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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伤处,重重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是真的会死吧?陷入黑暗之中时,舒沫这样想。
十二年沉睡中的那些梦境再度侵袭了她,白茫茫的背景像隐翼山的冰雪,又像噬魂蝶密集的翅膀。“沫姐姐……”她听见晨晖在叫她,是展晖,不是尘晖,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朝气蓬勃,阳光一般温暖透亮。不,可是我想要找朔庭,她掩饰住心里的慌张,推开晨晖走进那片白茫之中。可是朔庭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唤她?舒沫越发惊恐起来,她忽然不记得朔庭是怎么称唿自己的了,她甚至想不起来朔庭是什么模样了!她的身边,只有晨晖依然清澈纯净的声音:“沫姐姐,沫姐姐……”等不到她的回答,那声音渐渐嘶哑下去,仿佛一匹上好的丝绸被人割裂成了碎片,“沫姐姐,沫……”
不!极度的恐慌攫住了舒沫,她想要大声拒绝,却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泪珠滚滚而下。等到她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时,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尘晖疲倦的面容。
莫非方才梦里听到的,真的是他发出的声音?舒沫还没有回过神,尘晖已受惊一般站起身,退后几步,将脸上的表情淹没在阴影里。
“沫姐姐醒了?”一个欢快的声音插了进来,“真是吓死我们了。”
舒沫收回望向尘晖的视线,转而看着励翔惊喜的表情:“你们……”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了。”励翔兴奋地坐在舒沫旁边,手舞足蹈地道,“昨天我们就快走出荒漠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怪叫,抬头一看,空中居然飞着一个巨大的怪物!眼看它就要扑下来抓我们,我都快吓死了,不料一把剑飞过来,恰好将怪物扎了个通透!它带着剑蓥下地来,扑腾了几下就死了。我拉着大哥正要跑,他却走过去拔下那把剑,说是你的,就不肯再走了。就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鲛人女人,她领着我们找到了你,然后就把你带到这个荒漠边缘的村子里来了。沫姐姐,是你救了我们对不对?可是你怎么会病得这么厉害?”
“她灵力枯竭却还杀了鸟灵,暂时别让她说话。”门帘一掀,一个蓝发碧眸的鲛人女子走了进来,将一碗药放在床边的木桌上,温柔地道。
璃水姐姐?舒沫惊异地看着鲛人女子,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沫儿,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喝药的一天吧?”璃水把药碗端到舒沫面前,善意地嘲讽道,“这是村子里治风寒的土方子,听说很灵。”
舒沫不答话,端起药碗就灌到嘴里,却被出乎意料的苦涩呛得咳嗽了两声。“让他们出去。”她朝着内壁转过脸,喘着气对璃水重复,“求你,让他们出去!”
“为什么赶我们走?大哥可是守了你整整一夜。再说,不是我们故意不给你食物和水,我们不知道你没灵力了啊……”励翔还没有说完,已被尘晖使劲儿拉出了房门。芦苇编制的门帘晃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我没有想到,净水圣使居然就是朔庭的转世,当年在帝王谷见到的男孩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璃水拿走舒沫手里的药碗,扶着她躺下,“好好休息,灵力会慢慢恢复的。”
“璃水姐姐……”舒沫叹息了一声,将头靠在璃水身上,紧紧地抱着鲛人女子微凉的身体。这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忽然深恨自己以前居然不曾珍惜过璃水的友情。“我犯了错,再也弥补不了了……”她近乎呜咽一般地说。
“不要纠结于过去,也不要担忧未来,只要不辜负现在。”璃水慈祥地看着她,面上的表情是与她年轻的面容不相衬的成熟,“我比你多活了两百多岁,这漫长人生教会我的,就是这一点。”她伸手理了理舒沫的头发,“何况尘晖的心,不是铁石做的。”
“你看出了什么?”舒沫惊异地问道,她的心思仿佛一团乱麻,连自己都已理不清、道不明。
“看出你确确实实——”璃水说到这里眨了眨眼睛,狡黠地停顿了一下,“你确确实实想要对他好。还看出来,他也明白了这一点。你不知道,当我说湛水剑无法回到主人身边,只能说明主人已遭不测时,尘晖握着那把剑时的表情……”
“可是已经晚了……”舒沫将头埋进枕头里,绝望地道,“就算他能原谅我,我也没法原谅自己了……”
“沫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璃水一把将她的身子翻过来,紧紧地盯着她红肿的眼睛,一改平素的温柔,厉声道,“以前的那个舒沫呢,她在哪里?”
“她已经死了。”舒沫苦笑着道,“以前的那个舒沫又自私又冷酷,除了伤害别人什么也做不了,还活着做什么?”
“可是以前的舒沫,却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懦弱卑微!”璃水凑近舒沫的耳朵,一字一字地道,“尘晖又要去朔方城了,如今那里的形势于他来说凶险万分。你再不振作起来,难道想看到他在你面前再死一次?”
“你……你知道我们以前的事?”舒沫惊异万分地看着面前的鲛人女子。
“是,木兰宗的事情,傅川主人和我都很清楚。”璃水苦笑着道,“木兰宗在朝廷有暗子,朝廷自然在木兰宗也有。”
“呸,不过是个低贱的鲛人,凭什么对我们颐指气使?”院子里,励翔一边帮借宿的村民家推着石磨,一边抱怨道。
“‘低贱’这样的词,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用。”尘晖俯身将散落的麦粒装回袋子,淡淡地道,“何况,她确实比我们有本事。”
“可是,鲛人自古以来就低人一等,就算是木兰宗,也只是谈到空桑和冰族人,根本对鲛人不屑一顾。”励翔不服气地道。
“其实……”尘晖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这两个字,不远处便传来一个女子温婉的笑声——“其实什么?倒要请教净水圣使。”
“其实淳煦大司命或许也想提倡鲛人的平等,但是这比处理和冰族的关系更难些,只能一步一步来。”尘晖惋惜地道,“可惜淳煦大司命天命不永,否则或许我们能够听得到他关于鲛人的教诲。”
“淳煦死了,可木兰宗还在。”璃水慢慢地道,“净水圣使也还在。请问圣使,既然你们号召给予冰族人和空桑人同样的权利,你觉得为什么不能给鲛人呢?”
“没有不能。”尘晖回答。
“那你敢不敢对着那些崇拜你的百姓大声说:‘鲛人和空桑人是一样的,他们不应该世代做空桑人的奴隶’?”璃水追问道。
尘晖愣了愣,没有料到这个平和温柔的鲛人女子在触及鲛人地位的话题时,也会露出难得的锋芒来。
终于,他回答:“我以前没有想过。”
璃水的眼里露出了鼓励的神色:“那你现在可以开始想了。”
“以往空桑人不将鲛人引为同类,不仅因为两者间身体构造差异较大,主要还是由于鲛人没有可以永生转世的灵魂,他们死后只能化作泡沫和水汽。”尘晖认真地思索着,“而且云荒大陆上鲛人数量稀少,璃水姐姐就是我接触过的第一个鲛人,所以我以前真的忽略了这个种族。”
“我们没有转世的灵魂,可我们和你们一样,有思想,有感情,也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被你们歧视呢?”璃水说到这里,碧绿色的眼珠转到励翔身上,让年轻人羞愧得低下了头。
“璃水姐姐说得对,木兰宗应该考虑一下鲛人的问题。”尘晖点了点头,“我知道谁可以帮助我们。”
然而,当他们正在计划这件事时,舒沫却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当三个人闻讯冲进她的房间时,只看见墙上用湛水剑刻出的一首小诗:浮萍易散,水沫易碎,故人之鏊,遥不可追。
昔时无心,今日有悔,云泥虽别,尘亦生辉。
“她怎么就这样走了?”璃水焦急地道,“我只是用灵力封住了她的剑伤,还需要将养好一阵子。”
“我去把沫姐姐找回来!”励翔说着,撒腿就往外跑。
“别找了,她不会回来的。”尘晖的手指紧紧抠住窗框,力图保持住声音的平静,“璃水姐姐,我们出发吧!”
朔方是西荒最大的城市,而平凉则是距离朔方五十里的一个小镇。当尘晖熟悉地走进平凉,转进一条古旧老街的灰砖门洞时,励翔忍不住问:“大哥,谁住在这里啊?”
“走吧,我们去外面逛逛。”璃水善解人意,早已看出尘晖面上的凝重之色,便将励翔远远拉开,对尘晖点了点头,“要不,我们先走一步,去朔方等你?”
“好。”尘晖点了点头。
“别耽搁得太久了。”璃水再度叮嘱道,“最多半个月,主人一定会到朔方。”
“我也期待能和他一见。”尘晖说着,目送着璃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