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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得速速出兵,不能让木征给逃了!”王韶回过头来,对着两人展颜笑道:“香子城安然无恙。虽然有数千贼人来袭,但王舜臣坚守城池,杀敌无算。而苗授之到了之后,贼人见势不妙,便只能趁夜远遁。”
“好!”景思立兴奋得一声大叫。正要说话,便听着聚将鼓隆隆的被擂响。他看俩看王韶和高遵裕,稍一犹豫,还是先一步赶往主帐,这是他的身为部将的义务。
高遵裕与王韶搭档了数载,已经很熟悉对方的潜藏在平静外表之下的心绪波动。景思立走了之后,他当即脸色一变,追问着王韶:“贼军退走后去了哪里?……是不是珂诺堡?!”
王韶没说话,右手松开,将信报传给高遵裕。
“田琼死了!”高遵裕一看之下,心头大惊。再一看,偷袭后路的贼人竟当真是去了珂诺堡。“玉昆那里还剩多少兵?”他忙问着。
“坚守城池当是足够了,前两日还有一千叛贼到了珂诺堡中……就怕玉昆领军出来援救香子城。”王韶并不清楚珂诺堡也被攻击,还以为昨夜吐蕃人的目标仅仅是香子城。这样的情况下,韩冈很有可能重蹈田琼覆辙。
鼓声越来越急,大营中的诸多将校被鼓点催着,骑着马从面积广大的营地的各个角落赶了过来。王韶、高遵裕同时向主帐走去。高遵裕问道:“木征知不知道香子城没有打下来?”
“从时间上看,应该还不知道。”王韶摇摇头,“他毕竟是绕路,我们这边才是行程最短的路线!”
“这就好了!可以……”高遵裕声音一顿,惊问道:“所以子纯你现在要聚将?!”
“先下手为强。”王韶凶狠的说着,“木征军的士气已经差不多见底了,只要将他们夜袭香子城失败的消息传开,木征军转眼就会崩溃。我们至少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
天亮了,韩冈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眼前的天花板没有房梁和椽子,而是半拱形的穹顶设计。
穹顶上是黑黑的一片,不知被多少盏油灯的烟气沾染过。韩冈稍稍愣了愣神,终于反应过来他睡的是城门门洞旁的耳室中。
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褶皱起来的袍服,还有上面的污渍,韩冈想起自己这几天都是和衣而卧,好长时间没换身干净衣服了。
“我睡了多久?”他问着身边的亲兵。
“回机宜,才两柱香的时间!”
“还真是短。”韩冈揉了揉仍旧有些困顿的头脑,抱怨着,但他终究还是从长条的木凳上站了起来。
旁边就有稻草铺成的铺垫上,可尽管韩冈在军中推广卫生制度,但除了疗养院以外的营房中,虱子、跳蚤在士兵的床铺上依然都不少见。韩冈宁可睡在长凳上,也不会躺到可能会有一群把自己当作大餐的虫子的床上。
从耳室中出来,帐下的文吏就递上了计点出来的斩获和战利品的清单。
韩冈接过墨迹淋漓的纸张,低头看着,随口又问道:“刘源他们回来没有?”
“回机宜的话,刘源还没有回来。”
“也不知他那边怎么样了,应该有个三五百斩首吧?”
“只会多,不会少。”文吏躬声说着。
刘源不回来,这斩首数就不能确定。毕竟列在清单上的区区三百出头的斩首数,怎么也跟昨日的敌军数目差得太远。战阵所获远远比不上追击,吐蕃人的战马吃不住连夜行军的消耗,只要刘源追摄在后面,很有可能咬下一块肥肉来。最差的情况,也能逼着敌将像壁虎一般短尾求生。
‘要是田琼没有出事就好了。’
韩冈心中感叹着。若是昨夜敌军败退的时候,他有着一个指挥骑兵在手上。前后来袭的那四五千吐蕃蕃骑,他少说也能留下一半来。
如果香子城那边,苗授能及时的堵上吐蕃人的退路那也可以,但韩冈依然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
贼将青谊结鬼章和栗颇都不是笨蛋,从珂诺堡向南七八里,就有小路进山,他们肯定会立刻进山,而不是继续向栗颇败退的地方前进。而且苗授肯定赶不上来,以他用兵的习惯,他应该在解救香子城后就留驻在城中,休整兵马,等到天明后才会珂诺堡这边赶来。
贪心不足啊……
大捷之后,韩冈的心情很好,笑着反省着自己,又想着自己派去王韶那里的报捷信使,现在应该到香子城了
……………………
晨曦的微光照在苗授的脸上,正向出城来送行的王舜臣道别的笑容中,很有着几分得意。
这可是解救全军危亡的大功,辛苦的赶了半夜的路,终于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香子城能保住,镇守城中的王舜臣虽不无功劳,但也是他苗授及时回援的缘故。城下的几百具尸体他无意跟王舜臣和守军争抢,但这退敌之功,他苗授当是要占到大半。
强令王舜臣驻留城中,又留下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帮着他协防香子城,苗授天刚亮就准备领了两千步兵赶往珂诺堡去。休息了近两个时辰,士兵的体力恢复了一些。苗授又许了倍于往日的厚赏,赶上二三十里应该不成问题。
昨夜退走的贼军现在当是还在珂诺堡下,木征面临的困境,让这些蕃人不会稍稍受挫之后,就立刻退军回返,总要搏上一搏。以韩冈守城的能力,应当可以保住珂诺堡不失,等到自己赶到珂诺堡下,正好可以给吐蕃人最后一击。
希望韩冈能把他们给拖住。
“小心一点,要多注意道路两边的险地。”
苗履带着百来名骑兵,要先于大军出发,防着路上可能会有的伏兵。苗授多番叮嘱,担心这个儿子一时大意,给到手的大功抹上一层黑灰。
苗履拱手承命,“孩儿明白,不会让蕃贼有机会伏击。田琼的错,孩儿不会犯的。”
苗授点了点头,仰首望北,“韩玉昆也是心急了一点,要是他能多叮咛一句就好了。希望珂诺堡不会有事!”
“有三哥在,珂诺堡稳如泰山!都监大可以放心!”王舜臣满面虬髯,比几年前更是浓密了许多的胡须的遮掩下,让人看不出他眼下的表情。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苗授长笑着,“也只是多叮嘱了几句,这小子可远不如王都巡你。”
熙河都监用力一拍儿子的头盔,砰的一声响,将苗履派了个趔趄,“还不快去,若有差池,决不饶你!”
苗履跳上马,照空抽了两响鞭,领着麾下骑兵远去。
苗授冲着王舜臣拱了拱手,正要道别。却听见渐渐减弱的蹄声突然停了,然后就看着刚刚离开的儿子带着一名骑兵转了回来。
那名骑兵明显不是苗履麾下,脸上满是灰土,就是几条汗水冲过的小溪能看到尘埃下面的皮肤。他到了苗授和王舜臣身前,便下马跪倒,“小人石勇,拜见都监、都巡。”
“你是跟着三哥的石七?!”王舜臣认出了来人。
“正是小人。”石勇叩了一个头,“小人是奉命传捷报来着。”
“已经赢了?!”苗授脸色微变。
石勇挺起胸膛,自豪的说着:“昨夜月下,韩机宜领兵出城夜战,大败木征麾下大将栗颇及鬼章部族长青谊结。如今已经遣了得力将佐正在追击残寇之中。小人就是奉机宜之命,去经略相公那里传捷报的。”
第40章 败敌逐远山林深(上)
苗授还未出发,就被人知会,他想要的东西已经被人抢先一步拿了过去。
这当头一闷棍,外人也许看不出,但苗授本人却当真是被敲得晕头转向,脑门嗡嗡的响了一阵才停了下来。
冷了一下场,苗授这才哈哈的笑了起来,“韩玉昆果然不简单,有他镇守后路,怎么也不用担心了。”
他哈哈对着王舜臣说着,“这样下去,日后关西用兵,若是没有韩玉昆来主持转运、镇守后阵,恐怕没有哪家士卒愿意上阵了。”
王舜臣陪着他也笑道:“三哥能文能武,本就不是他人能及。”
这时候,珂诺堡大捷的消息已经遍传军中,又传到了香子城内,数千士卒们的欢呼声猝然而起,仿佛炸雷一般惊得天都要塌下来。
万众欢庆着胜利,苗授、王舜臣则是面对面的绽着笑脸,赞着韩冈的功绩。
到最后,王舜臣的脸笑酸了,转头盯到了依然站在一边的石勇身上。
“石勇,你还愣着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将这个消息传到王经略的手上去,耽误了事你担待得起吗?”王舜臣说了两句,跳下马,将自己坐骑的缰绳递到石勇手中,“快点去吧,王经略那里有重赏等着呢!”
石勇听着眉花眼笑,又朝王舜臣磕了一个头,与苗授、王舜臣别过,跳上刚刚得到的骏马,向着河州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目送信使远去,王舜臣又转回过来,挑起眉问着苗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