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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喜气洋洋。
约好的是上午,但双凤中午过后才匆匆赶来。她也穿上了红袄子,打扮得像两年前出嫁时那般漂亮。在木房子聚拢后,巧妮儿埋怨道:“双凤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到呀?我和燕子姐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双凤说:“没办法呀,我弟弟上午好像有什么预感似的,又哭又闹,死死抓着不要我离开。我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还得等我公公婆婆他们都睡了,才敢穿着这一身跑出来。”
“罢了,总之来了就行。”燕子指着屋子中间的一根横梁说,“等你的时候,我和巧妮儿把绳子都系好了。”
双凤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屋中间的一根房梁上,已经并排系好了三根用于上吊的绳子,垂下之处是拴好的绳套,供脑袋伸进去。下面摆着三张木凳子。
双凤看到这情形,不由得心生寒意,她咽着唾沫,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燕子看出双凤有些迟疑,问道:“双凤,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双凤支吾道:“没……没有啊。”
燕子望了她一阵,忽然将巧妮儿和双凤的手一起拉住,说道:“我们来定一个誓约吧,一会吊颈的时候,我们三个同时把踩在下面的椅子踢开,如果我们有人临时反悔没这样做的话……”
“那就怎样?”巧妮儿问。
燕子想了想:“那先死的人就投胎转世,等着她下辈子继续执行!总之,我们三姐妹要一起去花园。”
“对,一定要一起去花园!”巧妮儿坚定地说。
“嗯,一起去花园。”双凤跟着重复。
三个女孩儿订好了誓约,走到房子中间,各人踩上一张木凳。她们双手抓住绳套,脑袋伸了进去。燕子和巧妮儿一脸的庄严和期待,双凤浑身颤抖。
“咱们一起说那句话,然后就同时踢掉椅子。”燕子说。
“嗯。”巧妮儿点头。这句话是她们早就想好了的。
“咱们三姐妹,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三个人一起说道。双凤的声音很微弱。
燕子和巧妮儿说完之后,毫不犹豫地踢倒木凳。她们俩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悬在空中。
双凤不知道是怎样想的,她在说完那句话后,兴许还在犹豫之中,并没有立刻踢掉凳子。而此刻,她看到两个姐妹都已经成功地上吊了!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的脸由于窒息而变成了酱紫色,他们的眼睛在不断往外凸出,舌头不由自主地伸出口腔,越伸越长,看上去痛苦万分,那模样真是恐怖到了极点。
双凤双腿打颤,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吓傻了。而最令她心悸胆寒的是,她看到燕子鼓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这边,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一段时间后,燕子和巧妮儿彻底不动了,双凤再也受不了了,她尖叫着从木凳上跳下来,发疯似的狂奔出这间木屋……
接下来,就像是经历了一段很长的时光。
再次看到双凤时,她看上去已经有接近四十岁,那傻瓜丈夫也有二十五六的模样,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十多岁的男孩,长得像双凤,也像他父亲。双凤整日忧伤无神、面容憔悴。她常从睡梦中惊醒,嚎啕大哭,喊道:“燕子、妮儿,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放过我吧!”
画面忽然又是一转,只见双凤在自家房梁上套着绳子,她将绳索套在头上,一脸释然,缓缓说道:“燕儿、妮儿,我来了。我来迟了二十多年,但我还是来了,你们就别催我了。”
凳子一倒,双凤的腿悬在了空中。她穿着红袄子,大花裤和红布鞋,就跟二十多年年前出嫁时一模一样。
(22)
“啊——”我骤然醒来,浑身战栗。往脸上一摸,全是还未风干的泪。我坐起来,情不自禁地掩面而泣。
“啪”的一声,床头灯亮了。陈思达看见我半夜起来坐在床上哭泣,不知出了什么事。他赶紧跳下床来,坐到我身边,挽着我的肩膀问道:“千秋,怎么了?”
我扑到陈思达怀中,哭得更厉害了:“思达,我……我做了个梦。”
“做噩梦了吗?没事了,没事了……”陈思达拍着我的背安慰道。
“不,不是个普通的噩梦。这个梦太真实了,一切就像是发生在我跟前一样!”我又想起了那令人胆寒的画面,“那三个女孩儿,就在我面前上吊自杀了!”
陈思达诧异地望着我:“什么?”
“在梦中,我看到了三个旧时的女孩儿,十三四岁模样。她们因为各种原因,相约在同一天上吊自杀。但是其中一个叫双凤的女孩儿临时反悔了……”我将梦境的内容告诉陈思达。
陈思达听完后,思索了一阵。“你说她们在吊颈自杀前说了一句‘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对!这个梦就像是在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你觉得这个梦境中的人和事是真实存在过的?”
“要不然呢?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陈思达摇着头说:“千秋,你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这句话是有科学依据的。我们在睡觉之前谈论了这件事,睡着之后,大脑皮层中的潜意识还处于活动状态,所以会导致你做这样的梦。”
我愿意相信陈思达的解释,但我还是怀疑刚才那个梦境绝非寻常。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太清晰了。我现在都能清楚地记得那三个女孩儿的长相,还有她们吊颈自杀时的恐怖模样,她们的声音此刻还回荡在我耳边。一切就像是发生在几分钟之前。
陈思达见我缄口不语,猜我是惊吓过度。他说:“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喝点温开水就好了。”说着从我床上站起来。
他从我身边移开的一瞬间,我猛然看到白色的床单上的一样东西。当我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脑子一下炸开了,浑身像筛糠一样猛抖起来。
“思达……你,快过来……”我吓得已经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身体紧缩起来。
陈思达回过头,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被单上多出来的那样东西。他把它拾起来,纳闷地问道:“这条红色的绳子是哪儿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什么。我刚才才在梦中见过这东西的——这是燕子头上那根新买的红头绳!现在,它竟然就在我的面前,甚至还是那么新,就像这么多年,它一直待在另一个世界,此时才重现人间一般。
陈思达拿着这根红头绳走过来,问道:“这是谁的呀,千秋?你知道吗?”
“别拿过来!”我大叫一声,吓得惊恐万状。陈思达杵在原地,微微张开嘴,似乎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把这东西丢掉!”我大声喊道,“它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陈思达依我所言,走到阳台去打开窗户,将红头绳抛到空中。
他走过来,挽着我的肩。我紧紧掖着被子,靠在他身上。突然间,我什么都想通了。之前经历了这么多惊悚的事件,此刻我反倒不那么害怕了。我抓着陈思达的手说:“我全都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陈思达凝视着我。
“那三个女孩儿在吊颈自杀之前,曾立下一个誓约——如果有人没死的话,先死的人就投胎转世,等着她下辈子继续执行!结果那个叫双凤的女孩临时变卦违了约。于是,燕子和巧妮儿转世之后,一直等待着双凤。”我睁大眼睛对陈思达说,“你懂了吗?费云涵和另外两个提供故事素材给渔歌和安玟的人,就是这三个女孩儿的转世!他(她)们在前世有着同样一个梦魇——反光物中出现的上吊女人的脸,正是他(她)们前世的模样!”
陈思达张口结舌,似乎感到难以接受。他顿了许久,说:“可是,如果她们已经投胎转世了,那就已经有了实实在在的躯体,又怎么能像鬼魂一样向你托梦呢?”
“是执念。”这是我在梦中深切感受到的,“她们在临死前所订的那个誓约,就像上吊的绳子一样将她们紧紧拴在一起,这种执念形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畴——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费云涵(以及另外两个人)能在反光物中看到异象,而我又为什么会梦到她们当年的情景了。”
“这种怪事发生在费云涵和另外两个人身上,我能理解。但为什么会发生在你身上呢?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陈思达说。
我思索着说:“我想,那是因为费云涵他们没能悟透这件事,所以冥冥之中那股力量要求我将当初这件事写出来,以此来唤醒费云涵他们的记忆!”
突然我又想到了与之关联的事情:“啊……这正好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渔歌和安玟都遭到了不测,而我没有——因为他们的书写错了了方向,而我的书写对了——整件事情真的是跟‘前世’有关!”
陈思达露出骇异的表情:“这么说,渔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