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想着,坐在旁边的皇太极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满含歉意地看着她。她微微一笑,安抚似的回握住他的手,示意自个儿没事,叫他放心。
还不等皇太极阻拦,那边的聪古伦已经哭笑不得地喊了出来,“额,额娘,您怎么了?这真的只是个镜子,您看看,什么老妖怪,那不就是您嘛!”
屋子里自方才格佛贺变脸时便静止的空气起了丝微澜,角落里不知是谁家女眷嗤嗤地笑了出来,格佛贺惊异不定地看着女儿,只得女儿将那镜子举到她跟前了,她还犹自颤抖着双手不敢去接。
“这,这真的是我?”颤抖的指尖抚上眼角的皱纹,那惊异不定的眼神,花白的头发,满头熟悉的珠翠,无不在提醒她,这真的是她——叶赫那拉氏格佛贺!
“可不是嘛!”见她没有再说要扔了这镜子,聪古伦松了口气,立时又兴致勃勃地给自家额娘讲起这镜子的好处,“额娘您看,这镜子照得多清楚,那头发都一根根儿地,汉人说什么,什么——‘纤毫毕现’,对,是纤毫毕现!我原还不信这世上有什么能叫人纤毫可见的东西,今儿可算是见着了。您看,连您鬓边落下的一根头发,都瞧得清清楚楚呢!”
格佛贺苦笑着将耳畔垂下的头发抿了上去,纤毫毕现,可不是纤毫毕现吗!不仅是她花白的头发,便连她脸上的沟壑,眼角的皱纹,都照了个清清楚楚,叫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老了,她真的是老了!
聪古伦没想到额娘竟突然伤感起来,不禁有些讪讪,“额娘不老,在女儿心里,额娘永远都是最年轻,最漂亮的!”
格佛贺宽容一笑,眼睛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目光伤感而又迷离,“傻孩子,你都要当额娘了,额娘能不老吗?只要看着你们都好好的,额娘便是老了,心里也是高兴的!”
满含着母爱的话语霎时吹走了皇太极心里的阴霾,方才因着她的话满是不悦的心情立时被姨母日渐老去的伤感取代,“姨母这是说的什么话,便是我们都儿女成群了,在您跟前也还是个孩子呢,在我们心里,您就是最年轻,最漂亮的!”
格佛贺这才复又高兴起来,“就你嘴甜,这话呀,从你妹妹嘴里说出来,我不信!可从你嘴里说出来呀,姨母心里却是跟吃了蜜似的,浑身的舒服!”
一旁的聪古伦不满地嘟起嘴,扭股糖似的不依,“额娘偏心,凭什么一样的话,八哥说出来就是好的,我说出来您就不信,您偏心,女儿不依呢!”
看着聪古伦这孩子气的模样,格佛贺心里更是熨帖,嘴上却忍不住训斥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也不怕你新嫂子笑话!”
直把聪古伦按到身旁坐下了,这才回头看着海兰珠,“孩子,到姨母身边儿来!”
海兰珠扭头看看皇太极,他拍拍她的手,对她鼓励地笑笑,示意她不用怕。
“孩子,别怪姨母没见识,没见过这么珍贵精致的东西。方才着实是被那镜子给吓住了,这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不怪姨母吧?”她口里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兰珠的眼睛,想从那清澈明亮的眼底看到她心中的端倪。
“姨母这是说的什么话,那玩意儿我初次见也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摔了呢!事先没开口提醒姨母,叫姨母受了惊吓,原是兰儿的不是。姨母不怪罪兰儿,兰儿便谢天谢地了,哪里敢对姨母不敬呢!”海兰珠轻拍着胸口,仿佛真是为着格佛贺的宽宏大度而感激不已的模样。
“你这孩子,还真会说话,姨母真是越看越喜欢了!”格佛贺拍着海兰珠的手,似乎真是对这个媳妇儿满意到了极致,“不瞒你说,他以前那些个福晋格格,见了我只叫侧妃,没一个叫姨母的,就富苏里宜尔哈跟我亲近些,偏又只叫姑姑,昨儿一听你叫我姨母,我便喜欢上你了,今儿再一看这性情,嗯,可不是个招人疼的嘛,难怪他竟把你捧到了心坎儿上,疼到了骨子里呢!”
海兰珠红着脸低下头,做足了含羞带怯的模样,心却在滴血,格佛贺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她指定会成为所有福晋格格们的公敌,到时候她能在这后宫里安稳立足才怪了!
还昨天一见便喜欢上了她,那她被阿敏和莽古尔泰为难刁难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个长辈站出来说一句话?
更何况新婚第一日便被夫家的兄弟们刁难调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若传出去,只怕她会成为整个大金国的笑柄,这格佛贺明里说着怎么怎么喜欢她,暗地里,却是故意挑起旁人对她的仇恨,那笑里可是藏着刀呢!
☆、心累
“姨母说的是,兰儿聪明懂事,又没那些害人的歪心思,可不就招人疼吗!”皇太极站起身来,揽住了海兰珠的肩膀,故作委屈地将海兰珠拉到自个儿身边,“眼看着姨母这么喜欢兰儿,只怕我以后越发要靠边儿站了,怎么办,兰儿?我这会儿都有点嫉妒你了!”
格佛贺笑着啐了他一口,只作没听出他话里隐藏的含义,面色如常地问着海兰珠:“这么精巧的玩意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倒叫我这老婆子大开眼界了呢!”
海兰珠刚要开口,却觉皇太极放在她肩头的手轻轻一捏,立时住了口,疑惑地看着他。
皇太极却是一眼都没瞥她,只含笑看着格佛贺,“可不是,我也是这么说呢,这么精巧的玩意儿,难为寨桑贝勒怎么寻来的!可见兰儿真不愧是科尔沁最尊贵的格格,寨桑贝勒掌心里最耀眼的明珠呢!”
竟然是科尔沁送来的宝贝?格佛贺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便掩了过去,快得令海兰珠差点怀疑自个儿是不是眼花。
“那是自然,否则怎么当得起咱们大金国大汗的福晋呢!”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真诚地叫人觉得之前的猜疑倒是自个儿小人心肠了。
海兰珠心中微微有些疑惑,皇太极为什么要把这东西说成是阿布寻来的,他想遮掩什么?
“我刚心里还嘀咕呢,八哥一向最疼我,以前有了这样的好东西,八哥肯定会先拿来给我的,怎么这回竟连瞧都没让我瞧,就给了嫂子了,我可是吃醋得很呢!原来竟是嫂子的陪嫁,那我可不敢夺嫂子心爱的东西,嫂子还是收回去吧!”
话虽说得堂皇,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怎么瞧怎么不舍,海兰珠轻轻一笑,“都说了送给妹妹了,哪能再收回来呢!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妹妹快拿起来吧,可别待会儿一个失手,那可真要哭鼻子了!”
聪古伦忙把镜子塞到自个儿的荷包里,“嫂子既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谢谢嫂子!”
她自顾地高兴,那边格佛贺却半真半假地教训起她来,“你都出了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还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你呢,你如今嫁了人,自有额驸疼你,这话你很该去跟他说,你八哥也是成了家的人了,有了好东西,当然得先给嫂子了!”
海兰珠已无心去追究她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她只觉得累,心累,她不想再面对她们或审视,或试探,或鄙夷,或谄媚的目光,她只想伏在他的怀里,好好歇一会儿。
“今日天色也晚了,姨母也得休息了,各位福晋也先请回吧!”见海兰珠露出倦容,他的心一揪,毫不客气地对着在座的贵妇们下了逐客令。
从格佛贺宫里出来,天色已是昏黄,要不是碍着身后跟着的那一大串奴才,她真想窝进他的怀里,叫他抱着走。
“就累成这样?”他心疼地看着她,“再坚持一会儿,出了前头那道宫门就好了。”
她低低“嗯”了一声,也不想去问为什么,他说,她便信吧。
“呀!”一出宫门,她便忍不住惊叫出声,他说出了宫门就好,果然是出了宫门就好,一顶宽大的辇轿摆在门口,连仪仗都一应俱全。
“这,这不合规矩吧!”她迟疑,今天一天,她超出侧福晋身份的行为已经太多,再坐着辇轿在这宫里招摇过市,绝对会令其他福晋理解为炫耀,要知道其他福晋可是只有出门的时候才会备个简单的辇轿,在宫中从来都是步行的!
“规矩也是人定的,事急从权吗!兰儿不是累坏了嘛,就别想这么多了,大不了,以后叫人多做几顶轿子,允许福晋们宫中乘轿也就罢了!”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也实在是累了,只是——“能不能叫他们再抬个小些的轿子过来?”就算事急从权,也得注意些分寸,今日之事已是开了先河,若再坐上他的大汗辇轿,只怕会更加引起哲哲的不满,其他福晋的嫉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