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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这么算来,三连全连官兵加上陈明达,共计151人,而谅山、三青洞一战,陈明达部损失惨重,此一役下来,三连牺牲之人有43人之多,三连长方明牺牲、陈明达副团长在此一役中身受重伤,当时战况之惨烈由此可见一斑,受伤者肯定更甚,只怕十之八九都身有伤迹。
胡总说:“三青洞一场恶战,能毫发无损地走下战场的根本没有几人,我算是这其中比较幸运的一个。打完那一仗,我们不得不回后方休整。应该说,我现在的随遇而安的性情与此役有着很大的关系,我原来的性格何尝不是喜欢争强好胜,但看着那么多的战友倒在自己的眼前,我退伍后就不争了,平平淡淡是福,能好好地活着,也是对牺牲的战友最好的慰藉。”
杨志远什么都没说,尽管他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但他能感受得到战友间那种生死相依,生死与共的情谊。这是一种人间最宝贵的情感,它在现如今的物质社会中变得越来越稀缺。这也是作为下下级,潘兆维可以在陈明达面前想抽烟就抽烟,陈明达毫不反感的真正原因。对于他们来说,职务的高低只是一种表面的东西,而那种曾经的生死与共的情感早就于不知不觉中深入骨髓,终极一生。
在省军区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家就利落地起了床,吃了早餐。到底是军人出身,尽管这天69名老兵中,有不少人都已经退伍,分散到了各行各业。但他们动作划一有序,用不着吩咐,也不管是将军还是大校,他们吃饭、上车都自动按原来在部队时的班排入列。大家上了车,六台13座的中巴载着满满当当的六车人,朝边陲小城驶去。
边陲小城离邻省省城将近三百公里,虽是国道,但道路并不宽阔,好在路上的车并不多,中午,在中途一个城市边缘的路边饭店吃了饭,大家稍事休整,六台车又马不停蹄地朝南,拐上一条省道。
邻省地形以山地丘陵为主,属亚热带气候。越往南走,喀斯特地形越来越明显,山色风光,到处都是绿意盎然,群山相拥,青秀奇伟,杨志远这是第一次到边陲,觉得边城的风景不错,当然如果硬要把她和杨家坳的风景进行对比,那么杨家坳的风景胜在秀和美,中国南国边陲的风光则胜在奇和险,各有千秋。
雨后初晴,汽车在边城的山岚间盘旋,杨志远拥着酣然甜睡的安茗,静静地望着车窗外亚热带丛林,思潮万千。
下午五点,汽车行驶将近9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边城小县的县委招待所。
第25章心如电击(2)
县委招待所已经有二人在等着,一老一少:年长者年近六十,中等身材,像乡下的老农一样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历经风雨;年幼者二十来岁,皮肤同样黝黑,比老者高出一头,看样子与杨志远年纪相当。老少俩人棱角分明,长相有许多相似之处,杨志远猜想,此两人肯定有血缘关系,多半为父子。
老人由少者搀扶着,不停地和下车的老兵们打招呼,杨志远看那年长者的神情和举止,感觉此人不像是军人出身,应该不是陈明达将军的部属。但让杨志远感到奇怪的是,从中巴车上下来的老兵们对其很是熟悉,一看到他,都亲亲热热地向其问好,说:“赵队长,什么时候到的?等急了吧?”
赵队长笑呵呵的,说:“不急。”
一旁的年幼者却说:“什么不急,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我爸他吃完中饭就站在这里守望了。”
赵队长瞪了他一眼,依旧是呵呵地笑。看到陈明达走了过来,赵队长赶忙和陈明达握手,他们的握手不是那种单手相握,而是双手紧握,上下使劲地摇。赵队长有些哽咽说,老陈,可想死你们了。
陈明达有些动情,说:“老赵啊,又有两年没见了吧,我也是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这一刻啊,这一次,我总算是把我们当年的这些老战友聚到一起了,很不容易啊。”
陈明达看了年幼者一眼,问:“这是老三吧,越长越高了。”
老赵点头,说:“这就是那老三,快叫陈叔叔。”
小赵毕恭毕敬说:“陈叔叔好。”
陈明达一扬手,说:“志远、安茗,过来。”
杨志远和安茗赶忙走了过去。陈明达说:“这是你们赵伯伯赵长生。”
然后一指杨志远和安茗,说:“我女婿女儿。”
杨志远和安茗赶紧给赵长生问好,说:“赵伯伯好。”
陈明达又说:“你们年轻人今后多亲近亲近。”
杨志远和小赵握手,彼此问好,互相通报姓名。这才知道,此小赵全名叫赵前线,一听名字就知道有着深深的时代烙印。赵前线健谈,不认生,对杨志远的问题知无不言。杨志远这才知道,赵长生老人当年为支前的民工队的队长,随一营三连行动,因此和一营三连的官兵结下了生死之缘。
当年自卫反击战,每个部队的后面几百米,都跟着一支由地方武装部领导的由边城民兵和民工组成的作战辅助队伍,主力部队的子弹、地雷、爆破筒、担架、粮食等等作战物资都由他们肩扛手提及时补给,主力部队向前,他们紧跟上前,主力部队停下,他们原地不动。也是穿绿军装、打绑腿,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戴帽徽领章。装备更是五花八门,有驳壳枪、苏式冲锋枪、51式步枪、也有少量的5式半自动步枪。当然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武器,但每人都带4个手榴弹。他们主要的任务是背作战物资和救护伤员、抬牺牲的烈士遗体回国,什么都干,接受主力部队的指挥。
一营三连的一应补给都由赵长生老人他们的支前民工支持,赵长生是队长,今天在场的许多老兵都吃过赵长生他们提供的饭菜,有许多老兵还是赵长生他们冒着枪林弹雨从战场上背下来的。虽是民工,但生死与共、情同战友,自是感情深厚,一见面就亲亲热热、搂搂抱抱,非一般感情可比。
赵长生老人战后,荣立三等功,本来组织上给他安排一份可以养老的工作,但他没有接受,主动申请,去此县的烈士陵园看守烈士墓。烈士陵园离县城有十多公里,地处偏远,在一个山区的坡地上。邻省这样的烈士陵园有六处,此为其中的一处,安葬在这个陵园的,是陈明达他们团所属野战军在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一千多名官兵和民工的遗体。
看守烈士陵园,自然也是有工资的,赵长生老人开始的工资为每月35元,后来根据物价的上涨,涨到现在的153元。开始还好,每月几十块的工资照发,随着南方边境战争的停息,曾经血雨腥风的战争离人们的记忆越来越遥远,有些东西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包括烈士陵园,近几年前往烈士陵园祭扫的人们越来越少,渐渐地为人们所淡忘。赵长生当年因为没有进事业编,后来改成了临聘,时间一久,上边一不重视,赵长生的工资也就朝不保夕,有了这月没那月。赵长生从来不多说什么,有工资自然是好,没工资也无所谓,依旧看护着陵园,除草植树,毫无怨言。好在赵长生每月还有几十元的伤残补贴,这才勉强得以度日。陈明达有一年到小城来,听说了此等事情,极其震怒,那时的陈明达地位还没有现在显赫,陈明达亲自找地方政府交涉,敲了桌子,赵长生的工资才得以补发。
陈明达和赵长生在花坛边坐了下来。南方亚热带适合种植烤烟,此地的农业也以烤烟和甘蔗为主,本地农民抽的都是自家地里的烤烟。赵长生抽的也是这种烟,赵长生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烤烟,用那种小学生写作文的用纸撕了一条,卷了一筒。陈明达笑,说:“老赵,还抽这种老烟。”
赵长生说:“习惯了。”
赵长生把那袋烤烟丝递了过来,说:“怎么样,尝尝?”
陈明达一笑,接过,卷起烟卷来。杨志远从没见陈明达将军抽过烟,一看将军那纯熟的卷烟卷动作,就明白,将军以前应该没少抽这种烤烟。陈明达卷好烟,点燃,作文纸一烧,顿时冒出蓝色的火苗,陈明达将军吸了一口,点点头,说:“味道不错。”
赵长生眯着眼,呵呵直乐。陈明达一招手,警卫员赶忙跑了过来,陈明达说:“去车上,把我给老赵准备的烟酒拿来。”
杨志远还真不知道将军这次带来了烟酒。这边一卷烟一抽完,警卫员就把烟酒拿过来了,酒是茅台,烟是云烟。赵长生瞟了一眼,笑,说:“好东西?”
陈明达点头,说:“好东西。”
赵长生也没客气,指挥赵前线,说收好。
这一收麻烦了,敢情不止陈明达给赵长生带了烟酒,都知道赵长生好这一口,今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