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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越来越好,挣的钱越来越多,苏珊大妈干脆忍痛拿出一大笔钱贿赂了市场管理处和那些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在市场里租了一个小门面,雇佣了一名中年妇女营业员,从此正式告别了流动摊贩的不安宁生活。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帝国进入了冬雨时节,破落而干净的小院中食物种类越来越丰富,大妈爽朗的笑声越来越多,保罗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然而许乐却一直还是安安静静地呆在阁楼里,没有踏出过小院一步。
外面风大雨大,帝国人针对他的搜捕力度肯定没有放松,他开始时不时问大妈和保罗外面的动静,却没有尝试着走出门去。
寒冷的冰雨轻轻敲打着窗户,今年交足了取暖费用的小院里混暖如春,吃完晚饭的三个人开始在阁楼上玩牌打发时光,这已经成了小院例行的节目。
玩的是帝国南路花牌,安静的阁楼里时不时响起大妈的笑声和保罗懊丧的声音,许乐笑着陪这对母子打牌,心里却很清楚,这是大妈母子担心自己被幽闭在阁楼中太久会憋出病来。
这一局保罗输了,年轻的大学生恼火地揉了揉褐发,开始洗牌。就在这时,苏珊大妈忽然说道:“你不用担心会牵连我们,我们生活的这片街区的人们,向来只会管自己家的事情,不会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
许乐沉默无语,没有想到苏珊大妈猜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去联防办悄悄看过通辑文书,贵族名册里没有你的三维像,也许那些官老爷们早就忘了你这个不起眼的小家伙。”苏珊大妈认真望着他的眼睛,“你不可能一辈子就躲在阁楼里,这些天你经常呆呆地望着院外,我知道你想走,但大妈想说,如果你要走,最好是有把握走的时候再走。”
保罗也停住了洗牌的手,望着许乐皱眉说道:“哥,学校里对于这场叛乱的真相也有很多猜测,妈和我问过你很多次,你都不肯说,自然是有不方便说的原因,但妈刚才说的对,你最好不要冒险。”
苏珊大妈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微笑说道:“记得走的时候,至少要告诉我们一声。”
“一定。”许乐很认真地回答道。
……
……
冬雨如丝的城市,如同笼罩在烟雾中的贫民区破旧建筑,是许乐倚窗静观的所有画面,虽然这座小院是如此的温暖,可他终究不属于此间,总要离开。
他不知道家乡联邦现在处于什么样的情况,部队攻过来了吗?七组那些家伙是不是已经提枪上了战场?那些亲爱的朋友又处于何种境地之中?
在那夜谈话之后的第三天,他用大妈买回来的染发剂仔细地将黑色头发染成淡褐,又小心地修理了眉毛,戴上保罗买回来的变色隐形眼镜,第一次走出了小院。
渐渐地,市场里与苏珊大妈相熟的伙伴,街巷里并不多的邻居,知道苏珊家来了一个投奔她的穷亲戚。
在天京星都城生活的人们都有一种天然的骄傲感,哪怕他们生活在贫民区,那也是能远远看见巍峨宫墙的贫民区,能够近距离感受陛下气息的贫民区,在乡下人眼中依旧是了不起的地方,这样的投奔戏码,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幕,谁会在乎帝国严格的户籍流动审查制度?
就在这种安静的生活中,冰雨连绵的冬季过去,青葱迷人的春天到来,又将过去,贫民区人们的生活周而复始地重复再重复,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许乐的生活也是如此,他在阁楼里组装盗版播放机,在夜里陪苏珊大妈聊她那些令人感慨的过去,偶尔指点保罗在大学机械系里的疑难问题,平稳的有如一条不流的河,未漫的湖。
其实他想走,只是走不了。
在那些隐藏在冬雨春风中的寒冷目光注视下,他不可能通过正常的途径离开,帝国普通的航运系统根本不可能靠近,所以他只能尝试接近帝国地下社会,想利用那些黑暗势力的走私渠道离开这颗星球,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始计划,便愕然地发现原来这条路很早就完全断了。
通过街坊邻居的闲聊,保罗从校园里带回的议论,他才清楚整件事情的首尾。
数月之前,帝国军部忽然通过有关途径,向天京星的地下世界发去言辞冰冷的最后通知,命令那些黑暗势力即时马上中止所有的走私行动。
历史上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当权者很清楚这些地下世界是整个帝国无法完全从根上抹除的存在,这些地下世界的走私贩,往往代表的是那些大贵族甚至是皇族成员的隐秘利益,更何况要即时终止所有走私交易,对于他们来说是极难忍受的事情。
果然,在那些皇族成员和大贵族的支持下,天京星地下世界对军部的这个要求阳奉阴违,并没有马上中止。
紧随而来的,是一场令整个帝国地下世界感到颤栗的血腥屠杀。
所有胆敢离开星球表面的走私飞船,还没有来得及突破大气层,便被军方舰队冷漠地击毁,万炮齐轰的战舰似乎根本不在乎那些飞船上运载着什么货物,又属于哪个家族。
最大的几个走私贩,当天便被皇家缉私司秘密逮捕,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们的踪影,至于他们的走私基地,则是在帝国军方的强大火力下,变成了无数尸体搭织而成的破损积木堆。
传闻中最令人震惊的部分,是那些走私商人幕后的皇族成员和贵族,被皇家情报署官员毫不客气地请回了幽暗的审判室,没有任何贵族敢反抗,因为据说……是殿下亲自带的队。
……
……
帝国社会里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皇室为什么会想到血洗地下世界,花这么大的力气打击走私犯,还有人把这个事件和前不久的贵族叛乱联系在一起,然而有个人心里非常清楚,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断绝自己逃亡的可能。
怀草诗,你真够狠的。
许乐走在满是泥泞的菜场中,与那些满身泥点的菜贩讨价还价,笑眯眯地将鱼肉收于篮中,忽然间,他抬起头,眯眼望向远处那座巍峨的皇宫,心头一阵无奈失望。
第三十五章 白院,突如其来的战争
工程师思维讲究逻辑,大胆假设可以,但求证必须小心,一旦研究的对象是不可重复的生命,求证则会变得更加小心甚至有些小心意,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许乐绝对不会因为内心的渴望和那抹似有似无的希望而去冒险。
联邦现在应该是宪历七十一年的夏天或秋天,帝国天京星是春天,他在此间的春想着彼处的夏秋,老老实实地在贫民区里沉默地生活。
看着那些日复一日忙碌的普通帝国贫民,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忽然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宇宙如此大如此瑰丽,他们这辈子大概只能停留在地表,除非去作战。就像当年东林大区的民众那样,身处壮丽的太空时代,却依然要被沉重的重力和生活束缚。
和街坊邻居谈不上熟悉,但能说几句话,没有几个人能记住他那张普通至极的脸,但经常光顾的菜贩已经开始为他留青麦菜。
在帝国都城生活的越久,许乐的感受越来越怪异。
这些普通至极,或暴躁或老实的帝国人,偶尔闲聊起遥远的宇宙战争,提到联邦人,总会变得愤怒异常,恨不得将所有的联邦男人全部生吞活剥,把所有的联邦女人抢来当老婆。
这种愤怒和狂热的叫嚣从何而来?教科书上的侵略,还是多年沿袭下来的种族仇恨?
这些卖菜的,买菜的,收保护费的,交保护费的,年老的,年轻的,男的,女的,普通的帝国贫民,都是联邦不共戴天的仇敌?
许乐真的很难把这些人和禽兽联系起来,他不明白,难道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在西林星球上把联邦平民如猪狗一般屠杀?
战争,不止应该让女人走开,也应该让平民走开。
……
……
离开苏珊大妈破落小院的次数越来越多,他随意行走越来越远,经常会下意识路过那片墙漆全为白色的院落,而事实上,这并不是下意识里的举动。
这片院落占地极广,院内的建筑并不高,都没有超过三层楼,远远望去基本上全部是奢侈的原木结构,无论是墙体还是木柱全部刷着一水儿的白,白的令人感到肃淡。
白色院落四周有高大的青树遮蔽,内里隐隐传来花香,院外街道被打扫的极为干净,阴影里有很多穿便衣的军人在警惕地注视四周,从而显得与这片满是泥土垃圾气息的贫民区有些格格不入。
许乐经常隔着半条巷道走过,时不时能看到有帝国普通百姓在那座白色大院外面的青石板上跪拜,五体投体,口里念念有辞,神情虔诚狂热至极,没有任何人会上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