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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黑得发亮的黑。
林代把自己妆扮得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欣然上路。
这一路无话,回到京城。用假路引过了京城边关。那路引做得比真的还逼真。他们宿了几日,除了听了满耳朵的花边新闻,再就是知道云剑要领兵出京了。
林代就带着两个下人,躲在山树后面。看看他。
看看这个人,好歹是把她带出离城的人。也交过手。后来彼此的路子都越走越阔。渐渐没有交集。但看看也总没坏处。
她看着云剑,确实了得。于享乐之风至上的京都,大部分人宁肯烂死于此也不去外地讨生活,他竟能拉起一支精悍的队伍带出去。
这队伍分老京军、京畿辅军、新京军三个组成部分。
老京军拨出的一千多人。有一些是像龙婴这样没根没蒂没关系、受长官指派,不敢不从,但有八成人员。真是京都一夜亲见天狼将军威仪,热血沸腾。愿意追随云剑建一番功业的。龙婴冷眼旁观,这些人,有胆色、有魄力、有进取心,至少能胜任一个百夫长。
京畿辅军送来的一千多人,京都那夜基本没直接领受云剑指挥,但短短时间内,云剑能向他们陈说边境基本形式,在稳定他们心情同时、提升他们士气,这份领袖才能也非同小可。据龙婴观察,三天,最多三天,云剑已背下他们所有名字,而且基本能一一对应。将帅如此,士卒能不用心?
新京军的六千人,则更值得一提。所谓新京军,乃是血洗京都一夜刚被编入京军的。说白了,就是云剑亲自招募的地痞无赖们。早在赴京赶考时,云剑优游结交,结交的不是权贵,却都是街头的英豪。一个介绍一个、一个传一个,最后几乎全京的地头蛇,但凡有点志气与眼光的,都赞云剑一声好。那时唐家反迹未显、帝心隐忍未发,云剑不过白衣,那些难调难伏的地头蛇们,却已全认云剑是一个“有意思”、“够朋友”的西南俊杰。最多有一点芥蒂是:嫌云剑太光明磊落,而地头蛇要在当地讨生活,总要使些手腕、在大片灰色地带中周旋,云剑的某些理想,会不会太好高骛远了?
谁知皇帝对唐家的一战,突然爆发。
唐家历年来着意与上流各家族结交,布下的关系网已经盘根错节,宣战之前,栋勋将军以细腻非凡的心思,剥除可疑人员,全都加以软禁监视,京军可战的力量,顿时只剩一半,还要优先保护在帝驾前,能分出去追剿唐家的,就少之又少了,皇帝本想调外地可靠的兵力回京,是云剑说这样容易打草惊蛇,京中愿意抛肝沥胆铲除奸佞、保护皇上的义士甚众,靠他们,就足以全擒唐家势力押至帝前发落。
这些义士,便是无赖们了。
唐家有大量护院、家丁,不少其实也是无赖地痞们出身,但他们受唐家酬劳优渥,自认为地位高了,像跳出淤泥的泥鳅,已不肯与淤泥里的伙计们同列,且要仗着唐家的势,欺压欺压伙计们、找伙计们要些奉承孝敬。而唐家主事的,走军政高端路线,视地方上流氓们更不看在眼里了。流氓头子们反要巴结他们,逢年过节备下重礼,他们肯收,就已经给面子了。流氓头子们当中,好几个是具备真本事,也不想一辈子当流氓头的,但唐家主事的一点也不想看、不屑看他们的本事,不给他们由灰而洗白白的仕进之路。流氓头子们怒了,趁他们出事,墙倒众人推,跟着天狼将军,揍他们丫挺一狠的!流氓集团中或有不同意见、二三其德,然而小流氓最怕的是中流氓,中流氓最怕的是大流氓,大流氓最怕的是流氓头,流氓头子一下决心、一发话,层层辖命下来,流氓们仿佛松散的铁环咔啦啦卡死在一起,就成了一件可用的凶器。
他们平常惯玩就是阴的,对于对手下三路在哪里,了解得很,巷战墙头战、搠眼撩阴,熟极而流。云剑又把他们战斗力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准,创造出血洗京都的奇迹。
这是奇迹,但在林代看来,还不够。
如果能拿出更优渥的待遇、甚至仅仅面向大众作出更可靠而优渥的许诺,云剑就可以从京城带走更多的兵,但皇帝没给,云剑也没有权限。
给已有的这些兵更好的装备,他们也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但是同样,皇帝没给。云剑已经作出最大努力,辎重队里冬衣份量是充足的、枪剑也都不错,可惜,这些装备仍远远比不上皇帝旁边摆样子用的侍卫。
“真可惜。”一段时间以后,胡人收到了某个途径传过来的消息,展开看完以后,也这样感叹:
设若汉人每座城池都有一个云剑,每个云剑都能尽情发挥,北胡还是远远逃跑,越过极北的雪城,去追寻传说中无限辽阔的草原,别再想着往南讨便宜了。
幸而天下并没有很多云剑。就这个云剑的才能,也无法尽情的发挥。
真可惜,北胡那儿,待遇最好、最受尊敬的就是真正拼杀的勇士——也就是战士。他们是男人中的精英,是掠夺别人财富的力量、是抵抗别人袭击的屏障,是全族的财富创造者和守卫者,配受这样的待遇。亏待自己战士的民族,不是自杀是什么?汉人自诩聪明,偏偏于此事每每犯浑,算是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罢!纵出一两个能人,无补于大局。
北胡的龙大帅,掷信挥鞭,直指南方云彩。这些云彩像莲花一般,守护着那片据说富饶到流油的土地。
莲花易碎烟花冷,马上儿郎要粮满仓、油满篓。
龙大帅喝道:“出兵!”
他有神秘的眼线帮他递信息。对南征战争的胜利,他很笃定。
神秘的眼线到底是谁?又是通过怎样的的网络传递出去?天晓得!
云剑领军出山坳时,他们也都没想到已经被人盯上,把他军队的情况记下来,传递出去。抵达北胡军队的时间,比他们行军的速度都快。
当时云剑一支军队出了山坳口,见到平台上有送行的贵人。
一定是贵人,因为远远看上去,车马真正不错,侍候的人也有好几个。
贵人不像林代那么躲得深。贵人嘛!站那里,不怕被人发现的。
这么远,看不到贵人的脸,不过猜也猜得到。或者说大家都自以为猜到了。
除了“用情至深”、“体贴周到”的七王爷,还能有谁?L
☆、第二十五章 军纪说死就要死
张神仙看见,云剑的脸皮,更僵了一僵,而且绝不往山崖上看,那叫个目不斜视!
士兵们倒是往山崖上看了,而且很高兴:“有贵人给我们送行耶!”“这说明朝廷重视我们啊!”“是哪个贵人呀,为什么站这么高,不下来检阅我们啊?”“我们要不要给贵人行礼?”
他们都不敢说话。军中不允许交头接耳。但是用眼神,他们传达了他们的兴奋与猜疑。
云剑板着脸,命号兵宣军号。
嘹亮的,一长四短,复加一长四短。这个号令的意思是,向全军重申纪律,要大家注意,肃静行走,不得妄说妄动。
队伍快通过山坳时,还是有个人忍不住了。他走在队伍的前列,已经过了山坳,回头,去再看一眼那山上的人影,步子慢得一慢,后面的人几乎被他绊倒。
纪律官将他捉出,押至云剑面前发落。
云剑命纪律官宣军纪,纪律官高声唱云:于行军中,擅自转向者,军杖二十,干扰行军者,杖七十至一百,严重后果者,斩。
云剑下军令:杖八十。因不想拖累行军速度,等至暮扎营时再处置。
军队已经过了山坳。
七王爷问云舟:“你说云剑兄在下头领一支生疏的军队奔向遥远战场,忽见山上出现我这么个送行者……心里真会烦吗?还是其实有点感动的吧?”
云舟嘴角上扬。
当然会烦。会很烦很烦。
但烦又怎么样呢?至少到了对方心里。
分别都要分别了,就让她,给他使这点小任性吧。
七王爷猛然抓起云舟手腕,把她往前拖:“快看快看!要杀人了!”惊吓得嗓子都尖了。
七王爷虽然也经历了许多风波,但眼前大杀活人。还是没见过的。
吃鸡肉,跟亲眼看着砍下鸡脖子,那是不一样的。打电子游戏时屏幕上亮点儿明了又灭了,跟一个活人拖在眼面前捅死,那是不一样的。
云舟从来越是大事越镇定。她先向七王爷示意:尽管咱们说是要成亲了。你这爪子搁我这儿也不合适吧?
直到七王爷讪讪的把爪子缩了回去,云舟再定睛朝山下看:是要杀人。但不是先前说要被杖的士兵,而是有第二个士兵被拖出来。反剪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