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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跪得更深了些,心惊胆战起来,“陛下,小的不知。太子殿下扯了书卷后就跑出藏书阁了,我们这些当值的奴才也不敢上去追。不过很快,殿下就将书卷还了回来。请陛下恕罪。”
秦徽顿了片刻,揉了揉太阳穴,“罢了,太子顽劣,想毕借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书。”秦徽又扫了一眼黄宣上的那几个名字,低声道,“朕都知晓了,你退下吧,不必声张。”
侍卫领命退下,秦徽心中的计算却没停止。藏书阁的至密间被人擅闯,这是一件不容忽视的事故。虽然他此刻波澜不惊,但往深处说,他是不可能将此事放下的。
夕阳斜下,暮色开始四合。
长街里,华灯初上,花灯倒影的明黄氤氲了半个世界。
荀欢跟着裴渊走在如梦似幻的花灯中,幸福的有些神魂颠倒。
“师傅,你可听说过孔明灯?也就是天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荀欢必须刻意拉高声音。
裴渊俯身望他,点头回应,“自然知道,是祈福的天灯。”
“那放眼望去,满街的花灯,就没有人放天灯吗?”
“阿翊若是想放天灯祈福,师傅知道一个好去处。”裴渊柔了眼角。
荀欢连忙点头,“太好了,我很想和师傅一起放天灯。”
于是,裴渊便带着满心欢喜的太子,花了好多工夫,绕去了长街尽头的一处山坡。
山坡不高,绕过山腰后,竟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平地,平地上当真聚着许多放天灯的人。星星点点的天灯布满天幕,随着风向,缓缓飘游。
“好美——”荀欢忍不住星星眼了,她拽着裴渊的衣袖,问道,“这里分明离长街不远,那边却什么都看不见。”
“因为风向,冬日北风,此处在长街的南侧。”裴渊简短回答。
“那师傅是怎么知道这里别有洞天的?”
裴渊凝眸,长思许久过后,缓道,“家父家兄最后一次出征前,我曾来此为他们祈福。”
短短的一句话,却积聚了多少伤感和无奈。
荀欢一阵心疼,默默伸出小手,握住了裴渊袖口中的手。
“师傅……”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裴疏和裴济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却是裴渊世界中的所有。
裴渊很快收起落寞,他笑对太子,“阿翊,那边有许多天灯,去挑一个喜欢的吧。”
荀欢点头,跑开了几步后,又住了脚,“师傅,你不放一个么?”
裴渊摇摇头,淡笑不语。在太子跑远后,他却蓦然低道,“微臣已没了心愿可求。”
片刻过后,荀欢捧着一枚天灯又跑回了裴渊身边,她一脸正色,“师傅,翊儿想为你祈福。”
裴渊微惊,见四下无人,拒绝道,“微臣位薄,太子不能降尊。”
“好。”这一次荀欢没有继续嘴硬,她默声下来,望着手中天灯罩子里明暗跳跃的火光,心道:希望裴渊的忠正一如既往,希望史书上的工笔都是错误,也希望,在她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后,裴渊能在这里平安喜乐。
背后的天灯已经扶摇而上,明亮了一方暗黑的天幕。荀欢主动伸出手,牵上裴渊,“师傅,翊儿突然想出一句话,想说与师傅。”
“嗯?”裴渊静听。
长街的喧哗十分遥远,更衬得这方天地无比静谧。
荀欢酝酿了片刻,说出了她这辈子最走心的一句话:“遇见师傅,整个历史都成了路过,唯有此刻,成了风景。”
裴渊的手腕不由得一抖,他连忙松开太子,转瞬间,周身的颤抖清晰可辨。
夜更深了许多,长街上却还是热闹非凡。
裴渊见太子不住打哈欠,便知道他是困了,“阿翊,我带你回宫去吧。”
“嗯。”即便意犹未尽,即便她奢望着这段长街没有尽头,可明日终会来临。
走到一处摊子面前,裴渊蹲下身扶住了太子,“阿翊,你先在这儿等会。这是你的生辰,师傅去买个小东西送你。”
惊喜!荀欢受宠若惊,她恨不得立刻就见到裴渊的心意了。
“阿翊不要偷看,我会很快回来。”
荀欢猛地点头,像小鸡啄米,她甚至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师傅放心,翊儿不会偷看的。”
裴渊拍了拍她的额头,而后转身离去。
时光静静流淌,荀欢捂着眼睛,心想着,多久了,师傅为何还不回来。
好奇正在鲸吞着她的心,她实在有些等不下去了,于是她偷偷张开了一道指缝,想偷瞄裴渊。
然而,她的眼睛已经左左右右转了无数次,都并未找到裴渊的身影。
师傅……
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她猛地直起身子。第一反应是,师傅出事了?
往来的人潮十分汹涌,路人皆身高几尺,唯有她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不点。荀欢上前跑了几步,视线所及,只有密密麻麻的行人。
慌乱淹没了她。
搜寻了片刻后,她退回到方才的摊铺边,重新蹲了下来。既然师傅说了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
荀欢再度捂住自己的双眼,默念了几个数,希冀着等她再睁开眼睛,裴渊就会伫立在他的面前。
然而闭眼睁眼闭眼睁眼这个过程重复了数十次,裴渊的身影,却根本没有出现。
摊铺的老大爷见这个小男孩蹲在摊子边蹲了好久,忍不住问他,“孩子,你冷不,怎么还一个人等在这儿?你阿爹呢?”
这一刻,荀欢忍不住酸了鼻尖,哽咽起来,“阿爹——阿爹他可能不要我了——”
“不要你了?”老大爷吃了一惊,连忙蹲下身关心起来,“孩子,快到灯边烤烤火,多冷的天啊。咱再等会,你阿爹说不定被事情绊了,大爷陪你等着。”
不知又过去了许久,久到长街上的花灯都灭掉了大半,行人散去,万籁恢复俱寂。
老大爷见秦翊还是一个人,有些心疼,提出要带他回家。
可荀欢不肯,她偏就拗上了这个劲儿。既然裴渊说了让她等在这里,她便不走。他一日不回来,她就等一日;一年不回来,她就等一年。心底一个声音不停在说,裴渊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他一定会回来。
裴涯今日出去与友人喝了几口酒,此刻刚歪歪扭扭地回到裴府。
然而,甫一进府门,竟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数九寒天的,哪个下人这么不嫌冷。裴涯没走心,却在绕过这人身子的瞬间愣住,“二哥?”
太子尚小(17)
雪化过后的青石板水气犹存,裴涯只多立了一会儿便觉周身潮冷,更不必说裴渊。
“好端端地,二哥坐这里为何?若有心事,咱们兄弟俩进屋喝酒去。”
裴渊的身子像是定格住,无动于衷,半晌过后才艰难开口,“太子还在灯市长街上。”
裴涯知道今日该是裴渊奉旨陪秦翊过生辰,他也没多想,“自有护卫会送殿下回宫,二哥你是太为他担忧了。”
冬日夜间的风更大了许多,吹得身上热气弥散。裴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心念着方才好容易靠喝酒暖起来的身子,又凉了。但见裴渊不言不语,黑暗之中又瞧不清他的眸色,裴涯细思了半晌,愈发觉得蹊跷。
“涯弟。我可能做错了事。是我故意将阿翊留在了那里。”浑沉的声音像是卡在喉中。
这一句简直如当头一棒,敲得裴涯浑身颤抖,“二哥,你莫不是跟我说笑呢?还是你疯了?太子还是个孩子,又是圣上的心头肉,他出了事情,我们裴家都要陪葬啊!”
是啊,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可正是因为太子还是孩子、最容易被欺骗被抛弃,也正是因为他是秦徽的心头肉、东秦国后继的唯一血脉,他才要将他留在长街上自生自灭。
眉心紧锁,裴渊苦笑出来,却怎么都散不尽心中的苦。
今日的一切都在他计划中,唯有放天灯,出乎意料,也险些动摇了他的意志。
他清楚地记得太子对他说的:遇见师傅,整个历史都成了路过,唯有此刻,成了风景。字字珠玑,扣他心弦。他只有不停地告诉自己:任他什么路过,什么风景,太子只是孩子,孩子说的话都是不长久的,不走心的。
见事态如此严重,裴涯的三分醉意立刻散了,浑身清明,脑筋通透。
“我这就去灯市寻太子。他人小,又那么依赖你,现在不知道是多可怜。他能有多大的过错,让你这么对他。”想责备自己的兄长,却于心不忍。
裴涯长叹口气,正欲抽身赶去灯市,刚出府门,就迎面却撞上了第三个人。
苏衍才从宫中策马赶来,他一脸焦躁,见到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