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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女中,李莉又听到了那呼吸的声音,呼吸这个词是多么的让人不可思议,它用在任何物质上都合适,任何东西都需要呼吸,需要吐纳,否则就会僵化,死亡。
可是死亡了的东西也需要呼吸么?
李莉转过身,她在这个房间里寻找着除自身之外的呼吸的来源。李莉来到了放着她衣服的衣橱前,猛地拉开了衣橱的门,她看到了那件血迹斑斑的睡袍。这件白色的棉布睡袍上面的血迹发出的呼吸?
李莉离得那么近,她判断呼吸声不是来自睡袍,也不是来自睡袍上的血迹。呼吸的声音就在这间卧室里,李莉感觉得到。
呼吸是不是墙上那幅《危险的联系》的油画上的裸女发出的?
她朝那幅油画走了过去。她边走向《危险的联系》,边屏住自己的呼吸,这样她就更能感觉到另一种呼吸的存在。
呼吸声似乎越来越清晰,她的心跳也在加速,血腥味淡淡地飘浮着,仿佛是那呼吸声的背景。
她走到油画面前时,呼吸声突然消失了。
那幅油画渐渐地暗了下来。
李莉的目光也黯淡下来,就那样停顿了约摸两分钟,呼吸声又在这个房间的另外一个地方响了起来。这次,她似乎准确地捕捉到了呼吸声的来源,她朝房间里张文波的书桌走了过去。她站在书桌的旁边,书桌的抽屉里似乎有着什么,吸呼的声音似乎也是从这个抽屉里发出来的。李莉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这个平常张文波一直上着锁的抽屉竟然没锁。李莉伸出了手,她轻轻地伸出了手,似乎害怕那呼吸的声音会突然消失。她轻轻地拖出了抽屉。在柔和的灯光中,李莉看到抽屉很多信札的上面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第五章 琴声蛇一样滑过她的心(1)
梅萍的目光有时像一条毒蛇,在我身体的表面滑动着,也滑过我的心。我不敢和她正视,仿佛在她面前我要低一个头,她娇小的身子仿佛比我高大。我十分清楚,她身上的确有一种让我不敢正视的魔力。她的高傲是多少年养成的,她身上的那种贵族的气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她的骨子里透出来的。就连张文波身上,似乎也有这样的味道,尽管他和我成为了夫妻,但是我还是觉得他身体有不可接近的东西,他的外表和他的内心还是有区别。我出身贫寒,我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又不得不对她身上散发出的高贵羡慕不已。
尽管梅萍对我十分冷漠,但是我还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够接纳我,把我当成她的儿媳妇,把我当成这个家中的一员!可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她是水,我是火,水火怎么能够相容呢?所以我嫁入他们家,本身就是个错误!
梅萍优雅的琴声有时会莫名其妙地打动我,我会想,我要象她那样弹琴该有多好!如果我也会弹琴,那么我就可以和她交流,可以接近她,可以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把这个想法对张文波说了。张文波奇怪地看着我。我不清楚他眼睛里要说什么,也许他在嘲笑我,为我这个幼稚可笑的想法。他没有对我说出他内心的想法,他让我一直独自的领悟。但是他还是愿意教我弹琴。
张文波第一次教我弹琴就遭到了梅萍的反对。
她没有用过激的言辞制止我,而是在琴房外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丑小鸭就是披上了孔雀的羽毛还是丑小鸭!挑粪工就是穿上了皇袍,还是有大粪的臭味!”
梅萍的话让我立刻打消了学琴的念头,我冲出了琴房,永远也不想踏进去半步!也许我的脆弱敏感的内心证明了自己在她眼睛里永远是下里巴人,永远不可能和她平等相处!我恨自己为什么不坚持下来,做给她看,做一个和她一样优雅刻薄的人!可我做不到!从那以后,只要我听到琴声,我心里就会很不舒服,特别是梅萍的琴声,那对我是残酷的精神的折磨!
说实在话,梅萍身上的那种气质曾经是那么吸引我。我甚至迷上了他走路的样子,她永远是轻灵地迈着碎步,而且上半身一动不动,她一定经过严格的训练,据说,大家闺秀连走路也要经过训练的。我在那一段日子里,只要一出家门,就模仿她走路的样子。风风火火惯了的我根本就不习惯她那样走路的样子,而且我那样走路就会让熟悉我的人都十分奇怪,就连我同事都笑话我,说我嫁入顾公馆后,连走路的样子也变了。我学梅萍走路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也被梅萍知道了,她在一次晚饭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路是不同的,所以走路的样子也不同,就像鸭子和天鹅,他们走路的样子怎么能够一样呢?”我当时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梅萍其实在我眼中,渐渐成了一条蛇,一条毒蛇,优雅的毒蛇。她总是会向我吐吐蛇信子,威胁着我,打消着我内心的自信,激发我的仇恨。她根本就不承认我是她的儿媳妇,就像不承认张文玲是她女儿一样。
——摘自李莉的博客《等待腐烂的稻草》
24
阿花独自来到花园里,站在草地上,望着深邃的夜空,夜空中有些星星在闪耀。这个城市的天空不像她老家的天空那么纯净,那么星光灿烂。听着楼里传来的张文玲尖锐的声音,阿花觉得十分无趣。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一家人怎么会这样水火不相容,各自心怀鬼胎。阿花的内心极力地排斥张文玲泼妇般的尖锐之声,但阿花没有能力阻止这个家庭里发生的一切,她根本就不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卷进了这个家庭可怕的事件之中。这个夏天一开始,这个家庭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阿花站在花园的草地上,有种东西在向她悄悄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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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玲在尖锐喊叫的过程中,梅萍也撤出了饭厅,独自上楼品茗看电视去了。张默林也站起来,对张文玲说:“文玲,你回去吧。”
张文玲说:“我当然要回去,你以为我会赖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里,自从我搬出去,我就没想过要回来!”
张默林摇了摇头,也回房间去了。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管那么多事的,他清楚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有时还不如小保姆阿花,张默林走了后,就剩下张文玲和张文波兄妹俩了。这对兄妹平常也没什么来往,如今,为了张小跳,他们面对面,张文玲说:“我说你张文波就是一个混蛋!你怎么连自己的儿子也管不好呢!小跳的失踪你要负首要的责任,你是父亲。懂么,你是张小跳的父亲!你知道父亲是干什么吃的么?就是要负责教育儿子的!纵使小跳她妈不管儿子,你也没有理由不管!小跳他妈为什么现在会这样,还不是梅萍这个老妖婆逼的,你看她都快成神经病了!”
张文波站起来:“文玲,你怎么能这样说妈妈!”
张文玲冷笑了一声说:“妈妈?她配我这样叫她么?我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了?你是受宠的,你当然会这样说!”
张文波有点恼火,尽管他知道自己吵架不是张文玲的对手但他还是有话要说:“你别忘了,你是妈妈生的!”
张文玲说:“我是她生的?笑话!我是她生的她会这样恶毒的对待我?她会把我赶出家门?她会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我?我和她究竟有什么关系?我看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
张文波觉得张文玲越来越不可理喻,他很后悔自己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张小跳失踪的事情,他打电话给她时,她正在搓麻将,张文波在电话里听得出来。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好好地搓麻将,那样的话她就没有心思回到这个家里来闹事了。张文波怔了怔,对张文玲说:“张文玲,你不是为了小跳的事而来的么?我们都不管他了,你有本事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我就不奉陪你了!”
张文波就匆匆上楼去了。
张文玲被他们撂在了饭厅里,沉默了一会,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都他妈的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张文玲飞起一脚踢倒了一个椅子,气呼呼地冲出了门,她边走边大声地喊叫:“小跳,你投错胎了,怎么会降生在这个没有人味的家庭里!”
站在花园草地上的阿花看着张文玲离去,她松了一口气,她正要去把铁门上的小门锁上,她觉得脚面上有种东西冰冷地滑过,她低头一看,尖叫了一声!从她脚面上滑过的是一条蛇!这花园里怎么会有蛇呢?一阵风吹过来,惊魂未定的阿花闻到了夜来香和浓香,她知道夜来香的浓香是从花园的一个角落飘过来的,那棵夜来香是梅萍的珍爱。
26
张默林听到了阿花的尖叫。
他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朝花园里望去,他已经看不见阿花了。张默林看到花园里的香樟树,他慌忙地拉上了窗帘。
张默林坐在那张红木的椅子上,他拉开了抽屉,看到了剥好的饱满亮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