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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严也没想二人之间会突然生疏起来,过去的卫泱虽也是矜持的性格,但在私下还是流露着小女孩的明艳,她跟在他身后喊他小胖子时,双眼弯起像两个月牙。
但凡与她相处深一些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她活泼爱笑,而现在看来,她连眼里都是忧愁。
这一路对她来说有多艰难,舒严体会得到几分,但终究无法感同身受,替她分担忧愁。
她嫁慕湛之时,他只当今生无缘,没想到还有再见之日时,她已不复当时模样。慕湛是什么人,在军营时他是真切见识过的,独断专行,心狠手辣,生活上更是一派糜烂,他曾亲眼看到东阳城妓馆酒巷的女子三三两两进出慕湛帐篷,更别提那些貌美营妓,哪个不曾入他床帏?
卫泱下嫁,已是对她的最大折辱。
亦是因为她忍了下来,能屈能伸,舒严才更佩服。
前几个关口都异常顺利通过,卫泱反倒生疑,眼看到了黑天,再翻一座矮山就是平故关,卫泱体力不支,但为了出关,必须得忍得这一时。
舒严亲自为她驾车,发誓一路护她平安,但卫泱心里的顾虑始终未消。她心里生出一个可怖的念头,平故关等待她的仿佛是无间地狱,她突然撩开车帘,冲舒严和赶路的便装侍卫喊道:“停下!不能再向前了!”
自她决定离开那一刻就已经回头无路,但她不能拿舒严的命来赌,她想过了,脱离苦海的法子有千千万万种,再说。。。再说那慕湛。。。不欺辱她的时候她还是好的,她咬咬牙一忍就能过,若再执意向前,不知等待的是什么。她怕苦,更怕连累舒严。
队伍停滞在山顶,陷入进退两难中。
舒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卫泱抬眼,眼底没有任何神色:“已经来不及了。”
命运如何,你奈他何。
“舒大哥没发现这一路出关异常顺利吗?今日是郡主出嫁的日子,应当全城戒备森严,各个关口都严加把守,怎能只是例行检查就放我们出关?恶狼捕猎时总要蛰伏许久,怕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舒严不信,争道:“他怎么可能比我们还快!这不可能!”
卫泱苦笑:“我虽瞧不起他,可他一百三十场胜仗是不争的事实,我不能拿你的安危来向你证明这个人到底有多少能耐,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不行,你是堂堂大秦公主,怎能下嫁一个匹夫草莽?北平王府的深宅大院,不是属于你的生活。”
“还没走到最后一步,怎么能知道属于我的生活是什么?舒严,纵我不喜欢为人妇人的日子,但更不喜欢对别人心怀愧疚,你若因此有了危险,我只能在对你的愧疚中渡余生。”
“卫泱!”
舒严也顾不了其他了,直呼她的名字:“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我是心甘情愿来武威的,来之前,我已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天。”
卫泱轻笑:“你怎么和小时候还是一个样,听你说这话,才发现你一点儿都没变。你的命是父母受之,怎能随便交给天呢?老天若是有眼。。。我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
“跟我走。”
“那人待我不差,只要我完好无损地回去,他是什么都不会追究的。而我已将比许多女子更幸运,有你为我义无反顾,是我的福气,但我受之不起”
“他待你不好。”
慕湛究竟待她如何她无法评判,换言之,她究竟是憎恶他更多一点,还是憎恶自己的软弱更多,她说不出答案。
“舒严,我若一走,你和我阿哥都逃不了干系,到时候牵扯的就不是我们个人的安危了,难道你想让整个淮南王府都替你受责?”
见他有所犹豫,卫泱乘胜追击:“往后时日长着呢,我总会靠自己之力离开他的,那时岂不更好?”
舒严抬头看她,四目相对,在这抉择关头才显露坦诚,终于找回过去的样子。
卫泱努力笑着,那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十分无力。
“你忘记当时算命的说我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注定要大富大贵了么?”她这时还有空顽皮,舒严大概已经猜出她心里还是牵绊着她的父兄,这丫头以前就是这样,其他事上精明的像个人精,但一遇到她关心的事,脑中就一片空白了。
“好,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年少爱的人会牵绊一生久
☆、发狠
这世上事不怕不肯回头,只怕回头无路。
“舒世子这是要带本侯的夫人去哪啊?”
那人从平故关的方向驾马过来,连她几时会发现异常都算在心中,卫泱本能地怕他,在听见他声音那瞬间,整个人若由一桶冰水由头浇下。
好在她见惯大场面,这时候也只是僵硬了一瞬,立马恢复平和:“不是舒大哥要带我去哪里,是我要送舒大哥出关。”
谎话说得太牵强,但勉强表达出她的立场。
“侯爷莫不怕本宫要走?本宫这就跟你回去。”
她从马车上跃下,舒严在背后握住她手腕,不让她上前。
她回眸,眼波流转:“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舒大哥若是惦念着以前的日子,往后常来看我便是。”
她自以为给彼此都留了脸面,但在舒严面前她自称为“我”,在慕湛面前一口一个“本宫”,无疑更激发了男人的怒意。
他扬手挥鞭,一根发旧蜕皮的老牛皮鞭被他使得出神入化,扬鞭,收鞭,她的手背那鞭子缠绕,他微微用力,将她带回自己身边。
卫泱见情况不妙,慕湛身后的侍卫个个手握刀柄,眼现凶意。卫泱知道免不了一场恶战,情急下,冲舒严喊:“跑!”
舒严身侧是几十名侍卫齐齐拔剑,占领先机。
双方交战,舒严与慕湛各立阵前,与纷乱的打斗隔绝开来。
慕湛嘴角仍是轻浮笑意,在他眼里似乎从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像习惯了阵前杀敌的将军,倒像极了街头浪迹的痞子。
卫泱心里头紧绷着根弦,眼看就要断裂,她将万劫不复。
她从前发誓要将自己的命握在自己的手里,她克制自己的喜爱,强迫自己克服一切弱点,只为了能过上无所畏惧的日子。
直到遇到这个男人后,步步惊慌,命数全被打乱。
她心里怨恨起了舅舅,怨恨起了阿爹。。。她的幸福对于他们来说,不过一场交易。
事到如今,既然没有退路,只能向前闯,头破血流,也得闯。
她喊道:“舒严,走!”
只要冲过关口,这个人再也不能用蛮力将自己束缚。
舒严得了她的意思,扬手挥鞭抽向马背,马蹄遁地,向前冲去,竟然惊了慕湛的马,让开一条道路。
可那人没有追上来。
卫泱不知还有多少事掌握在慕湛的手里,这人自出现在她命中那天,往后的一切都像被他算计好了一样,她那些聪明不过是他掌中之物。
她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更不喜欢他带来的屈辱。
慕湛并不急着追那向山下狂奔去的马车,他手持马缰,调转马头,望着那马车的背影,唇角渐渐绷紧。
她弃他,如最低贱肮脏的泥污。
“阿六敦,把弓箭拿来。”
他以有吩咐,阿六敦不敢迟疑,匆忙将自己背上的弓箭递过去。
幼时城里贵族孩子爱将他绑在木架上,做靶子,他们偷来父兄的弓箭,对准他的身体,好在年幼的孩子没多大的力,要么射偏,要么连弓都拉不动。他自第一天被人架上木架做靶子后,便开始没日没夜练习射击,直到有一日那曾射向他的弓箭中有机会被他握在手里,他笑谈,要射中某一人的手心。
谁会信一个七岁的孩子的话。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被他钉在木架上,利箭穿越他手心,没有丝毫偏差,刚刚是正中。
那人是城里最有名的纨绔公子,父亲是守边重臣,悲痛不已,要他赔偿自己儿子一只手。
北平王将他打的半死,府里下人跪求,才捡回一命。
慕湛每次拿起弓箭,都会想到北平王那时掌鞭责罚他时所说的话。
“既然拿起弓箭,就不能给猎物留活路。”
他连射四箭,刚好射中驾车的马儿四蹄,剧痛令那马匹发狂,仰天啼叫,苦痛倒地,驾马的人连同马车一起侧翻。
刹那间天旋地转,卫泱被从车厢里甩出,身子重击到全是沙石的地上,她起不了身,舒严与她隔了一段距离,她咬咬牙,不知哪里的力气突然起身,走至舒严身边,扶起舒严:“走不了了。”
她素来坚强,这时声音却哽咽了起来。她想到了以往他们一同上学的日子,那时舒严是多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