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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听到的众将一并点头。正常情况下,最为艰难的撤军行动竟然如此顺利,而且还能一举击败追兵。这其中韩冈功不可没,众人都看在眼里。
炫耀过了今次的战绩,摆放在衙门外的战利品就被收拾了起来。这些东西过两日还要送去延州,让宣抚司来点验。接下来,照常理就该是庆功宴了,但今次一战,明胜实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军心未损。种谔亦是无心于庆功宴。而自罗兀城回来的这些将领也没有当着种谔的面庆贺的意思。
家室在绥德的便归家团聚,来自外地的,则各自找地方私下里庆祝,韩冈从疗养院回来报个到,也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周南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一直坐立不安的在等着。终于等到变得黑瘦许多的韩冈站到眼前,她差点就要哭出来。在韩冈面前虽然是在笑着,但几次背转身,用手背擦着眼角。
韩冈把周南拉到身边抱着,觉得她本就是轻盈的身子,现在变得更加弱不胜衣。虽然怀里的绝色佳人,就算是在最憔悴的时候,依然有种病恹恹的媚态。可韩冈还是心疼不已,不意周南用情如此之深,才半个多月不见,就已经快熬得病倒了。
不像第一次去罗兀城,那时的罗兀虽是前线,可只是在筑城而已,并没有多少危险。不过这一次韩冈去罗兀,那是当真被围了城。八万西贼大军在国相梁乙埋的带领下,甚至还打下了抚宁堡,断掉了罗兀城的退路。
有那么几天,绥德城中到处在传着罗兀城已经陷落、城中诸将皆尽殉国的消息,周南差点都疯了,拼命的让钱明亮出去打探,三天三夜都是茶饭不思,直到阵斩西夏都枢密都罗马尾、并斩首千人的捷报传来。可是在韩冈回来之前,她都是恍恍惚惚的,要不是墨文逼着,都不记得要吃饭。
热恋中的少女尽心的服侍着久违的情郎,饭才吃到一半,便给韩冈拉到了床上。墨文端着刚做好的酒菜进来,就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躯和抛了一地的衣物,红着脸忙跑了出去。
云收雨歇。周南被折腾得再无半丝气力,汗湿的发丝弯弯曲曲的如蛇一般的贴在雪白的背上,整个人也是软绵绵的趴在韩冈的胸口,娇声喘息着。而韩冈方才也是一番辛苦,加之多少天来的奔波劳累,却也是一时间没有多少气力再来一次。
抚摸着周南腻滑得一如最上等的瓷器一般的肌肤,韩冈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半晌之后,他才吞吞吐吐的开口:“明天还要去延州……实在是不想去,但罗兀城的事是完了,可在宣抚司中的事还没有个了局……只要……就带着你回古渭。”
韩冈说得有些絮絮叨叨的,因为罗兀城已经弃守,细浮图城那里也不再需要囤积上万大军,很快就将恢复到正常的驻军数量。不过种谔没法儿在绥德等折继世回来,他君命在身,高永能和张玉一至绥德,第二天他就要亲领一军前往延州报道。而韩冈也被通知,明天要一同出发。
周南沉默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过了一阵,她突然出声:“……官人……”
“什么?!”
“给奴奴一个孩子吧!”周南将脸贴在韩冈的心口上,呢喃的说着。
只要在韩冈身边,她的心中就是充盈的。但韩冈一旦不在,心头又会变得空落落的一片,总是在发呆,要么就是听到一点谣言便惊慌不已。如果普通人家,也许能常伴左右。但韩冈是官人,一封诏书、一份官诰,就会离家远去万里之外任官。如果这时身边能有个孩子,心也许就能安稳了下来了吧?!
怀中佳人微微的颤抖直接通过紧紧相贴的肌肤,传到了韩冈的身上。
“傻丫头!一个哪里够?五个六个都不嫌多!”韩冈一下子翻过身来,又把这具让他沉迷不已的动人娇躯压到身下。双手抓着纤细的脚踝,将她修长柔韧的双腿向上一直推到紧紧压住胸前的两团丰盈。他用力杵了下去,笑着:“就让官人现在帮你完愿好了!”
周南双手向上搂住韩冈的脖子,不顾一切的逢迎着,“官人要奴奴生几个就生几个。”
一夜绻缱之后,韩冈在周南的婆娑泪眼中离开了临时的住所,随军前往延州。等待他在陕西宣抚司的使命,彻底的有个了结。
第32章 吴钩终用笑冯唐(二)
吴逵走在咸阳县的城头上。
城墙南面不到一里的地方便是滔滔渭水。桃花汛此时已经到了尾声,原本淹没了大半的河滩,现在也渐渐露出了河面。不过再浅的渭水,也必须要通过舟筏才能渡过。即便渡过之后,对面还有一营官军驻扎守卫。而除了南面之外,咸阳城其他的几个方向都驻扎有大军。一面河水,三面敌军,被困于城中的吴逵,已是插翅难飞。
是的,现在吴逵和他所率领的三千叛军,眼下便被重重围困在咸阳城中。
位于渭水北岸的咸阳县,是长安京兆府的北大门。在过去党项骑兵肆虐关西的几十年里,大宋君臣不得不考虑战局出现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党项大军冲破缘边四路的阻截,直奔长安而来的情况。当北方防线被突破的时候,为了保护长安城的安全,计划中就是要以咸阳城为核心在渭水北岸展开防守。
尽管在这几十年里,纵使是李元昊纵横南北、大宋军几次三番全军覆没的时代,铁鹞子也从来没有在陕西穿越缘边四路的防线。可是为了抵御可能存在的危险,咸阳城依然是按照边境州城的形制进行修造。城高濠深,战具充足,武库、粮囤皆尽完备,远非普通县城可比。
但是,就是因为从未有过党项兵锋直指长安的危险局面,一直都是安定祥和的咸阳,也便在持久的和平时光里,失去了防备危险的意识和手段。当吴逵率领三千叛军沿着渭水东行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攻进了咸阳城中。
以吴逵的本意,在咸阳城内补充过必要的粮草军需之后,便要渡河南去,在长安边上晃上一晃,逼迫官军进驻长安城后守卫,便设法跳出包围圈,照计划往秦岭进发。
可吴逵万万没有想到,燕达所率领的秦凤军的速度竟然会有那么快。燕达先是在西面的兴平,堵住了他第一次强渡渭水的尝试。而当他领军纵马奔驰,一举攻下咸阳后,再次准备渡河的时候,燕达的将旗也再次出现在渭水的南岸,在‘燕’字将旗的背后,是浩浩荡荡、几近万人的秦凤大军。而一直紧随在吴逵身后的泾原军,也追着他的脚步,一路跟到了咸阳城外。
两路合力,加之咸阳附近诸县的守军,一起将咸阳城包围了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路大军的行动不知为何,突然间变得愚蠢了起来。在他们还未做好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便展开了攻城行动。不但不讲究着围三阙一,把几座城门围得死紧,而在在攻城时,连城外紧贴城墙的民居也不做清理,完全没有拆毁、焚烧的行动。在吴逵的观察中,统领这几路围城大军的主帅,甚至不允许麾下将士们随意进入民居之中。
从仁德爱民的角度来看,官军的做法当然没有问题,而且值得褒奖。但从军事上看,却没有比着更蠢的做法了。咸阳紧靠长安,富庶无比,居住在城外的百姓有近万家。屋舍鳞次栉比,丝毫不逊于城中。如此密集的屋舍使得除了长梯以外的任何攻城器具抵达城下,这样如何能发挥城外官军人数上的优势?而且住在城下宅院中的百姓早跑光了,攻城的士兵在这些空屋中举着云梯来攻城,这不是引诱他吴逵防火吗?
吴逵当真放了火,在春雨贵如油的地区,又是春风正好的时间,一场火下来,攻到城下的官军不知死了多少。吴逵只知道那股子皮肉烧焦的恶臭味,在咸阳城里飘了三天才逐渐消失。
一场大火下来,围城的几路大军损失极重,包围圈也变得一戳即破的纸页一样脆弱。在这个时候,正是突围的好时机,但城中的叛军没有行动。
在邠州城外,因为官军的伏击而失去了得力亲信解吉的情况下,吴逵对叛军的控制降了一个台阶。一把火而轻而易举得来的胜利,使得下面的将校对城外的官军失去了畏惧。反而有空坐下来争吵,对接下来的逃亡方向也发生了分歧。只是这一番的争执,便让叛军失去了逃离咸阳的最后的机会。
才过了一天,秦凤军重新包围了上来,泾原军也包围了上来,名帅郭逵的将旗随着来自长安的永兴军路的两万大军抵达了。他们再次堵上了咸阳城外的城门。而刚刚被征发起来的民伕,则开始挖坑,拼命的挖坑,围着咸阳城墙,挖了一圈坑。所取出的土,也变成了一道一丈高的围墙,围着咸阳城绕了一圈。
此时的吴逵已然明了,他只有在等死和自尽之间选择道路。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