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龙图,打听到了,打听到了。”没过多久,活猴子一般的伴当跑了进来,“外面都说龙图的签名画押有安胎的功劳,只要烧成灰服用下去就行了。”
“啊?”韩冈就这么愣了半天。
自己在民间被神化的确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包拯能日审阳夜审阴,韩琦病逝,大星落于庭中,他韩冈做了那么多事,跟神仙挂上钩根本不出奇。但变成他的签名画押能安胎,这就未免太可笑了。
“龙图。”伴当嘻嘻笑着,“小人的浑家也快有身子了,看在小人一向勤谨的份上,赏给小人一个压宅的吧!”
“年终封红包,你那一份看来是不要装东西了,只要我签名画押就够了。是不是啊?”
伴当涎着脸笑道:“龙图是天上星宿下凡,签名画押都是能镇邪的。有了这宝物,没钱也甘心啊。”
韩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待家人一向宽和,倒是不怕跟自己开玩笑。
麻烦事的确不少,天天都要回好几十份拜帖,但来拜访他的高官却不多。
与他交好的章惇正被御史台弹劾,只好杜门不出。可能是受了韩冈的牵累也说不定,在弹劾韩冈被天子阻止之后,他们的精力就转到了章惇身上,看风色,不久之后章惇很可能要出外。
而另一个关系不错的苏颂,担任权知开封府的他则是陷于一桩人伦大案而无暇分身,说实话,弑母案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的确是很耸人听闻,又是事涉宰辅,牵连更多。
其他人则基本上都知道韩冈现在的情况,暂时都在观望风色。
韩冈对此则是付之冷笑。
他的行事的确触到了天子的逆鳞,不过天子眼下唯一的一个儿子却也攥在他的手中,这可以算得上是人质,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只要在赵顼看来,自家的亲弟弟的威胁性比他韩冈更大就可以了。话说回来,他韩冈一不带兵、二不秉政,能威胁到皇权的只有雍王赵颢。
因为当年之事,韩冈与雍王接下的仇怨很深。基本上可以这么说,如果雍王登位,韩冈必死无疑,不论是被病死、被自杀、还是别的原因,肯定是一个死字,全家也都不会有好下场。
故而所有朝臣中,最热心保护皇嗣的只会是他,最希望赵顼的儿子继位的也是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故意拖延不上缴有效的医方,最后让皇嗣不得及时医治而死?只会是为了能让医方更加安全而努力。
这么简单的逻辑关系,会有人想不通吗?也许吧。可亲手将弟弟赶出皇宫的赵顼要是想不明白,未免就是个笑话了。但他心情总不会好就是了。
不过只要皇帝不认为自己是心存恶意,他的心情好不好,韩冈倒也不会太在乎了。自命正直的士大夫有几个会在乎天子的心情?做皇帝的也该习惯了。
韩冈有的是正经事要做。
在他进京后没两天,就传出消息要将原本合为一路的京西转运司重新分为南北二路,到时候,韩冈的京西转运使之职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这件事很快得到了确认。赵顼都向韩冈询问了他对分别在洛阳和襄州的两位转运副使的能力和品行的看法。基本上可以确定,因为在襄汉漕运上的功劳,他们将各自被扶正,分别统辖京西南路和京西北路的转运事务。
只不过襄汉漕运不归他们管。连同需要继续开挖的方城山渠道,新成立的襄汉发运司负责所有与襄汉漕运有直接关联的事务。不过眼下纲运因为隆冬而中断,发运司据说要到明年元月才正式成立,但从京城的传言中,第一任发运使多半会是沈括,而方兴、李诫都会在其中任职。
至于韩冈,他的差遣就很难定夺了。出外是不可能的,但在京城中,以他的官阶、贴职、资序,在两府中任职早够资格了,翰林学士这一级的两制官更是绰绰有余。不过韩冈不指望自己能有什么实权差遣,肯定是要消停个几年再说。
翰林学士是文学高选,就是不兼知制诰,也即是不用草诏的不在院学士,韩冈也不好意思去做。担任宫观使养老领干俸,韩冈更是还不到年纪。他估计自己多半是去崇文院,读书看报整理文牍档案,磨个几年性子。
这也是韩冈所希望的。之前的十年,他走得太快,正好可以停一下,歇歇脚,培养一下根基。而时间多了,也正好放在学术上。
因为自己依靠格物收获了可以免疫天花的牛痘,再加上《桂窗丛谈》的付梓,肯定能引发一股对自然科学的流行性的热潮。只要趁热打铁,当能将根基动摇的气学给稳定下来。
天子并没有让韩冈多等,他的差遣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只是结果让韩冈很是惊讶,卸下京西转运使是在情理之中,但转任的职司却是群牧使——统管天下马政的群牧使。
该不会是前两天在崇政殿拿来作比较时给天子的灵感吧?韩冈惊讶之余不禁这么想着。
群牧使为群牧司长官,专领本司公事。大事与群牧制置使——此一职位由枢密使或副使或同签书枢密院公事兼掌,现在做兼职的是吕公著——同签署,小事遣副使处理,余事专决。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官职,与掌管财政的三司是平级的中枢机构,并不归于中书门下管辖。许多时候,担任群牧使的官员还能兼一个翰林学士,与参知政事只有一线之隔。现任参知政事元绛就是从群牧使任上被提拔上去的,当时他便兼着翰林学士一职。
这是个很轻松的衙门,在新法将手触探到马政之后,许多的原本属于群牧司的职权,转到政事堂的手中。使得群牧司只剩下监查诸马监和掌管茶马互市的权力。
这也是个很有油水的衙门,‘三班吃香,群牧吃粪’的俗语,就源自于可以贩卖粪肥充作小金库的群牧司。
不过群牧使这个职位,并不是很有权力的位置。‘余事专决’中的余事,基本上可以解释为无事。大事是枢密使吕公著来处理,韩冈签个名画个押就可以;小事是群牧副使的职权,韩冈签个名画个押就可以;至于‘余事’,如果有的话,基本上也就是签个名画个押就可以处理了。
所以说,夹心层的官儿不好做……
进冰箱了,韩冈想着。
但胜在轻松,他倒是蛮高兴的。
第44章 本无全缺又何惭(下)
同群牧使。
韩冈再拜起身接过诏书的时候,发现宣诏的石得一,脸色有点尴尬,上来道喜时,说话也不是很流畅。
他的反应,自是有所缘由。
群牧使和同群牧使,仅仅是加个同字,意义则大不相同。这是进士和同进士的区别,也是夫人和如夫人的差距。
本来听宫中传出的消息,韩冈还以为自己能替代担任现任群牧使的韩缜,谁能想到却是与韩缜做类似于伴奏、回声、影子的同僚,当真只需要签字画押了。
想想也是,群牧使一向兼任枢密都承旨,眼下天子就打算将自己晾起来,难道还能让自己在枢密院占个位置吗?
群牧使还有余事可决,又在枢密院兼差,但没有兼职的同群牧使,基本上就是跟宫观使一样的闲职,看来天子是一点事都不要自己做了。
抬眼看看石得一,天子近侍慌慌忙忙说了两句恭喜的话,便拿着喜钱向韩冈告辞。
石得一换作给其他官员宣诏,绝不会有现在局促不安。可韩冈不一样,实实在在的仙佛传人,怎么看都像是星君转世,对于他们这些身体不全的中官来说,很是有几分类似于面对宰相时的畏惧。
原本议定的韩冈职位真的是群牧使,可今天制书一下,就变成了同群牧使。根本就不让韩冈有再立功勋的机会。
不到三十就已经是当世有数名臣,不论在什么职位上都能做出一番成就。眼下还有献上种痘法的功劳没有赏赐,同时朝中又有在河北兴修轨道的动议,到时候,还要将首倡之功追到韩冈身上。
天子不是不想看到韩冈立功,但要是他再立功劳怎么解决?
韩冈的官位不能再升了,不做过一任宰执,本官升到谏议大夫基本上就已经到了顶。就是用爵位、食邑、散官、检校等空衔来赏赐,也是很麻烦。韩冈不及而立,就比得上那些辛苦了几十年的老臣,就等于给日后留下一个先例,让后人可以钻空子——到时候,想钻空子的人不会提到韩冈的功劳,只会看到韩冈的年纪。
石得一其实也为天子而感到头疼,韩冈留在京中怎么都不好安排,可为了六哥,还不能将他往外地打发,宫中都有说法,过一阵子,就让韩冈去资善堂兼差。
石得一匆匆忙忙的走了,韩冈毫无介怀的与驿站中前来观礼的其他官员打了招呼,笑着回去修改写好的谢表——原本是为了感谢天子赠以群牧使的奏表,现在得改成群牧副使才行。
接下了同群牧使的任命之后,韩冈不是急着上任,而是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