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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着就不知不觉在床上躺了一下,我低估了自己的疲劳程度和这张床的舒适度,躺上去之后,觉得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合在一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我竟然梦到了美樱和佟炎,美樱拿着扶莲发钿一下下戳我脖子,佟炎则拿着我的胳膊大腿磨牙,一口接着一口,弄得我浑身鲜血淋漓,他们的表情那叫一个畅快……突然间传来很大的震动声,那修开着一辆很大很拉风的拖拉机来了,他一下一下地撞着那堵无形的墙,声音震耳欲聋……
我突然间从梦中醒来,耳朵里果真听到很响的声音,不过不是撞墙声,而是砸门声!我瞅了一眼手机,刚刚早上六点钟,谁会在这个时间找我呢?
我急忙打开大门,却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砸门的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那修!
他穿着白背心黑短裤,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手正举在半空中,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老高,俊秀的眉眼里都是怒气。
我心里疑惑,一大早的,他为什么会砸我的门,还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
“你干什么砸我门……”说完我又后悔了,应该说好久不见的。
“小姐!”那修咬牙切齿地说,“我敲了五分钟的门,要是不砸,你能醒吗?”
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乱糟糟的头发,一定是睡得太死了,真丢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修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高深,他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我对面的房门:“我昨天刚搬过来,想跟你打声招呼。”
我惊讶得嘴里都能塞个鸭蛋了:“啥?你住在我对面?你不是在市区有房子吗?”
那修耸了耸肩:“我不喜欢住四合院,那……太老,感觉像坟墓一样。而且我答应过的……不能反悔。”
后面那句话他说得很含糊,我没听明白。
“听说你在找我?”那修接着道。
“嗯。奶奶给我带的那句口信我弄不懂,想找你一起参详参详。”
“……其实我也一直没想明白。不过现在我住你对面,有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那修的话让我呼吸一窒,我们……果然是没缘分呀。他刚来,而我却要走了。
有诗为证:我来君未来,君来我已去。
我长长叹了口气,从门后把大皮箱和旅行袋拖出来,摆到那修面前。那修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垂着头:“我刚退了这边的房子,今天就要搬走了。”
那修顿时满脸黑线,哑口无言。
我挤出一声干笑:“这儿的环境其实不错,除了……您……好好享受,我……我走了啊。”
我拖着皮箱和旅行袋走了几步,那修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新地址是哪儿?”
“啊?”
“新地址!”
“哦……”我赶紧从皮包里翻出纸笔把地址写给他。
本来我昨晚就想搬到新租的房子里住,可是这一耽误,倒让我见到了那修,我心里其实挺高兴。那修把地址攥到手里,不声不响地转身回屋,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
不到三分钟时间,那修穿戴整齐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钥匙。
“走,我送你。”
我晃了晃不甚清醒的大脑,还暗中掐了一把大腿,我没听错吧?那修竟然要送我?
那修一手拎过我的大皮箱,向楼下走去,我美滋滋地跟在后面,到了楼下,我不意外地在花坛旁边看到那修那辆破旧的老爷车。
一路上那修出奇的沉默,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又情不自禁地咽了回去,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可是……那张盯着我的人脸,要不要告诉那修?
犹豫再三,我还是在下车前把那张人脸的事说了出来,那修的面色沉了沉,突然间说了一句,最近除了上班和回家,不要到处乱跑。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胡乱点头应允。把我送到目的地后,那修就开车走了,他的车速很快,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我在原地站着,直到那修的车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的新家在一栋六层建筑的四楼,每层三户,我住那户两室一厅,设备齐全,两个人合租刚刚好,房主说和我合租的那个人过两天会住进来。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住在一起,我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我只能在心里祈祷新室友千万别是个轻浮随便的人。
我把行李拎上四楼,简单整理了一下,才急匆匆地梳洗吃饭,赶到公司上班。一整天忙忙碌碌地过去了,下午五点我回到新居,又是一番收拾整顿,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甄巧的脸不期然映入脑海,对了,甄巧的故事还没讲完,答案的谜底也没有揭晓,我必须去找她。
我刚起身,那修的警告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钥匙走出家门。
到纤云茶庄的时候,刚好晚上七点。我走进茶庄,却没看见甄巧。柜台上站着一个长相老实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看起来一副很诚恳的样子。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突然问道:“你是洪灵吗?”
我诧异地点点头,这人怎么认识我?
年轻人笑出一口白牙:“我叫小甲,甄姐交代过,你要是找她,就到她屋里去。”接着小甲告诉我,从架子右侧那道门直走上去就可以了。
我撩起珠帘,走进那个一直好奇的世界。
出乎我的意料,门后并不是一道走廊而是一个房间,房间布置得像一个休息室,靠墙摆着好几盆大型的绿色植物,我都叫不上名字。地板是乳白色的,靠窗还放着一张常在清宫剧里看到的罗汉床,样子很新,应该是仿制的。在罗汉床前面放着一个木头绷架,绷架上夹着一幅刺绣,绣的是冬梅吐蕊,娇艳的红梅和粗壮的枝干衬着大幅的留白,真是说不出的醒目好看。这是甄巧自己绣的,还是买来做装饰用的?
我觉得甄巧的喜好非常特别,就像我从来都没见过她穿旗袍以外的衣服,而且她穿的旗袍都非常合身,增一分或减一分就不是那种味道。我猜想那些旗袍应该都是定做的,光是冲着上面的绣花,价值肯定不菲,更何况她有好几件。
在休息室的另一边有一道门,我推开门看到一道楼梯,往上走,左右两边都出现一道走廊,走廊一面是房间,一面是窗户。我数了数两边共五扇门,哪道门才是甄巧的家?
待要回去问小甲,又觉得麻烦,我只好壮着胆子喊了几声,生怕有人突然冲出来说我扰人安宁。幸好甄巧很快就出现了,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衣,朝我摆了摆手:“小洪,在这儿呢。”
我随着她进了房间,她的卧室和茶庄的装饰风格差不多,特别是摆在最里面的一张大床特别招眼。我记得那种床我曾在博物馆见过,全名叫红木千工拔步床,要用最顶级的红木由最顶级的木匠雕琢三年才能完成。千工是一种荣耀,费尽一千道工序和三年时间来完成的床,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以前这种床尚且价值不菲,现在恐怕更是个天文数字吧。我愈发好奇于甄巧的身份,她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还会开一个小小的茶庄,平凡度日呢?
甄巧并没问我失约的原因,我也没说,想来她可能只把我当成一个爱听故事的闲人,所以并不关心。
“甄姨,今天怎么没下去?”我问道。
甄巧眼波一转:“今晚有点儿乏了,不想下去。但是我怕你会来,就让小甲加一天班。”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么说,甄巧让小甲加班的目的是为了等我?
甄巧笑了笑:“我刚煮了一壶好茶,新月伊春,据说这种茶长在很高的山上,必须在新月的夜晚由十八岁的处子采摘,经由十八道工序精制而成。呵呵,传说是很好,就不知道这种茶配不配得上这个名号。”
甄巧拉我坐在一个精巧的圆桌前,给我倒了一杯茶:“喝喝看。”
和甄巧喝了几回茶,我虽然仍旧是个门外汉,但也懂得装深沉了。我拿起茶盅,小小地抿了一口,闭眼回味。那茶的味道很清淡,细品之下有点儿甜,还有一股独特的清香留在嘴里久久不散,果然比冰红茶好喝。
“嗯,真好喝。”我赞道。
甄巧抿着嘴笑了,眼睛眯得像一弯新月。
甄巧和我闲聊了几句,我有些耐不住了,向她追问上次没讲完的故事,甄巧也不啰唆,接着给我讲了下去。
上次说到弄巧失踪,纤云绣坊乱作一团,偏巧有一个很美的女人走进绣坊。郑玉以为她是来定做绣品的,弄巧不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