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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起身,晨晖立时看到了滚落在身边不远处的金丝布袋,连忙走过去郑重地抱起来。一回身,正看见舒沫已经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居然有一丝狡黠的笑意。
“其实从地形上来说,那片树林离河边平原不远,怎么可能有悬崖呢?”晨晖被舒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立时找了个理由为自己辩护,好证明自己并不是被舒沫骗得团团转的傻瓜。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舒沫忽然道。
晨晖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舒沫听见了他方才给藤妖的回答——最快乐的事情……似曾相识……我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他的脸腾地烧了起来,犹自嘴硬道:“那我叫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应声?”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真的似曾相识?”舒沫看着晨晖的眼睛,神色变幻,似欢喜,又似忧伤。
晨晖怔怔地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心脏变成了一块酥糖,甜蜜地碎裂成一块一块,“是的……所以我才不顾师父的禁令,留你住在神殿里……我从小住在密谷里,没有见过太多人,你是第二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
“第二个?”舒沫眉毛一挑,不自禁地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沫姐姐,别生气……”晨晖一时有些慌,忙不迭道,“第一个感觉似曾相识的,是萍姨……不过萍姨和你,是截然不同的……”
其实不用解释,我都知道。舒沫不想点破这一切,便似笑非笑地道:“你身上被那些藤妖下了种子,要不要我给你取出来?”
“不用。”晨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维护什么,或许只是不愿意处处都在舒沫面前处于下风,继续嘴硬道,“只要我的快乐多过痛苦,那种子就没影响。”
“那是现在,难保以后。”舒沫道。
“以后也是一样,因为是否快乐是靠自己争取的。”晨晖孩子气地固执著,此刻欢愉的气氛更是助长了他的信心。
舒沫不再坚持。实际上,她关注的只是晨晖的灵魂,至于他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是他自己的事情。
经过刚才在藤妖林中的际遇,他们都累了,并排坐在绿草如茵的山坡脚,迎着天边明亮的月华。
晨晖终于熬不住饥饿,把怀中的面饼掏出来吃掉。舒沫饶有兴致地看着男孩子吃饼的模样,随手卷了片草叶子,伸臂画了个圈,便在夜晚潮冷的空气中收集了大半杯露水,递给晨晖。
晨晖仰头喝下,眼睛亮闪闪的,仿佛刚才的露水都落进他的眼眸中,化作了灿烂的光华。而他眼中的舒沫,更是神秘优美,恍如仙子。有那么一阵,晨晖竟然以为自己已经融化了坚冰,捧得了满手芬芳。
“对了,一直说要给沫姐姐看圣像的。”晨晖把手中剩下的饼都塞进嘴里,兴冲冲地将金丝布袋立在舒沫面前,手指牵着袋口的丝绳笑道,“看清楚,我这下子要变戏法了!”
金丝编织的袋子慢慢滑下去,露出了里面一尊白色的人像。说也奇怪,随着那袋子的委落,白色的人像居然不断变大,到得最后袋子完全扯开,舒沫面前伫立的,已经是一座一人高的玉石塑像了。
“这个袋子是木兰宗的宝物,还是淳煦大司命从宫中带出来的,叫做乾坤袋。”晨晖见舒沫有些冷笑的意思,慌忙道,“名字虽然老土,但不管什么东西装进去,都可以化为随意大小。可惜重量却轻不了,就算扛着也吃力呢。”
“这圣像刻的是谁?”舒沫伸手摸了摸栩栩如生的雕像,触手温润,知道是用罕见的整块宝玉雕刻而成。然而那雕像只是一个温婉的凡人女子,衣饰朴素,垂目微笑,并不是云荒常见的创造神或者天界、人界和冥界的三女神之一。
“仔细看看她的眼睛。”晨晖居然也卖起了关子,笑着道。
舒沫的个子高挑,比那雕像高了不止一寸,因此只能微微弓下身子,才能看清楚雕像垂落的眼眸。
这尊白玉雕像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两颗硕大的蓝宝石镶嵌在眼眶中,在月光下温润流转,让人心头陡然生出柔和之意,仿佛那双眼睛直熨贴到心底里去,说不出的舒泰安详。
“这雕像,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舒沫忽然问。
“风梧帝陵的西配殿。”晨晖回答。
舒沫点了点头,“原来是她。”
蓝色眼眸是空桑人千百年来的死敌冰族人的标志,而能以冰族混血身份跻身风梧帝皇陵的女子,只能是水华夫人了。
传说那个来历不明的混血女子是梦华朝开国皇帝风梧即位前的挚爱,甚至连“梦华”的国号,都来自于她的名字。传说水华夫人圣洁慈悲,正是她中和了风梧帝与生俱来的暴戾之气,让梦华朝开国之初没有染上铁血征战带来的残暴和强横。传说她盛年早亡,风梧帝心痛不已,隐居三月,以至于延迟了苍平前朝的灭亡。统一云荒后,风梧帝专门命人雕刻了水华夫人的肖像,放置于伽蓝白塔的最高处,常常把自己关在塔内与那雕像单独相处。风梧帝临死之时,还留下遗诏,册封水华夫人为永圣皇后,那尊雕像也陪葬帝陵。
“我原本以为圣像会和风梧帝一起埋葬在地宫之中,却不料居然只是陈放在帝陵配殿里,因此偷出来没有想像的那么难。”晨晖见舒沫仔细地打量着雕像,在一旁解释道。
“这自然是风梧的好儿子做出的事。”舒沫一提到现在的空桑皇帝淳熹帝,语气就不由自主变得森冷。
“木兰宗奉水华夫人为圣灵,淳熹帝自然不愿将她的雕像陪葬在先帝身边。沫姐姐,你了解木兰宗么?”晨晖认真地问。
见舒沫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圣像前的草地上,看上去就和水华夫人的雕像一般美丽圣洁,晨晖缓缓地开口:“创建木兰宗的,是当今淳熹帝的嫡亲弟弟淳煦大司命。其实木兰宗和现今通行的空桑教义并没有多大的不同,一样地尊奉创造神和破坏神,一样地劝人为善修取来生,唯一的不同,是我们相信冰族人也和空桑人一样,是创造神创造的子民,而不是像有些人宣扬的那样是神一时的谬误,一定会被破坏神从云荒灭绝。因此我们供奉的创造神神像里,有一种就是水华夫人的形象,甚至我们相信创造神化身万物,其中的一个分身就是水华夫人。因为这类神像有着冰族人蓝色的眼睛,因此最开始被称为‘目蓝宗’,后来以讹传讹就俗称为‘木兰宗’,原本不相干的木兰花也因为谐音成了教宗的标志。”
“其实风梧皇帝因为水华夫人的关系,对冰族人还算优容,木兰宗也是继承了这样的观念,宣扬空桑与冰族的和解,因此教众中冰族人众多,甚至有冰族人成为当时朝廷的十大主殿之一——鉴遥就是北越郡冰族主殿的儿子。可惜当今淳熹帝嫉恨冰族,又妒嫉淳煦大司命的声望,终于利用傅川主殿的叛变,将淳煦大司命判处火刑,木兰宗的十大主殿,也多数殉教……”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舒沫终于开口打断了晨晖的叙述,不想再听见自己熟悉的情节从晨晖口中说出。她有些怕冷地抱紧了双臂,将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上。
晨晖有些尴尬地住了口,心中暗暗责怪自己,舒沫既然早已和木兰宗有过交道,这些最基本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只是不想破坏自己的兴头罢了。看着舒沫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显然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忧郁情绪中,少年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豪气——他要保护她,让她快乐起来。
“方才,那些藤妖有问沫姐姐问题么?”晨晖才开口就有些后悔,以舒沫的本事,那些藤妖怎么可能缠得住她?
“没有。”舒沫仍旧伏在膝盖上没有抬头,闷闷地回答。
“那么,我可不可以问一问,沫姐姐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是什么呢?”晨晖鼓足勇气问道。
“最快乐的事情?”舒沫抬起了头,望着天边的月光,“或许我最快乐的时刻,是在月照城的神殿中看到朔庭。”
“朔庭,难道是木兰宗的前任少司命么?”晨晖捕捉到舒沫脸上温柔沉溺的忧伤,忽然明白了什么,只觉得心口憋闷着连呼吸都困难。
“是啊,朔庭,淳煦大司命的嫡传弟子,木兰宗的少司命。”舒沫的嘴角牵起了一丝微笑,“可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穿得就像一个乞丐,混在鹩城那群挑工苦力里面,若不是长得比别人顺眼,我才不会选他帮我们挑担子。”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吧?”晨晖的嗓子有些干涩。
“是啊,十七年前的事情了。”舒沫扭头看了看少年的表情,苦笑了一下,“说给你听也没什么意思。”
“不,我喜欢听。”晨晖大着胆子坐得近了些,诚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