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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是这几处,就要五千兵马。如果再去控制,以那里与洮水的距离,不放上一千兵,怎么都不能让人安心。还不如在临洮城对面,直接贴着洮水西岸设堡,只要两百人就足够了。”
高遵裕方才没跟王韶商量好,听着就有些皱眉,“难道就放着不成?”
“下官也是觉得还是拔掉得好。等临洮城完工后,正好洮水冻透,那时就直接杀过去。木征就算有多少盘算怕也是没有办法了。”韩冈笑道:“不管木征他们在想些什么,剩下的就让包约【瞎药】自己去处理。杀也好、抢也好,都是青唐部的事。为了这片地,相信他会拼命。”
缘边安抚司从一开始就没有分兵控制整个武胜军蕃部的意图,而是将这里的蕃部都转交给包约管理。只看宋军如何修筑临洮周边的寨堡群,就知道王韶他们的心思,就仅仅是放在保住临洮城和洮水的控制权上。
为了明天夏收前后攻取河州的行动,要事先在临洮积存粮秣军资。之后就是向西攻打河州,只要保住临洮这一小段的稳定,守住征战大军的后路,武胜北部靠着兰州的那一片地盘,就让包约跟禹臧花麻争夺去。
“那到底要不要打岷州?”高遵裕转过头来,又问起岷州的事。
“下官觉得,此时正好结吴延征败亡,瞎吴叱又在我们手中,攻取岷州不须太大气力。甚至只要留着铁矿,好用来设立钱监,其他地方,都可以暂时不加理会。”
“玉昆你的意思是先占着再说?”
“也省得河州的木征,派兵从岷州绕道,来骚扰渭源或是武胜军南部。”
其实韩冈现在有个想法,为什么一定要攻取河州?
眼下西夏受挫严重,短时间内没有重启战端的能力,若是能在这段时间中,乘隙攻取兰州,对宋夏两国之间的战略形势,能有更进一步的改善。
若是能与木征暗中达成协议,以攻打河州为幌子,把明年的战略目标改为北上攻取兰州,应该能打禹臧花麻一个措手不及。
仔细想想,这个方案很有可能会实现,禹臧花麻根本支持不住官军和木征的同时进攻。只是接下来就要面对西夏人的反扑的,木征甚至董毡会不会在身后插上一刀,韩冈都没把握。
韩冈摇头失笑。
如果能控制河州,大宋在河湟势力稳固,加上屯田市易,即便是攻打兰州受挫,也不会损伤根基。但若是换成是冒险失败,整个河湟大局,都会像横山攻略一般,十年八年都缓不过气来。
何况王韶是靠平戎策上台,突然间改变策略,这不是让他难看吗?
他又摇了摇头,冒进还是要不得的。
他在这里想着,王韶和高遵裕正看着沙盘。
瞎吴叱、结吴延征一死一擒,临洮城已经即将完工。木征又无意东进,禹臧花麻甚至把精力放在了武胜军北部,今年冬天的这一场武胜之战其实已经到了尾声。
在算得上顺利的今次作战中,如何为明年的决战做好准备,就是他们现在要考虑到事情了。
谁来守临洮?
第35章 重峦千障望余雪(一)
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冷,洮水已经完全冻结,厚达尺许的冰面,只要不是奔马而过,基本上就不会有落水的危险。
但王韶还是没有立刻下令麾下大军立刻跨过洮水,临洮城还有最后一点才能完全修筑完毕,扼守南北通路的南关堡和北关堡,也得再过七八天方能竣工。
如果全军出动,攻打洮水西岸的那座同时在修筑的城寨,万一北方来敌,纵使攻不下完工在即的临洮,万一伤到了民伕也是不好向上交代的一桩麻烦事。
这一日,王韶暂且将临洮之事放在一边,带着韩冈,沿路往南面行去。在他们的身边,有着赵隆率领四百通远选锋护卫,在已经被如狼似虎的大宋官军清理了一遍的道路上,根本不需要担心太多的安全问题。
经过抹邦山,道路渐渐宽阔起来,左近的竹牛岭山势虽然高峻,但并不影响只在山下河边经过的道路。这条路直通渭源,除了少数几处外,地势也都算得上平缓,远非北线经过鸟鼠山的那条道路可比。
王韶悠闲的坐在马背上,抬头望着竹牛岭被积雪覆盖的峰峦,又低头看看前方的坦途,对韩冈道:“若不是今次兵雄将勇,钱粮充裕,当自此路缓进,引瞎吴叱、木征等辈越抹邦山来此对阵。”
“而后再遣一军由鸟鼠山直取临洮?”韩冈问道。
“呵呵。”王韶笑了两声,道,“若不能以势压人,也只有依仗计策了。”
韩冈道:“还是正面制敌更稳妥点。”
“计策伤神,而且太险,不如泰山压顶来得痛快。”王韶也同意韩冈的说法,“一个不好,就是瞎吴叱兄弟在渭源堡的结果。”他又问韩冈,“玉昆,你觉得这条路如何?”
抹邦山向南便是竹牛岭,绕过竹牛岭向东,可通往渭源堡,也即是前日瞎吴叱、结吴延征两兄弟偷袭渭源堡的那条路——之所以临洮—渭源的南线要绕个马蹄形的大弯,就是因为竹牛岭的阻碍——而在竹牛岭西侧向南,就是直通岷州的道路。
“的确比鸟鼠山好走,就是绕得圈子大了点。”
王韶提醒着:“但此地还通岷州。”
“若欲定岷州,竹牛岭下必得设立一处寨堡。最好就在刚才经过的那个地方。”韩冈回头指着了过来的道路上,变得狭窄崎岖的那一段,“光靠北关堡驻军来扼守此路,实在有些吃力。”
“由谁来守?”王韶反问道。
“招募蕃军弓箭手一个指挥如何?”韩冈知道岷州的钱监在明年之前不会开张,没必要在此分心太多,对于不太重要的寨堡,使用可以信任的蕃人,比驻屯官军更方便,“护翼寨堡可以直接用包约的人,那样只要堡中放上一百官军就够了。毕竟不是主道,而且北面还有北关堡的驻军,随时可以支援。”
“……还是两个指挥比较好。竹牛岭东西两侧都要设立一个寨堡,省得有人再偷袭渭源。”王韶说着。
行了几步,忽然又问道:“玉昆,如果我推荐你来镇守武胜军,你愿不愿意?”
……………………
崇政殿中每日惯例的议事,不同于朝会时的按部就班。军国大事,都是由此而发。国事争论,基本上都是在崇政殿,而不是文德殿中发生。
文彦博正在喘气,毕竟年纪大了,吵起架来,毕竟不如殿中的其他年轻人。幸好王珪、吴充、冯京这些新进执政,都跟王安石不是一条心,这让文彦博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
但前一番争议,他终究还是输了。
判司农寺曾布,日前奉旨巡视京畿诸路免役法和农田水利的推行情况,不想他却带回来一封郑州的百姓联名上请的奏文。请求废州为县,也就是把郑州给废掉,只剩县治。
去掉了州府,对百姓们来说,就少了一个剥皮的衙门——一年省去几十万贯的税赋,省州官十余员,郑州州役省四百余人——而且,郑州紧邻京畿,一旦废州改县,必然归入开封府管辖。相对于郑州这等工役频繁、赋税繁重的小州,开封府连免役钱都会减少许多,州中吏民得享的便利为数甚多。
只是郑州紧邻开封,旧党势力盘根错节,州中官员多为旧党党羽,新法施行不便的奏章,郑州州衙没有少递过。一旦郑州被废,对于旧党不啻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今天先是文彦博站出来横加反对,然后便是王安石跟参知政事的吴充争论了一通,两个亲家在朝堂很是斗了几句嘴,吴充连脖子下的瘤子都涨红了。
不过,因为同在京畿附近的滑州的吏民,在听到了郑州要废州改县的消息后,也上书申请同样的待遇。当王安石拿出这封奏章后,赵顼便下了决心,也宣告了文彦博和吴充的失败。
郑州被废置,以管城、新郑二县隶开封府——降原武县为镇,并入阳武;降荥阳、荥泽二县为镇,并入管城——同时废滑州,以白马、韦城、胙城三县并隶开封府。
开封府地界整整大了一圈,而郑州和滑州两州官衙中,少了二十多名官员的编制。大约十名左右旧党中坚必须开始等待新的官阙,这也难怪让文彦博气得直喘气。
当然,要把废置二州说成是政治。斗争就未免太小瞧王安石的心胸了。他的目的是撤并天下州县,裁减冗官,节省民力和费用,郑州和滑州仅仅是个开始而已。大宋天下四百军州,两千余县,要合并裁撤的地方还得很。
有人说他王安石只懂开源,可王安石用事实证明,他节流的本事更大。再过几日,他就准备把手伸到文彦博的地盘上,提议裁撤整编厢军。
王安石的变法计划不仅仅局限于财计,军事和政治区划,而是涉及到国政的方方面面——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