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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这时候赵王会来。齐翰一直以为过去的人,包括杨严,都成为了过去的事情,谁曾料想到,过去的人还会找到他。他将银娣放下,摸了摸她的头,同她说:“帮师娘一起照看大家可好?”
银娣乖巧的点点头,“好,先生说的银娣都做得好。”
听到她稚嫩的回答,他笑着点点头,转头同一样很震惊的黄良媛说道:“把孩子们带到那边的树林里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好,我等你。”黄良媛以为赵王走了,那样冷不丁的出现除了吓了她一跳之余,真是让她措手不及。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一刻那么紧张,那么害怕。她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齐翰,似乎她害怕他同赵王离开岭南,那种害怕就像是那时候齐晟离开后再也没回来时的感觉是一样的。她忽然明白了,那是依赖,也或者说是习惯。
“银娣,牵着哥哥姐姐的手。”拂去心头的千种思绪,她笑着对孩子们说:“大家跟着我去树林里用午饭,过会儿,先生回来再带你们去前面的山脚下捉蝴蝶。”
孩子总是好骗的,有吃有喝有玩便就听话的跟着走了。
看着黄良媛和学生们走远了,齐翰转过头,“赵王……许久不见。”本想说些别的,可话到嘴边,也就只能是这句简单的问候。也许,那时的背叛他是记得的,尽管事情早就过去了,但是,总有是忘不掉的要在脑海里一直待着。
“许久不见?”赵王笑了笑,右手摸了摸腰间的玉坠,眯了眯眼,说:“你我是亲兄弟,这样说话是不是生疏了点?”
看着一身华服的赵王,齐翰后退了一步,“赵王是皇亲贵胄,我就是个教书匠。你我二人身份悬殊,我自然是恭敬相待。”
赵王看着齐翰不卑不亢,甚至是面带笑意的齐翰,他真是猜不透眼前此人的心思。那个印象中乖戾的弟弟似乎走丢了。“九王,你我都是先皇的子孙,这般褒我贬己,是不是过了?”
“赵王,您心里清楚,何必再过多的去问这些我无法回答的话呢?”齐翰不想兜圈子,他想尽快结束这样的谈话。“还有,我不是九王,您要是愿意,叫我齐翰就行了。”
“你变了。”赵王转身看向眼前的河面,“我有想过这次来找你会碰钉子,只是没想到你这一招真是狠绝的让我无从开口。”他侧头,看着同样看向江面的齐翰,“齐晟死了,张芃芃也死了,如今朝堂之内是小皇帝掌政。”
如果说人是可怕而又狠厉的,那时光才是那个最能杀人不见血的恶魔。齐翰最想不到的事情现在呈现了在他的面前,他讶异,震惊,可却又没有曾经的他那样在意这些。千言万语,最后不过是平淡的一句话,“原来年号已经换了。”
“这是机会。”赵王向齐翰走近了一步,他压低了嗓音,急切的说道:“北漠一战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你要愿意回去,小皇帝就得听命于你,你就是手握大权的摄政王,推翻小皇帝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贪婪总是不会改变的。齐翰后退了一步,“赵王,如今我是乡野村夫,这等朝堂之事我等一介草民不懂,也不会。”
赵王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齐翰,“你不懂?哈!难怪北漠一战你会输,你还真是会为了女人着想。一个黄良媛就把你的心给吃定了?”他嗤笑着摇着头继续说:“你和齐晟真像,都他妈睡嫂子。张芃芃这双齐晟穿了一次的破鞋你抢着要就算了,可这黄良媛是被两个男人睡过的你也要。看来以前名满帝都的九王不过是个爱穿别人旧鞋的懦夫。”
“而你这位居高堂的赵王也不过是个满嘴污秽的下作之流。”齐翰不想与他争吵,因为他不值得。其实,他一直明白,赵王才是他们三兄弟中最想坐上皇位的那个。一直知道他不光明磊落,却难以预料到他已经变得如此粗鄙暴戾。司马之心,昭然若揭。“赵王,好自为之。齐某注定了是要庸庸碌碌一生的人,不敢多想也不敢高攀,往后请忘了我这胞弟吧,就当我已因叛国之罪战死于北漠之战。世间,再无九王。”说罢,他作了个揖,然后转身便走了。
“一个不敢回头去想自己的结发之夫,一个争到底却落得名利皆失。果然,你们是一对。”
原来他找过黄良媛,齐翰也想起了那日花灯节她那些奇怪的问题。赵王的声音在齐翰听来像是过去的故事又在上演,只是主角不是他。他似乎真的忘了很多事情,包括当时拼死拼活的那些情感也是忘了好多。他不会回头了,总是要有个彻底的了断的,也许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看着近在眼前的学生和黄良媛,内心有种释然在他的身体内肆意传播。忍不住的愉悦在他的心头跳跃着,他看到她在看他,停下脚步,就这么定定的站着,相互看着彼此,相互笑着。或许,经历了那么多,恨过,爱过,癫狂过……最后这才是他应该要去珍惜的,种种的一切似乎都是在为这一刻铺垫。那些曾经执着过得人和事也许就是一个插曲,为了让他遇到这一切的一个插曲,尽管那些插曲耗费了他很多的心神和感情,但那并不耽误他现在的恍然醒悟。
“饿了吗?”她站在他的面前,悄声问道。
他点点头,“饿了。”
银娣拉了拉齐翰的长衫,抬着头,手里举了个枣子,满脸的笑意,“先生,吃果果。”
☆、第十四章
红烛,红帐之下,黄良媛又盖上了红盖头,做了回新嫁娘。外面虽然没有锣鼓声天,但却宾客满堂。她一人坐在新房之内,回想起那日齐翰在去书院的路上说要和她成亲的那一刻。记得那时的她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是想过想和他一直这么过下去的,可成亲总归是不敢想的,毕竟她有过两个男人。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齐翰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告诉她一切都是新生,没有人在意曾经的黄良媛是谁,经历过什么,也不会有人去过问过去的齐翰是什么角色。在岭南的人只会知道齐翰是青山书院的先生,而学生都叫黄良媛师娘。
或许就是这些话,也或许是那时候的齐翰格外的令她动容。她是存了那种心思的,这样的话诚恳且让她忽然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从心的一次。她应该去接受,因为她也是欢喜的,不是吗
她静静的坐在床边,听着外面宾客的喧闹之声,等着自己的夫君来掀起她的红盖头。
宾客散去之时已是深夜,齐翰送走了宾客之后,带着一身的醉意走入喜房。虽然头脑有些混沌,可他知道今夜将翻开他新的人生。他娶亲了,娶了一位会同他白头到老的妻子。拿起床边的喜秤,抬起了盖头。他想这世间最美的女人应该也就是眼前这样的了。
“娘子,久等了。”放下喜秤,他将交杯酒递给黄良媛,“喝了它,就算礼成了。”
随着酒意,唇齿、交、融后的衣衫、褪去燃烧的不是两个人的身、体,二是两颗寻找到了港湾的心。放下红帐,所有的一切都是涅槃重生。
黄良媛记得出嫁前的一夜,春梅替她梳头,口诀里念到: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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