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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她垂眸想要离去,只挪动半步,便觉右袖被人拽住,她不由得顿住脚步。
倏忽间,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带着熟悉的气息,把她的衣袖从刘如意的手中拉出,并将她护在身后。
他将蓑笠摘下,凌厉的眸子逼视着他,寒声如冰,一字一顿道:“她不情愿,朕便不准任何人强迫她!”
☆、真相
片刻的静默后,韩文殊才发觉左手被人紧紧抓着,她想要不着痕迹地挣开,那双手却更加握紧。
刘如意静静地审视着他们,最初的震惊渐渐被伤痛覆盖,他脸色惨白,好半天才冷笑道:“皇上?”
韩文殊仰起头,深深望向身前这个高大而又英朗的男子,他俊朗的侧脸上,似是蒙了一层阴影,还有刀刻般的阴冷。
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在她还来不及想清楚前,手心传来的那阵灼热的温度,就将她的思绪全部打乱。嬴珩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稍松一松,她就会溜走一般,他引着她,又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看似无意的动作,却仿佛是在害怕。
他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以及韩文殊的抬眸直视,在刘如意看来,却是那般刺眼,他压下心中的不解与愤怨,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韩文殊心中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但她又不愿意延续这个人的生命,她自私,又贪生怕死,她不愿意被人桎梏。对于如意,她只有满满的歉然。
静静对峙了许久,刘如意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淡淡猩红的眸子责问一般,冷然凝视着她,“子卿,他废了你的武功,将你的骄傲撵在地上践踏,这样的耻辱,你也都忘了么?”
韩文殊缓缓抬头望向身前之人,满是迷惑与不解。
嬴珩抿紧的薄唇不易察觉地颤了颤,然而他却未发一言,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像是猜出了她的心思,拉着她走出雅间。身后似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刺在她身上,只是她还来不及回头看,就已经被他带出临江楼了。
韩文殊被他拽着走了好久,他们身处之地,乃是长安城最繁华的大街,街上车水马龙,四处都充斥着热闹的嬉笑声,她却一点都融不进去,只是怔怔茫然地随着眼前之人的脚步向前。
直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细议声纷纷入耳,她才恍然回神。她顿在原地,蓦地将手挣脱开,满脸羞红。
两个大男人,不顾众人非议,手牵手走在大街上。换做是她自己,恐怕也会止步观望,没准还会扔下一个鄙夷的眼神吧。
“我累了。”韩文殊垂眸道。
嬴珩目光深深,“我们换个地方说。”
“我想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朝回路而去,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却紧紧相随。
五米,十米,一百米。
韩文殊觉得自己像是绕了一整座长安城那般长,她顿住脚步,身后的人也顿住脚步,她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喝道:“你别跟着我!”
嬴珩却不急不恼,只是淡淡提醒:“你走错路了。”
韩文殊蓦地一怔,心中的无名火顿时无处发泄,她左右环顾,前方确实不是回府的路。
她颓败地咬了咬唇,“哦。”
“我送你回去。”嬴珩上前一步,眼中有些忧虑,更多地却还是深不见底的黑。
韩文殊向后遁了一步,仍是与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距离,冷漠回答:“我自己可以。”
她定睛看了眼四周街景,想也未响,便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还未走出三步,便又被嬴珩拽住,心中莫名恼火,正要爆发,却听他轻轻叹息,有些无奈道:“那边是去南大街的。”
韩文殊愣在原地,茫然无措地张了张嘴,但这个地方她确实不认识,思索了半晌,却都不知该如何发问。
见她不再冲动,嬴珩才松开手,轩眉轻蹙,带着有几分无可奈何,解释道:“我本想带你回府,你却非要自己走,走到了哪连你自己都不认识,又听不进去劝,叫了你好几声,你都听不见,怕你走丢,我只能跟着你。”
韩文殊迷茫地听他解释完,神思回转,愣愣问道:“你有叫过我?”
嬴珩哑然失笑,伸手向她,“我带你回去吧。”
韩文殊下意识地躲开,一脸防备。
嬴珩讪讪地将手收回,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却仍是笑得温煦,“可以不领着你,但是你要保证不再出神,否则走丢了的话,我虽然有自信能找到你,但不确信能在戌时前把你送回府。”
“什么?”韩文殊蹙眉。
嬴珩唇角一弯,戏弄道:“怕你走丢了会饿肚子。”
虽然在此之前,嬴珩一直在叮嘱她不要走神,但她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街上人多,嬴珩担心一不留神就会与她走散,又怕离得太近,惊扰到她,精神一刻都没放松,除了要看路,眼睛便再没离开过她。
韩文殊沉默地走在他身后,微微垂眸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嬴珩不愿打扰她,便也跟着她一起沉默。
嬴珩对长安城的径巷极熟,想来是拜他儿时所赐,韩信曾为太子太傅,嬴珩登基为帝前,只怕没少往返于太子府和韩府,这两个府邸一北一南,横穿了大半个长安城,通往韩府的路,恐怕在这京畿没人比他更熟悉。
嬴珩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到了韩府门前,天已经半黑了。韩府建于长安城北侧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段,避开了尘嚣浮华,抬头便能看到星月成辉,在这热闹的长安城,竟别有一番古韵。嬴珩顿足停在门前,眉间有好看的弧度,他淡淡一笑,朝一旁蹙眉发呆的韩文殊道:“无论我自己来多少次,这个地方都还是跟十几年前一样,但是与你一道而来,竟莫名生了几分陌生感。”
韩文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我第一次来这里时,你还是个少年模样,许是练武的关系,你长得总比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快,大概有这么高。”嬴珩抬起手,在身前比划了两下,“那时父皇刚赐了我府邸,太傅前来授课都没说什么,你倒先不耐烦了,趁太傅一走,不管不顾就开始发火,抱怨我的太子府离你韩府太远,沿途行人多,道路窄,动辄一个时辰,比从军营上甘泉山的时间还要久。你说以前住在宫中那是没办法,现在出了宫还让太傅和你来回折腾,就是我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他似乎是想唤醒她的记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失忆,这些她从未经历,当然是第一次听说,韩文殊不想败兴,却也不想敷衍,她只能静静听着,目光清冷,淡漠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你扣了这么大的一个罪名给我,我自然不敢轻视,只能依你。那天是我第一次来你府上,从那以后,便成了家常便饭。”嬴珩自顾自地继续讲述,突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失笑道:“说来也是拜你所赐,父皇知道后,夸赞我尊师重道,赏了些金银,我心觉那些理应归功于你,便一股脑都扔给了你,时间一长,还成习惯了,但凡不用入库的,我就想往你这儿搁。”
嬴珩凝视着门前挂着的那副匾牌,笑容苦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却没抓住身边最重要的。”
韩文殊耐心地听他说完,又安静地看了他许久,她才幽冷地发问:“陛下说了这么多,是在掩饰什么?”
嬴珩回转过身,笑容凝结,困惑地望向她。
“陛下到底瞒了臣什么事,难道要臣自己去查么?”
满含责问的凤眸定定凝视,嬴珩轻叹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陛下与如意之间,恐怕不止是因为臣吧?”韩文殊试探地问。
一片月华洒在嬴珩身后,将他的脸埋在阴影里,他嘴里发出一声轻笑,却对她的诘问不予回答。
“刚刚臣便觉得奇怪,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解不开,如意提到了三年前,那时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他恨你恨到不用敬语,不行大礼?”
“他心思缜密,自然是知道我微服出宫,隔墙有耳,行大礼未免太惹眼了……”
“可是你在他面前自称朕!”韩文殊冷冷打断,凤眸定定逼视,语气咄咄逼人,将她这半天心中所想一一道出:“所有人都知道萧何与刘家结党,两家皆是大秦的功臣,辅佐先皇登基,两朝元老,若是联手必对朝廷影响极深,陛下与萧丞相政见不同,臣虽未见过沛国公,却也知三年前是陛下下旨命他前去泰陵守陵,沛国公若是站在陛下一方,陛下想必说什么也不会把他遣出去,既然如此,陛下若想让臣死心,大可随便指个宗亲之女,又怎么会为了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