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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才惊觉绛雪—掌击来的用意,而绛雪在最紧要的关头,运出全部的力量打出这一掌,自身也因反震之力而加速下落,在宋知秋的视线里迅速地下坠远离。
狂风呼啸,她衣襟飞扬,秀发飘舞,而她美丽清绝的脸上,竟绽出了笑意。
那样明媚灿烂的笑,将太阳的光华都已夺尽,那样多情温柔的笑,仿似红尘人世间一切美好,都到了这样的笑容里。
这样的笑,本不该出现在一身霜雪气息的杀手脸上。
但,今天不同。
她终于可以了结了这段情仇纠缠,她终于可以在最后关头,把他送上断崖。她终于做了最最想为他做的事,所以释然一笑,无限安慰,无尽欢喜。
所有的冰霜已化尽,所有的面具都抛却,只想在这最后的一瞬,对他温柔一笑,倾尽一生一世的情怀。
只望这一笑还算美丽,可以让他稍稍铭记,再过若干年后,偶逢深秋霜降时节,偶有月色清明之夜,他会偶然地想起她来,然后,轻轻地为她叹息一声。又或是许多年后,他可以带着他生命中的红颜,来到这鬼愁崖上,告沂对方,曾经认识过这样一个女子,曾经思念过她。
宋知秋身不由己被绛雪以全部力量击出的一掌震得高飞,眼望着飞速远离的绝美身姿,看着那美得似已极尽红尘一切,也根本不该是人间所有的笑容,心头一震之间,一切豁然开朗,所有的一切矛盾痛苦悲伤绝望都只剩下了那美丽得像不是世人可以拥有可以抓住的笑容。
是的,爱她!
或许从两年前霜寒雪冷的杀戮之夜,看她红衣起舞时,便已爱上了她。
或许在三个多月前,明月清风,江流小船中,看她盈盈微笑时,便已爱上了她。
爱她,所以助她,护她,所以也因此害死了爹爹。
但是,仇比山高,恨比海深,却从不曾悔过爱她。
因为爱她,所以更恨她;因为救过她,所以不能不杀她。
而她,也爱着他。
杀了爹爹,是为地狱门的原则;不肯束手就死,是为不让自己更添负担。
因为爱,所以屡屡退避,时时回护,不惜对手是拔剑,不惜在重围施援,不惜在受他暗算后仍然救护他,不惜在落崖时,仍然歇力为他求生。
我心中惟有你,你心头也惟有我,偏偏天意弄人,情仇两难。
你杀人无数,纵都是该杀之人,亦背负了杀劫罪孽。我救了你,却害你杀我生父,明知你杀我生父,却仍难断情爱,这份罪孽更深。
你我皆有满身之罪,同怀难解情仇,舍不下放不开,倒不如就这样选择最好的结局吧。
我不能不杀你,否则怎对得起被我间接害死的父亲,怎对得起我自己的心;我若任你就这样孤身坠入死地,却又怎对得起那一夜的霜华月影彩烛明辉,那一日的清风白云两岸飞花。
在绛雪绽开生平最宽怀欣慰的笑颜之后,宋知秋也笑了,自宋远枫死后,他第一次笑得这样坦然这样无悔,这样平和,这样舒畅。
微笑的时候,他在半空中勉力一移身体,双掌同时拍出,击向断崖一处突起的山石,击在石壁上的力量之大,竟硬生生将山石打得粉碎,而他自己的双手腕骨也同时折断。
因为这样惊人的大力撞击,使他身体受力飞弹下落,速度奇快,竟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追上了飞落的绛雪。
绛雪惊见这本来应该已安然落回山崖上的人竟会用这样激烈自伤的方法来追上自己,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满眼都是惊惶焦虑,但此时此刻,却再没有办法可以让宋知秋脱险了。
这一刻,她早忘了自己正在飞快下落,死亡只是弹指间的事,整个心灵都因宋知秋的险况而焦急得几乎晕过去。
她急,宋知秋却不急,在落到绛雪身旁的时候,他张开了双臂,用尽平生之力,抱住了绛雪。两个人就此一同往断崖深处直落下去。
身体在下坠,风在身旁呼啸,两个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已忘记了一切的情仇,本能地彼此紧紧拥抱,让心跳撞击着心跳,呼吸应和着呼吸,就连血与肉也已融在了一起。
你和我都有这样深这样重的罪与孽,这一路飞落,不知是否会直落进地狱的最底层?但只要彼此相拥,只要每一分血肉皆相融,无论天上人间,九重地狱,都可无惧无畏了。
断崖下,两个人相拥直落,山崖上的一干高手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点,谁也不明白真相,只是彼此惊叹,到底是什么深仇,才会这样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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