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最重要的一篇论,也已经在草稿上推敲了好几遍,又将词句一遍遍的修改。
韩冈文才向来平平,从来没有一挥而就的本事,要想写出一篇合格的文章,就必须一遍又一遍的反复修订。尽管其中大半内容,都是此前猜题作文时觉得有用而记下来的,现在正好借用过来。但要将之串联起,还是颇费一番思量。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日影西移,越来越的贡生走出国子监的大门。他们神色,或是放松,或是失落,有悔恨,也有企盼,不管怎说,攸关命运的考试已经结束了。
考场中,除了韩冈以外的考生们,已经走了一干二净。监考的胥吏,已经把蜡烛给韩冈点上。他们不敢催促韩冈,在三更之前交卷,都还是合格的。这是依着唐时的故事——唐朝的时候,考生们对着定体限韵的诗题咬文嚼字,进士考试经常拖到半夜。
一篇史论其实已经写好了,比初稿时,修改得面目全非。韩冈宁宁定定的将草稿上的文字誊抄进试卷中,一个字一个字端端正正的出现在纸面上。墨磨得很浓,深黑的字迹直透纸背。但韩冈却不敢将笔蘸得很饱,而是每写两三个字便把笔放到砚台中蘸上一下,生怕落了几点墨迹,污了卷子。这么一来,速度更是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还有多少人没有交卷?”
曾布这时已经吃过了晚饭,喝着消食的茶汤,问着邓绾。
“大约还有百来人吧。”邓绾方才去外面的考场上绕了一圈,看了看情况,“不过锁厅贡生那边,就只有韩冈尚未交卷了。”
“素闻韩冈此人有急智,为人敏锐,怎么拖到了现在?”邓润甫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很是奇怪的问着。
邓绾道:“才思不同于才智。韩冈机变过人,但文章当非其所长。”
吕惠卿点头道:“旧日曾经看过韩冈写的疗养院暂行条例,以及一些公文,他的文字缜密得近于繁复,想必他写文章也是如此。写得时间长一点,也是情理中事。”
月亮也升起来了,初十的上弦月攀上了院墙,挂在树梢上,银色的辉光照进了偏殿中。烛台上尽是烛泪,烧到尽头的蜡烛闪了起来。胥吏连忙走过来,给换上了一根新的。想了想,他将烛台放在韩冈前面的一张桌上,以便照得考卷亮一点。
但韩冈这时却放下了笔,揉起了酸涩的双眼。
“韩官人,可是写好了?”两名胥吏连忙上来问道。
“请稍待。”韩冈不慌不忙的说着。他的确是写好了,但还没有检查,这如何使得?
韩冈从头到尾又看了两遍,贴经墨义的答案,还有刚刚完成的史论,一个字一个字的扣着。确定其中没有错字、漏字,同时也没有犯着杂讳。过了好半天,新换上的蜡烛又烧到一半,外面已经敲起了二更的鼓,这才将卷子交给了等在身前的小吏,并报以一个歉然的微笑:“劳两位久等!”
“不敢。不敢。”小吏上来将韩冈的试卷给小心的收起来,其中一人忙不迭的将卷子送了出去。他们多等了近三个时辰,才等到韩冈的交卷。
从考场中走出来,已是月上中天。天上的繁星被月光所遮掩,黯淡了许多。
可能是最后几个交卷的考生,韩冈出来的时候,周围已是安安静静。一盏盏灯笼挂在屋檐下,照得国子监内外灯火通明。踏着路面上的灯光,韩冈慢慢的走在贡院中,让过前面一队巡逻的士卒,对他们投过来的惊奇目光视而不见。他心思,却还在留在方才的考场中。
今天的考试,他准备了整整三年。虽然三年中,他经历颇多,放在书本上的时间只有一小部分,但他灌注其中的心力,自信决不比任何人要少。
在试卷上,每一题的答案,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是仔细考虑再三,方才写了下来。
不会有问题的。
虽然没有章惇那样支撑起自信的文学才华,但韩冈已经把自己的能力都发挥了出来,相信最后的结果必然会给他带来惊喜。
韩冈一步步走出国子监的大门,门前守着一队来自于上四军的士兵,听到门后的动静,纷纷回头看了过来。而同时迎过来的,竟然还有王厚和慕容武。
跟着老远,王厚就喊着:“玉昆,你可叫我们好等!”
韩冈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向着他们一拱手:“处道兄、思文兄,真是折煞韩冈了。”
一等走过来,王厚、慕容武就异口同声地问道:“考得怎么样?”
韩冈回头看了一看:“只等发榜了”
第15章 一笔定黜陟(上)
大约五更天时,叶祖洽已经一觉醒来。
一番梳洗过后,来到书判厅中,正看到一名书吏在三名军士的看护下,将一卷文轴送了过来。
叶祖洽来的并不算早,这时候,上官均、陆佃等都已经到了厅中。书办将那卷文轴双手呈给众点检官中,官位最高的司农寺丞丁执礼,“各位官人,这是最后一份了。”
丁执礼低头查验着文轴外皮上的印章,见印文严丝合缝,点了点头,在书办带了的回执上签了名画了押。
弥封官解送试卷誊本的流程,基本上就是将各个考场送来的考卷誊抄好后,便混置装订,而后立刻送到点检试卷官的手中。
这些装订起来的卷子,在传送的过程中,都是卷成一卷,外面裹了封皮。封皮上面还要盖上弥封官的印章。至于原本,则是封存起来,由知贡举、弥封官、监门官三家各自贴上封条。
上百份试卷已经在点检试卷处堆积了起来,昨日就拆看过的卷子放在一边,另一边没有拆封的就等众点检官今日来拆看。刚刚送来的最后一卷,放在了最上面,只有二十多份,卷成的文轴,明显的要比其他试卷文轴小上了一圈。
叶祖洽看了眼堆在箱子中的卷卷文轴,既然是最后一卷,那么昨夜最后交卷的韩冈必然就在其中。
韩冈是今次五千贡生中,最受关注的一个。他交卷属于交得最晚的一批,这件事每一个考官都知道了。理所当然的,他的卷子只会出现在刚刚送来的文轴中。
叶祖洽正想拿来见识一下,但跟他同样心思的也有几人。上官均却是抢先一步,先将那卷试卷拿到手中。冲了几个意欲出手的同僚笑了一笑,他当即拆了封皮,将卷得紧紧的试卷展了开来。
一般来说,会在进士科考试中拖到最后的,基本上都是才疏学浅却又不甘放弃之辈,有本事的不会拖到更鼓敲响,而自知之明的,也会在随便写了一通后,就缴卷出门。
上官均只看最前面的墨义帖经的答案,连连摇头,都是不成样子。虽然不比昨天看到的几张卷子敷衍塞责,但一句简简单单的‘习习谷风,以阴以雨。’竟然写了上千字的答案,不仅是这一条,其他二十九条经文,给出的回答都是长篇大论,却又不知所云。
‘怎么不去学学‘曰若稽古’去?’上官均冷笑不已。都是没有熟读《十三经注疏》,到了考场上只能随口胡诌,写得长了,自然要多花上许多时间。
上官均一连看了十来份,差不多都是如此情况。翻看了一阵,卷子被翻得哗哗作响,终于看到能过得去的一份。每一条回答都是严格按照《注疏》而来,让上官均也不由自主的点起了头来。
“这一份不错,竟然有二十八条中格。”
所谓的中格,就是关键字一个字都不能差,省的、多的,都只能是‘之乎者也’之类的语助词。在三十条问题内,能中上二十八条,在上官均昨日看过的试卷中,也可以算得上是十里挑一了。
其他点检官也不做自己的事,都看着上官均的动作,见到他连着摇头,看得又快,知道那些试卷想必都是不堪入目。等到上官均终于点起头来,便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那是不是韩冈的卷子。
接下来,上官均像是转了运,翻过两份之后,竟然又发现了一份试卷有多条中格。
只是他的头没点多久,却又一下皱起眉头,自言自语:“这条不合注疏啊!”
不同于前面的一份让他满意的试卷,错误的两条,只是漏字缺字。而这一份不中格的回答,完全是自出己见,与《十三经注疏》全然有别。
‘易与天地准’,是《易经》中极关键的一句话,也是正常考生都能回答的出来的题目。前面被上官均摇头否决的试卷中,正确回答的也有大半。但偏偏这一张卷子给出的答案,却离经叛道。
不过,这答案也不是前面看到的卷子那般,全然是胡乱写来,尽是赘言废语。
“气聚则离明得施而有形;气不聚则离明不得施而无形。”念着回答中的两句,已经可以看到在其背后,有着一个完整的体系。上官均一抖试卷,亮给众官:“这是谁家的说法?!”
“这是张横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