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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管道:“没问题。我让小顺子去叫两位,免得让主子等候。”
赵观心中疑惑:“主子,甚麽主子?”想再用话套问,但见陆总管端起茶碗,似乎被那小金神吓得厉害,不肯再说,赵观不想让他更生怀疑,便站起身道:“兄弟,咱们走罢!”便与青竹相偕告辞离去。两人凭着记忆,摸索着走回侍卫住宿之处。
赵观关上房门,甚是兴奋,说道:“竹姊,看来有些线索了!我们晚上要去哪里?去见谁?若是皇宫正事,为何需要这麽秘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青竹道:“你说得是。或许那金神上有些线索。”
赵观便取出那金神查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啊,我知道了!这是阿修罗神!”青竹脸色微变,说道:“甚麽修罗神?”赵观道:“佛经上说世间有六道,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这就是阿修罗的神像!”
青竹沈吟道:“召集聂苏二人的人,难道和阿修罗有关?”
赵观在房中踱了几圈,说道:“修罗,修罗,难道是修罗会?修罗会和锦衣侍卫又有甚麽关系?难道聂苏二人是受修罗会之托办事?莫非指使屠杀情风馆的就是修罗会?修罗会是个新兴的黑帮,成立了不过七八年,它跟百花门又有甚麽仇恨?”
青竹摇头道:“我们晚上去赴会,自能得到更多线索。”赵观一时理不出头绪,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到了酉时正,太监小顺子过来敲门,说道:“两位大爷,时辰到啦。”
赵观和青竹推门出去,青竹向小太监道:“你领路罢。”小顺子抬头望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却没有开口,回身便走。
赵观和青竹互相望望,赵观从青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迟疑和恐惧,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她的手掌冰冷,微微颤抖。二人跟着小顺子走去,来到一个边门,竟是出皇宫的西後门。两乘轿子候在门口,赵观和青竹各自坐上一顶,两乘轿子便抬了起来,向着城西走去。赵观从轿帘缝隙往外偷看,但见轿子走的是一条无人小路,在北京城崎岖狭窄的胡同间穿梭,不多时,来到一座府第的後门外。
赵观和青竹下得轿来,便见一个家仆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盏小灯笼,一言不发,打手势请二人从一扇小门进去。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下,那大屋中一点灯火也无,只有家仆手中灯笼微弱的亮光。
赵观低头望去,但见脚下是一条以六角形紫色窑砖铺成的小径,极为平整。他生长於苏州,又曾在杭州长住,见识过不少出名的江南庄园庭院,对於庭院布置甚是精熟,知道只有最富有的人家才能用这等紫砖铺径,心中暗暗惊讶,这条径子足有半里之长,整个院子里的小径看来都是以紫砖所铺,这是何等巨富大家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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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深入敌营
正自思索,家僕已领赵观和青竹来到一间大厅之外。但见厅中四面密封,厚厚的纸窗中透出些许灯火。赵观和青竹对望一眼,便推门跨了进去。但见堂中坐了四人,最下首是个金衣喇嘛,竟是老相识金吾仁波切;其旁是个全身黑衣的中年女子,身形极瘦,脸色白得发紫,神情阴冷,好似刚从坟墓裡爬出来又被人一刀砍死了一般,全身上下都散发著说不尽的悽惨悲愤。
对面是个矮小汉子,一身长衫,一张脸平淡无奇,眼神无光,若说他姓张名三,或是姓王名小二,谁都会信之不疑。赵观细看之下,才瞧出那平淡的脸乃是人皮面具的杰作,心中微微一凛。他抬头望去,但见坐在最上首的是个青面人,方面狮鼻,神貌安稳,气度儼然,一双手放在座椅臂上,十隻手指纤长而白细,若不瞧他的脸,倒像是一对大家贵妇的手。
赵观将屋中四人都望了一遍,便和青竹走了进去,向四人拱手為礼。金吾连忙站起身,躬身回礼,极為恭谨,口裡说道:“大爷,二爷,您二位来啦。”
赵观点了点头,但见那黑衣妇人只冷冷地向二人点头為礼,矮小汉子和青面汉子却都坐著不动,只用眼睛瞟了他们一下,嘴角微微一撇,算是回了礼。
赵观和青竹见左首有两张空椅,便过去坐下了。屋中登时一片死寂,这些人不但不互相交谈,甚至连看都不看旁人一眼,似乎各自认识,又不像有甚麼交情,却也不像有甚麼仇恨。
赵观闭目静坐,心想:“这金吾是西厂萨迦派的喇嘛。那女子脸色如此难看,大约常常接近毒物。那矮子也是使毒高手,还会易容术。青面傢伙看来武功甚高,这些人中最难对付的就是他。”又想:“当年去我情风馆杀人的,这裡头不知有几个?这几个人在江湖上从未听说过,恐怕都是祕密杀手一类。”
一片沉寂中,黑衣妇人忽然阴惻惻地笑了一声,似哭似笑地道:“弯刀二杰是怎麼啦,死了一个,便自甘退让,坐到下首去了麼?”
赵观摸不準这些人的来头,不敢贸然回答,只哼了一声。
金吾却站起身道:“黑姑何出此言?杀死齐三爷的贼人正是主上的大对头,也是这儿大家的共同仇人。家师在嵩山绝顶失手受伤,总管大计受阻,都是这贼子干的好事。总有一日我萨迦派要取他性命,為齐三爷报仇1
矮小汉子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和他的长相一般平淡而无味,让人听上一百次也不会记得,但听他道:“凌昊天,这人谁都不许杀。他的命是我的!”
黑姑望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微笑,笑得却比哭还难看,说道:“瘟神沙老二,你也跟这小子过不去?你快说说,你是怎样败在他手上的?”矮小汉子哼了一声不答。
青面人开口道:“黑寡妇,给我闭上嘴。”他说话和缓而轻柔,却极有威严,黑寡妇听了便不再说话。
青面人转头望向赵观,说道:“聂老大,你坐过来。”说著拍拍身旁的椅子。赵观别无选择,只能起身走去,默然坐下。他连这人的名号都叫不出,自也无法与他攀谈,便装作心中不快,闭嘴不语。青面人向他望了几眼,嘴角带笑,看来甚是亲切,说道:“聂老大,听说你前日被百花门那些娘儿们捉了去,可有这事?”
赵观轻哼一声,说道:“我二人是想探出那群臭娘们儿的底细,才假装失手被擒。”
青面人哦了一声,说道:“是麼?可探出了些甚麼?”
赵观道:“也没甚麼。臭娘们儿处心积虑要报当年之仇,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娃子,嫩得很,哪裡困得住我兄弟?”
青面人哈哈大笑。赵观心中一紧,料想定是自己语言中露出了破绽,悄悄伸手握住了腰间的蜈蚣索。却听青面人笑道:“这算甚麼消息?大家谁不知道百花门主是个自命风流的好色小子,年轻气盛,没半点用处。哈哈,救你二位出来的,想必是我的老相好罢?你不用瞒我,这些女娘们下手阴狠,你二人便是一时失察,中了他们的毒,也不是甚麼太丢脸的事。”
赵观听他并未起疑,心中一鬆,假装以咳嗽来掩饰羞惭,支支吾吾地道:“救我兄弟出来的,正是…正是那位…这还该谢你…”
青面人摆手道:“罢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赵观又咳了几声,心中暗惊:“他的相好,定然便是我门中的奸细。那会是谁?”
青面人不再说话,专心端详自己修长的手指,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剪子修剪指甲,对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道:“辛苦你们啦。帮主人做了这许多事。”
瘟神沙尽开口问道:“大哥,多少个了?”
青面人道:“两千九百九十七。”瘟神哼了一声不说话。青面人笑道:“死神杀人的本领,还是胜你瘟神一筹罢!”
便在此时,门口一人叫道:“洪总管到!”门开处,一个高瘦男子慢慢走了进来,房中六人都站起身来。赵观见他脸色微白,下頦全无鬍鬚,头上戴著软帽,心想:“这想必便是太监总管洪泰平了。”
洪泰平向眾人摆摆手,走到主位坐下了,说道:“主上很快就到。今日召集大家,是想让大家出手解决一个人。”他说话尖锐而缓慢,带著极重的京城腔。
青面人嘿了一声,说道:“解决一个人,也须动用这麼多人麼?这件事交给沙老二便行了。”
洪泰平望向他,说道:“司空先生,此事须得请你亲自主持。主上要杀的人武功很高,為保万全,才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