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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风雪的冷,压制了他的情绪,压制了温热的心。
一个人,即使能够欺骗世上无数的人。却欺骗不了自己。感情,做不了假,寂寞,也做不了假。
练剑,学剑,忆情,忘情。这是庄无道也从未修炼过的剑法,这是人世间从未出现过的剑法。
忽冷,忽热。
阿香已悄然而逝,风神秀重担在身,这些虽然令叶初尘剑心至于冷,他的心中却多多少少还有些希望。即使身为公主的姜轩那日千里追杀,他也以为是各为其主。
他本以为他已完全把她给忘了。
忘得干干净净,忘却一切,来练剑!
可当他知道姜轩即将成为楚凉联盟之筹码时,他的心底不由浮起这娇小的人影。
这比从前,来得更要猛烈,更令人心揪。
他从未忘却,他已将之铭记。
在感情爆发之极致,叶初尘恍然以为自己落泪了。
江湖人,难免会落泪的。
然而,叶初尘却没有落泪,反而,他的脸色苍白而冷。
泪没有落在脸上,泪滴在了人的心里。
庄无道明明已感受到一股即将爆发的可怕剑气,可在转瞬间,这剑气竟忽然又消弭于无形之中。
楼上人影依旧挺立,只是在这刹那间,庄无道的眸中,忽闪过一道闪亮的白。
这道白,无疑令他心惊,令他愧疚。
……
风,冷风。三月的风为何这般冷?
听雪楼为何常年有雪?
风神秀不知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苍天。本已约定与北悬剑在洛阳相晤的他,不知为何,忽然自顾自抛下了顾朝雨一行,而独自来到了这里。
江畔上顾朝雨曾说过的话,已在他的心中淌过。她既然能从这震惊的消息中揣度他的心思,他又何尝不能从中揣度叶初尘的心思?
担忧本是人最大的毛病,但人之所以为人,朋友之所以为朋友,就在于这寥寥两个字中。
风神秀又也能不担忧叶初尘呢?
一年来,这一切,岂非已让他陷入机大痛苦之中?即使他走的那么潇洒,他虽不愿打扰,却又也能不理解,他的失落,他的寂寞?
他早已希望能够在这位朋友的身边,分担些寂寞之滋味,让这位曾经无比自信,无比优雅的剑客,又变得自信起来。可是这一刻,他的心里,也不禁难受了起来。
听雪楼,终于到了听雪楼。
一阵低沉的旋律悠悠而来,小小的木墩上,一位小女孩轻轻地,温柔地,抚着手中的二胡。
这二胡多老了,琴把那么暗,琴弦却那么细,好像那小女孩轻轻一拉,就要断了。
可是这细细的弦,却是世上最坚韧的东西,发出的声音,低沉又沧桑,谁也想不到,这样的调子,居然会是一个找小女孩所弹奏出的。
这首曲子,竟似乎要比鱼幼薇的箫,顾惜音的琴,还要更能打动风神秀的内心。风神秀似乎能感觉到这曲子里所描述的人生般,不安,委屈,悲伤,寂寞,而此种种背后,竟是一股常人所无法想象之坚定与乐观。人生的苦痛虽多,可是人,不都是一直往前走么?
他又想起了叶初尘,他想的时候,秦桑已在看着他了。
当她看到这个青衣人的时候,她的曲子已奏完。然后她又看到了初雪长老。
初雪长老对她实在是形影不离,这些日子里,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要比上她与那些弟子的时间多。
可是这一刻,初雪长老的人已对着那年轻的青衣人。
风神秀不由愣住,继而他又明白,这里既然是听雪楼,那这两人岂非就是听雪楼的人?
只是这冰山美人,与那拉二胡的小女孩,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初雪长老一眼看到这个青衣人,眸子里就有神光闪过。
江湖中,青衣人虽不少,但敢于只身前来听雪楼的,却还没有过。她细细思考着,这些年来,江湖中声名鹊起又好青衣的刀法高手,终于,她想起了一个人。
风神秀。
此人莫非就是领袖江东之醉刀?
“醉刀风神秀?”
“姑娘认得在下?”风神秀不由问道。
“不,认识你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师叔叶忘情。”
“叶忘情?”风神秀面露疑色,他从不认识一个唤作此名的朋友。
“谁是叶忘情?”
就在这个时候,已收拾好二胡的秦桑走了过来,她看了眼初雪长老,又看了要风神秀,最后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道:“叶大哥以前不叫叶忘情,他叫做叶初尘。最初之初,红尘之尘。”
叶初尘?
风神秀忽然跳了起来,他说道:“你说的当真是叶初尘?”
这叫他也能不惊愕,叶初尘变成了叶忘情,就像是陆葳蕤改成了陆小草这样的名字了。
可是这个小女孩的神色,又是那么认真,她又有何理由骗他?
“我记得你,”秦桑又说话了,“叶大哥说过,若是有个青衣人来找他,一定要我请你喝酒。”
风神秀呆住了,他没有料到,这个小女孩好像对他很了解。
他忽然问道:“那你们口中的叶忘情此刻又在哪里?”
他实在想去见一见叶忘情,他也很想知道,这位叶忘情是否真的是忘情之人。
“他在天池练剑!”初雪长老又说了一句话。
天池不在天上,在山上。
叶忘情并没有在练剑,然而小楼之上的气韵,却偏偏是凛冽之剑意弥漫。
在庄无道的眼里,叶忘情此刻已不是人,而是一柄剑,一柄绝世之剑!
然而那抹触目惊心之白,却令这柄剑掩藏之威力,更加可怕。
银白的世界寒冷,银白的剑光更要比之寒冷百倍,但最冷的,却是那银白色的头发。
发如雪!
两天两夜过去,不变的是风景,变的是人心。
就连发色也因心而变化。自古以来,庄无道听过无数种传闻,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所谓一夜白头,并非妄言。
可是叶忘情是否真的已忘情?他是否已修成了太上忘情之剑法!
庄无道无法肯定,但他也不曾打扰。
就在这个时候,银白的世界里,忽然多出了几条影子。
他分明看出了其中两人正是试剑长老与小丫头秦桑。而比他们两个更快一步的,却是一个青衣人。
风神秀?
他一眼就瞧出了这位风姿无双的年轻人,除了古天青所说的醉刀风神秀,还会是谁?
可风神秀怎么会在这一刻往听雪楼而来?
下一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因为就在这一刻,小楼之上的叶忘情,忽然动了。
庄无道看到一缕剑光升起。
那是无可比拟之剑,那是他练剑五十年来所领略最璀璨夺目之剑!
这一剑,无人可形容,更无法形容。
第九十六章:古楼·名剑·飞花
风神秀的眼神已完全被叶初尘之姿态所吸住,不仅仅是因为他那触目惊心的一头银白,更是因为此刻他这一剑!
江湖混迹十数年,尤其是近些年来,风神秀已见识过不少绝世之剑法,聂观雪昔日一剑快雪洗寒江,独孤玄剑气纵横三千里,世上绝世之剑客不多,但叶初尘这一剑,无疑已有绝世之风采,甚至,他这一剑,给予风神秀之感觉,竟似比东瀛霸剑之剑招还要来得可怕!
因为他这一剑,已近乎无情!
因为他这个人,已近乎忘情!
风神秀不禁拔刀,他的刀修长,刀光如匹练!
陡然见这一刀,庄无道眼神一亮,这一刀不见霸道,不见刚强,却有一股莫名之神韵。
江山醉刀,醉人心!
这就是醉刀之刀法?
恍然间,他竟想不出破解之道!
“未来之武林,定是此子之天下!”他的心中已不免在感慨。
见过风神秀之刀法,庄无道已对古天青的话有些理解,这位好友的眼光果然独到。
如此之刀客,确实可算是独步武林!
可是,他的对手,是叶忘情!
是太上忘情之剑!
庄无道眼中的光彩更甚,风神秀之刀法,叶忘情之剑法,孰强孰弱,孰胜孰败?
无双之剑意,独步之刀术,庄无道已判断不出。
他的眼中,已只有璀璨夺目之剑光,和缥缈出尘之刀境!
叶忘情似乎已真正忘了情,他的眼中,好似看不到风神秀之存在。
只有剑,冰冷的剑。
古楼,古韵盎然之楼阁!
名剑,名闻天下之剑客!
三月,三月的听雪楼,依旧有雪,雪在楼上,雪在山上,雪在叶上。
初雪长老和秦桑,已看得呆了,她们呆了,固然是因为这绝世而缥缈的剑法,这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