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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笑起来,梨涡深旋,颊面带着点点血色:“我挺喜欢这儿的,不是说花会有几日么,我还可以去看看西湖,你种的桃树,也很漂亮。”
云涯看着她笑靥,微微失神,手指动了动,又暗自捏紧。
只云淡风轻道:“好。”
夏暖笑罢,忽道:“我头没那么疼了!”带着惊喜。
云涯将她脚捂进被子里盖好,舔舔唇,道:“南夜阑说,只要不想那么多,就好。”
夏暖觉着好些,性子就又跳脱起来。
“我眼睛上你给绑的什么?”
云涯:“发带。”
夏暖摸了摸,点头。
云涯道:“早些睡下吧。”顿了片刻,“以后别光脚走了,小心着凉。”
夏暖:“哦。”
片刻,夏暖:“那你……是被我占了地方睡不好?”
云涯抿唇。
“不是。”
夏暖伸手去摸他,云涯握住她手,熟料夏暖捏着他手指摸了片刻,不知在确认什么,云涯静静看着她。
夏暖握着他手不放,怅然道:“对不起,我记不起太多。”
那人声音带着沙哑:“我说了,那些就别想了。”
“你会不会怪我?”
云涯闭目:“不会。”
夏暖低头:“你……是不是很想见我?”
云涯喉头滚了几滚,低低嗯了一声。
夏暖放开他手,道:“我……我……”夏暖咬唇。
云涯看不得她这样:“直言无妨。”
夏暖抬头看着声音的方向道:“我、能抱一下你吗?”
云涯身体僵直。
半晌无回应,夏暖有些气馁,她摸了摸鼻子,道:“那还是太为难……”
话未尽,她被拢进那熟悉的怀中,草药味,莫名熟悉。
她将头靠在他胸口,听得他心跳擂鼓。
夏暖感到安然。
原来,真是这样。她想。
本来握住枕边那颗雨花石的手,松了。
夏暖低低道:“别在外面吹冷风了,也会着凉……”
云涯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怀中人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侧脸,小心翼翼。
云涯呼吸重几番。
凑上前,在夏暖额上覆一吻。
睫毛颤动,掩印心绪。
夏暖醒来的后,霜河伺候她洗漱过,她挑了件嫩绿色春衫,迈着步子欢快去将昨日盛梅枝的花瓶换了清水。
半晌见着门边站着个少年,夏暖定了定神,惊讶道:“是你……”
花远摸了摸鼻子,低头:“是我……郡主安好。”
“你怎么在此?”夏暖问。
花远道:“我是云涯的徒儿,师父让我来,带郡主去花会玩儿……”
夏暖一听出去玩,眼神发亮,连连点头:“好啊!”
花远默然。
看着夏暖身形体貌,他实在觉得没有十九岁这么多,顶多……和他一般大。
夏暖笑起来,花远扶额,这铁定比他小啊!
花远今早练功还没到一半,就被云涯捉住了,让他带夏暖出去玩一遭。云涯絮絮叨叨又多说了些让他注意的,譬如夏暖爱跑跳,让他多看顾着,莫让人撞着,夏暖爱吃小零食,遇到杭州有名的零嘴买给她,夏暖身体不知怎么样了,若是遇到头疼……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三年来花远恐怕至今都没听他师父吩咐得如此详尽过。
霜河想跟着出去,让夏暖挡着了,让她自己休息就好。
言罢,夏暖蹦蹦跳跳着了一身桃粉色出门,像一只翩翩蝴蝶般。
花远失笑。头一次见着比唐瑛更活泼的。
云涯在回廊后看着夏暖塞了包银子给花远揣着,率先轻快着步子出门去。
他从柱子后转身出来,一手负在身后,肩背笔挺,唇边沾染一点笑意,端是一副春水色。
转身进了自己的主屋,也就是让给夏暖住的那间。
左右看看,果真是快一贫如洗了去。
云涯径直走进去,将衣服理了理,从衣柜里抱出个小箱子,并不大,被他锁着,他将那箱子抱着出门去,打开相邻暂居的另一间屋,放在了衣柜中。他环视四周,将大大小小的东西慢慢又收进那衣柜中。却并不锁起来。
拿了把剪子,走到桃树下,认真挑了几枝发的好的,剪了下来。
装在瓷瓶中蓄满清水,抱进主屋中,夏暖昨日攀折的桃枝已经落了几枚桃花,云涯将瓶子换好,随手剪了剪桃枝枝桠刺手处,才算好。
将多的桃枝和散落的桃花扔了。
回转头看到床幔散了一半,可能是昨日云涯不小心碰散的。
霜河身子不爽利,云涯也没唤她,将床幔系好,瞥见枕下露出一节红绳。
看了一刻,云涯伸手将那红绳勾出。
入手冰凉,红底白纹,图案像极长河落日炊烟袅袅。
这是一枚金陵特有的雨花石。
他见过一次,最初去安阳王府找夏暖时,她拿着枚雨花石难过。
那一枚,是宁植送的。
这一枚……
云涯菲薄的唇抿起。
半晌,云涯捏着雨花石塞怀里,抬步往霜河那处去。
花会上。
夏暖的精神头着实好,看过这样看那样。花远一路跟着,心里又给夏暖降了两年岁。
走过个把时辰,夏暖就累了,有些揉眼睛。
花远见得会意,买定盛糕,上面合着时节沾了几瓣桃花点缀,两人寻了一处湖边石凳坐着,花远又去买了两碗酸梅汤给她解渴,夏暖笑眯眯一一接过。石凳不矮,夏暖身形也不高,坐在上面晃荡着双腿,吃着糕点,看着瘦西湖,好不惬意。
吃着吃着,突然动作停了一下,回头看了花远一眼。
看得他一头雾水:“怎么了?”
夏暖笑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总觉得,以前有人也带我在石凳上吃过东西。”
花远奇道:“京城护城河不是多的是石凳桃树吗,春日郡主该是出去过的。”
夏暖低头:“我以往身子不太好,家里人不太放我出门。”
花远后知后觉想起云涯嘱咐,忙道:“想不起就别想了。”
夏暖:“记不起的,就是一些特别碎散的画面罢。”
花远见她面上失落,亦有几分为云涯不值,探询道:“那郡主,是如何记得萧大人和王爷的?”
夏暖:“开始不能见,后来能见了,慢慢会想起些事来。”
花远:“那我师父,郡主您还……”
夏暖默然,低头咬了口糕点。
夏暖抬头看了眼西子湖畔,垂柳掩印,开口:“记不得,不过零星知道……”
猜到一些大概。这话却咽下了。
夏暖不想说这个话头了,转而问了件自己关心的事:“话说,南姑姑说云……”张口却不知如何称呼,生疏了不好,太过亲切的她实在是……夏暖咬唇,“你师父,有一枚平安扣碧玉,是么?”
花远喝口酸梅汤,道:“是有,不过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夏暖好奇望向花远,少年笑着道:“在师父手上,郡主想看问他就是。”
料想他师父也不会拒绝,不不,应当还会自己撩起袖子。
哒哒哒,急匆匆一个人影迎面而来。
花远定睛一看,正是昨日不愿见他的发小唐瑛,又瞥夏暖一眼,心里一个咯噔。
唐瑛看夏暖眼,直言:“你师父喜欢这种小姑娘!”
坏了坏了!
花远拉扯着唐瑛低声道:“瑛子,小声点,不是你……”
唐瑛一把甩开他手,哼一声,抿唇看着夏暖。
夏暖不知这姑娘的怒气从何而来,后知后觉又吃了口糕点,瑛子本是来找花远的茬,见着这一幕冲夏暖发火不得,只狠狠看花远。
花远小声讨饶:“我昨日要和你说你又不见我……”
唐瑛高声:“那你现在就说,我姐姐昨天听闻,可是又哭成了个泪人,那你说你师父这是不是,是不是……”
唐瑛深看夏暖一眼,嘟嘴:“癖好特殊。”
花远心里亦是哭成了泪人。
小姑奶奶啊,这人我们惹不起也惹不得啊!
奈何花远青梅心中那根灵犀线都断掉了,越瞧着夏暖越觉得较她姐姐寡淡。
花远哀嚎:“瑛子,这话不能这般说……”
“那你说怎么说……”
夏暖看了许久,蓦然插嘴:“是你姐姐喜欢云涯么?”
如斯直白。
唐瑛本还滔滔不绝的话顿时歇了,花远心里更怕唐瑛这个样子。
偏生夏暖笑起来,专心咬了口糕点,含糊不清道:“我忘了谁告诉我的,方才想起来,有人说他在京城也是桃花络绎不绝的。”
花远内心泪已经淹没了他。
唐瑛抿着的唇有些哆嗦,本来就是十几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