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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大嫂焦急道:“嘉骏没事吧?”
“没事。”秦梓徽回答道,“好像是梦里看见我了,回不了神。”说罢,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很好看吧。”
“……”卧槽你怎么不上天啊!黎嘉骏腿一软,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要点脸吧!”
“哦。”秦梓徽乖乖的答着,把她拉出车扶到门口,大嫂已经进了家门,没一会儿,就见金禾和雪晴母女俩拉扯着走出来,破天荒的排在门口礼貌道:“小姐您回来啦?”
“……”这两位与黎家同甘共苦那么多年,主仆身份还在,可情分却全然不同了,黎嘉骏打穿到这就没见这两人摆这规矩!这是用尊严来看八卦啊!
行,你们要看,让你们看!黎嘉骏一扯秦梓徽,指着两人道:“这两位是照顾我的人,金禾,她女儿雪晴,开车的海子叔是他们家当家的。”
秦梓徽立刻彬彬有礼的朝她们点头行礼:“二位好,有劳二位了。”
他个子高,这一站就挡了大片的光,金禾和雪晴个子都不高,这一下母女俩全在他的阴影里仰望着,干笑:“你好你好!这边请……”金禾把他往客厅引。
两人走进去,正对门就是正襟危坐的黎老爹,他睡衣外面罩着马甲,桌上还放着报纸和茶,显然正在夜间休闲,此时一脸杀气的瞪过来,看到秦梓徽的时候,拐杖一拄,哼了一声。
没等黎老爹说话,后面传来脚步声,大哥和大嫂竟然分别扶着大夫人和章姨太走了下来,大夫人还好,章姨太却堪称衣衫不整,她丝质睡袍外面草草的套了一件丝质睡袍,头发草草的绾了个发髻,进门就绕道秦梓徽面前看着,表情那叫一个复杂,又是惊喜,又是惊讶,更多的是疑惑。
大夫人坐在黎老爹旁边,她抬眼端详了一会儿秦梓徽,半天没见大家有动静,开口:“雪晴呢,客人来了,也没点规矩,上茶。”
“哦哦!”雪晴跑出去了。
有人打破了寂静,黎老爹似乎也回了神,粗声道:“你……”
“砰!”
秦梓徽忽然跪下了。
他居然跪下了……
他跪下干嘛?!
黎嘉骏只觉得身边呼的空了,等回过神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脚边的秦梓徽,脑子当场当机了。
全家都给唬了一跳。
黎老爹显然是想给个下马威的,结果是下马威才开了个“你”字,人家已经跪了!跪了!
“黎伯父在上,请受后生一拜!”秦梓徽朗声道,然后果断的拜了一拜。
……好大个礼!黎嘉骏已经猜不出他要干嘛了,试问谁家姑娘带朋友回去,朋友见面砰的跪下磕头的?反正看黎老爹表情,他活那么大肯定也没见过,所以他也痴了。
秦梓徽拜好,又笔直的跪了,抬头看着黎老爹,继续朗声道:“在下秦梓徽,中央炮兵学院学员兼教习,上尉,不日受少校军衔,今年虚岁二五,祖籍徽州,上无老,下无小,孑然一身,家无恒产。”他说罢,抿起嘴,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黎老爹,颇有些挣扎。
黎老爹也瞪回去,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也好像是在等他继续说。
全家都在等……
因为他妈的这些话需要跪着说吗?!肯定有重头戏啊!
过了一会儿,黎老爹忍不住“咳”了一声,抬手道:“好了,你先……”
“在下有一事,一直瞒着黎小姐,如今……”他回头,看了一眼黎嘉骏,那眼神竟然颇为凄楚,旁边端茶的雪晴当场眼睛就红了!他又回头,哽声道,“如今,纵使万劫不复,也要说出来。”
黎嘉骏脑子一片空白,她此时已经失去了思维能力,各种猜想纷至沓来,他想说什么?难道他之前都是骗她的?其实是想像她以前在牢里对他说的那样,他是想来这儿复仇?
越想越烦,越想越郁闷,想到后来心都痛了,她恶狠狠的瞪着他的后脑勺,连气都粗了不少,就等他一言不慎,一脚踹过去!
黎老爹立马放下了手,双手拄着拐杖眯眼看着他。
“在下,在下名叫秦梓徽。”他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咬牙道,“字,观澜。”
“……( ⊙ o ⊙)!”黎嘉骏“……说完了?”黎老爹问了一句。见秦梓徽怔愣的点点头,才放松道:“嗨……老子还当什……么?!秦观澜?!哪个秦观澜?!”
“还能哪个秦观澜啊。”大夫人非常淡定,冷冷的道,“天底下能迷住我们三儿的,能有几个秦观澜!”
“!!!”黎老爹嘴唇哆嗦了一会儿,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声,“混账!”随后狠狠的指向黎嘉骏,哆嗦道:“你你你你你……”
黎嘉骏目瞪口呆!
真·目瞪口呆!
她在舞厅还纠结怎么讲呢!这儿秦梓徽已经自己抖出来了!尼玛啊!一点征兆都没啊!门外头还调…戏她呢!门里就跪下自曝啦!他什么心理素质啊!他在想啥啊!他这是真的要上天啊!
“我……”黎嘉骏也结巴了,“我不……”知道他会在这说啊!
“伯父息怒!嘉骏她不知道!”秦梓徽膝行两步,拦在黎老爹怒指黎嘉骏的手臂下,仰头道,“我与她再见时已经与往日判若两人,她并未认出我!”
“当真?!”黎老爹瞪过来。
黎嘉骏一想,长城那会儿的确是没认出来啊,她忙不迭的点头:“是啊,他那时候又黑又高,我根本没认出啊!”只是觉得有点眼熟,这话她到底吞了下去。
“说实话!”黎老爹摆明不信。
黎嘉骏叫屈:“爹啊,我当初脑子拍了砖醒来,连亲娘都不认了,他我后来才见几回正脸啊,怎么会认得!”
“爹,刚才他自陈身份时,嘉骏的样子不似作伪,应该是真不知道。”大哥站了出来,他几步踏前,扶住了老爹,劝道,“您坐下,别气着,有话慢慢说。”说罢,他走到秦梓徽面前,冷声道:“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秦梓徽笑了笑,没起来:“在下本以为脱了戏服穿上军装,出了关辞了故人,从此再无人知我过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消卯足劲在这乱世打拼出一番事业,人生就是另一副模样。却不想半道儿上,还是栽在三小姐手里。”
他笑容沉静,满是无奈:“在下心知,无论之前三小姐如何抬举,之后她如何一视同仁,在她的家人心里,我永远是那个癞蛤蟆一样的戏子,命贱如蚁,不配高攀,既敢胆大包天登堂入室,必是不怀好意有所图谋,故我开头就言明,我秦梓徽孑然一身打拼至此,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绝无半分侥幸,以前不用,以后也不用任何裙带关系。”
大哥摇了摇头:“你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在下一直不敢与三小姐坦白身份,实在是三小姐蕙质兰心,她若知道我身份,一来必会担心以后如何与家人坦白,二来难免担心我动机不纯。在下愚钝,实在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只能砸碎这膝下黄金,求一个安稳长久了。”说罢,他又磕了个头,起来转头仰望着黎嘉骏,可怜兮兮的表情,“嘉骏,你,不要生气。”
黎嘉骏:“……”她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梦游的表情,只能被动的听着秦梓徽巴拉巴拉的说,说得章姨太和雪晴都红了眼睛,金禾一个劲儿叹气。
她能说什么呢?不管以前的黎嘉骏怎么样,她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被秦梓徽的脸给控到的,她和这个男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从一开始在南天门她可以心无旁骛的独自离开,到台儿庄连“一起死”都毫无怨言,这个人在自己心底的分量已经是沉甸甸的了。要说台儿庄后他画风突变开始“以色侍人”,她也只当一种情趣,一个加分项,并不会因此突然陷入爱河。
更遑论他此时竟然把让她发愁了许久的身份问题全部扛在了自己身上。
她不会因为他的戏子身份再受到任何斥责,因为她也是“受害者”,而他的突然自曝,他的语言引导,皆把家人的思维引向了他想引的方向,这使得黎嘉骏全部本色出演,该惊讶的惊讶,该否认的否认,毫无作弊痕迹。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有必要拒绝这样一个人吗?
理清了思绪,黎嘉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挨着秦梓徽,慢慢的弯下膝盖,歪七扭八的跪坐在地上,她双手直直的捂着膝盖,撅着嘴,抬眼巴巴的望着黎老爹,万分委屈:“爹……你不要生气嘛,我也没想到……但已经这样了……再说了,不管瞒不瞒,他都没本事欺负我啊……这么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出息!你就跟内,内谁谁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