虽然嬴珩临走前,已经嘱咐了她,让她乖乖地待在宣室殿内,并吩咐锦绣一定要紧紧跟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