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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面无表情地睨着她,那双沉黑的眸子像车窗外深沉而浓稠的夜幕,“学他什么?他这样下去,迟早会把白家的家底都毁在苏妲己身上。”
段子矜吃惊,“他可真舍得。”说完,她又抱住男人,笑道,“那你还是别学了,我可不希望你把家底都败我身上。”
江临反手拥住她,凝然的眸光轻轻一晃。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前些日子传来关于白家的资料时,他从表面上的风平浪静里,发现了些许深藏不露的端倪。
白家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风光,近几年来更有凋敝的趋势,其内部也似乎开始四分五裂了。
这个白檀在众人的视线里把自己的夫人宠得无法无天,事实上暗地里在策划什么,连江临都不敢轻易下定论。
“放心,我学不了白檀。”江临清冷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段子矜抬头看他,“为什么?”
“要当个昏君,身边总需要个前凸后翘的尤物。”他微微勾了下嘴角,别有深意的目光瞄着她的前胸。
段子矜愣了愣,再看向苏妲己那副裹着羽绒服都能一眼看出来的好身材,登时就涨红了脸。
她狠狠在男人身上打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如她好?”
男人裹住了她的秀拳,低低地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把他的声音衬得很低醇,很迷人,也很性感。
“没有,你也很好。”
“也?”段子矜捕捉到了这个字眼,眯起了褐眸,男人便改了口重新道:“你很好。”
段子矜这才稍稍平息了火气,问道:“我比她好在哪?你说说!”
江临沉吟几秒,“你不是误国的祸水。”
段子矜想了想,脸色更差,“我怎么还是觉得你是在讽刺我呢?”
讽刺她这副削瘦的身材连男人都留不住,比起和她做点什么,他更愿意埋头工作。
原本没往心里去,只是和他说些玩笑话,可思及至此,段子矜心里突然缩紧了几分。
他最近确实总在埋头工作,她有几天晚上把他拒之门外,一开始他还会用备用钥匙开门进来,后几天象征性地敲两下门,见她不开就直接去客卧或者书房过夜。昨天晚上连门都不敲了,见她闹脾气关了房门,他直接就转头去了书房。
段子矜心里像被针刺了,轻微而细小的疼。
她不怀疑江临对她的疼爱,可——她真的留不住男人吗?
还是她爱的男人就这么爱工作?
如果换了苏妲己,江临会不会陪她的时间多一点?
看到女人脸上逐渐黯然的表情,江临的心脏骤然一拧,他勾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而后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很想当祸水?”
段子矜没言语,他把她按进怀里,在她耳边说道:“那就先把身体养好,没有哪个狐狸精瘦得像你一样。”
有时候他都害怕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会把她的腰折断了。
段子矜不满地抿了下唇,小声腹诽:“就这样我也能把你榨干了,小看我?”
男人搂在她腰上的手臂倏尔一僵。
紧接着,他的眸色渐深,薄唇移到她的侧脸,擦着她脸颊上婴儿般的绒毛,低问道:“悠悠,你说什么,嗯?”
段子矜闭嘴不说话了。
“哪一次我不是顾念着你求饶才停下的?”男人淡淡道,“看来下次这种时候,不能听信你的口是心非。喂不饱你让你这么不开心?”
段子矜简直想拉开车门把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一脚踹进海里。
她红着脸听到男人的喉咙里逸出一串好听的笑声,又羞又恼,她不再理他,推开他的怀抱,开门便走了下去。
她走出没几步,却又停了下来。男人在她身后朗声大笑,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样子。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都很少见到他这么高兴的时候,亦或是他有开心的时候,却总在压抑控制着情绪。
这样的他看上去才像个正常的、有喜怒哀乐的男人。
段子矜发现她明明是有点生气的,却在他的笑声中再也不想去责怪。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爱他,说她没骨气也好、死矫情也好,再刀枪不入的阿喀琉斯也有个一碰就死的脚踵。
她爱一个人,他是她的弱点,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江临从车上走下来,拿着她的外套为她披好,按在她的肩膀上,段子矜站在那里半天没动,男人的声音极其平稳从容:“其实在很多人眼里,我已经是个昏庸的领导者了。”
段子矜知道他在说什么。想想他曾经为她做的事,无论是几百亿做空Town家4%的资产,还是辞退了一位多问了他一句话的董事……怎么看都不是个神志清醒的领导者会做出来的事。
虽然明白这样不好,但她心里竟然奇迹般的平衡了很多。
段子矜转过头抱住他,话里有话道:“以后你有大把的时间去经营你的公司,做你的实验,他们会对你改观的。”
你不会再昏庸太久了,不会了。
“没有必要。”男人箍紧了她,沉声打断道,“我不需要他们对我改观。”
他远山般淡漠的眉峰此时紧紧蹙着,因为女人的话里有话让他突然生出些不太好的感觉。
好像她马上要离开他,去很远的地方一样。
段子矜也没解释什么,冲他莞尔一笑,余光里,渡轮靠岸,打开了长长的梯门搭在码头上,她忙道:“我们是不是可以上船了?”
江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审视着她的脸,“悠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已经是他第无数遍问这个问题了。而且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一定有事瞒着他。
段子矜脸一板,“你不是不让我骗你吗?可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所以以后再说。”
他心生不悦,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却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要上渡轮势必会经过江临和段子矜面前,乍一看倒也看不出那一男一女到底是来找他们的,还是要上船。
白檀亦是早就发现了这边的二人,眸光沉郁了片刻,很快又归于平静。
苏妲己懒懒地倚在他怀里,就差没把全身的重量挂在男人身上了,笑道:“又遇见熟人了。”
白檀深邃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口吻还是淡淡的:“怎么,你和他们很熟?”
“一回生二回熟,谁和谁都不是生下来就认识。”苏妲己睐着男人紧绷的下颔,轻声打了个哈欠。
男人敛眉低目,看到她疲倦的模样,不禁有些恼,但他忍着没有发作,只搂着她,让她可以站得更轻松些,温声道:“早说了换个时间去。困了?”
她眨了眨眼,眼底都能看见轻微的血丝了,却仍是摇头,“换什么时间不都是晚上吗?难道白公子见过有人白天看极光?”
男人皱了眉,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只是他实在不喜欢她娇懒困倦的样子让别的男人看去。
白檀抬眼看过来,无波无澜的眸光里藏了点冷意。
段子矜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他对怀里女人那股强烈到往外涌的独占欲,偏偏他又是个看上去极其矜贵温淡的人。
她不免失笑,小声道:“江教授,你这是被人当情敌了?”
江临看也不看那边,拉着她往渡轮的方向走,“闭嘴。”
段子矜笑得更欢畅了,“谁教你这么优秀,是个男人就把你当假想敌。”
“你当白家的大公子和你一样无聊?”他面无表情地驳斥她。
段子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上了渡轮。
白檀和苏妲己站在不远处,倒没急着上船,看到有人往货舱里搬了两个巨大的箱子,还有一群黑衣人神神秘秘地跟了上去时,男人的眉头一拧,立刻招来保镖,用流利的挪威语问道:“那是谁的人,什么货?”
苏妲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也从来不问,只想扮演好贤良淑德的太太角色。
保镖打了个电话出去,不一会儿用挪威语回禀道:“先生,那两个箱子没过安检,是直接抬上船的。”
男人眸色一深,慢条斯理地重复着他的话:“不过安检就能抬进货仓?”
看来这货物的主人,来头不小。至少在欧洲境内是个权贵。
如果是没问题的货物,不可能不过安检。而且两箱货物拿去做生意的话……未免也少了点。
接合着那些黑衣人的数量,男人仿佛懂了什么,双眉打出的结倏然变得更紧,他沉声对女人道:“我们改天再去斯瓦尔巴特群岛。”
苏妲己怔然看着他,他很少对她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多数时间虽然凉薄,但始终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