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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确认了徐禧要镇守盐州之后,韩冈不顾自己仅仅是河东经略而不是任官陕西,写了劝谏的奏章上去,希望还能来得及挽回局面。但眼下阻卜人既然出现,韩冈明白,局势如同破堤的奔流洪水,已经不是区区几个沙包就能堵上了。
要不是吕惠卿和徐禧贪功,根本就不用为区区几千阻卜人而担惊受怕。韩冈甚至不担心辽人出兵帮助西夏攻打夏州、银州——党项人的后勤体系根本支撑不住太多的兵力。而且补给线越长,中间受到攻击的可能就越大。
当双方战力相差不大时,后勤决定一切。将战争的关键点放在盐州,等于是自曝其短。不过这时候后悔也罢,抱怨也罢,一点意义都没有。
韩冈和折可适对阻卜人的推断,等种谔发现他们之后,必然能做出同样的判断。但种谔敢不敢冒险?他又能不能说服下面的将校冒险?韩冈对种谔没有一点把握。
之前契丹人试图劫掠西陉寨外围村寨的时候,守在雁门寨的宋军如果有胆量,有实力,完全可以出寨迎战,堂堂正正的将契丹人的野心给砸烂,谅远在朔州城的萧十三也救援不及。可惜就是韩冈都不能下这个命令,他对河东的兵马没有信心,下面的人恐怕也不敢依从。
……对了,想到这里。韩冈突然惊觉,阻卜人南下的消息,种谔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万一还没有撞上,就还来得及让他们做好准备。得赶快遣人去通知鄜延路,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另外,发给京城的军情急报,也要尽快写好发出去,不能再耽搁了。
但回到眼下的战局上,却只能暂且先看看后续。‘这一战的关键或许还得回到银州、夏州上。’韩冈想着。
给京城的请罪表和军情急报同时发出去了,提醒种谔的急件,也通过马递发往鄜延。此外昭告河东西侧缘边各军州做好防范,韩冈也同时安排了下去。
几件事一办,一时间,韩冈似乎就清闲了起来,连着两天,政务军情上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尽管手上的事情依然很多,但经过了之前几个月的忙碌,韩冈的工作算是上了正轨,只不过他之前的精力有九成偏向了军事方面。太原府的政务,却还有许多地方亟需他关注。
秋税就不用说了,今年的冬播也要开始准备——关键的是要将人力合理分配和调遣。一两个月之后,也就是小麦种植开始的时候,战争很有可能进入最为激烈的环节,那时候,河东要调动大量的民夫。不再眼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万一明年太原的税赋大减收,第一个忍不住秋后算帐的甚至有可能是天子。
但民夫的使用,是免不了的。转运粮草,在南方有船的情况下的确是不难,但四方的道路总在山中打转的太原,却只能依靠人力。每一次河东临战,总会有民夫逃亡、或是阖家远走的情况。而在转运的道路上,更多的被征集而来的民夫,每天都要挣扎在死亡线上。
韩冈不想这样驱用民夫,效率实在是太低了。他也在考虑着怎么让尽可能少的征发民夫作为辅助。眼下就有现成的办法——轨道。
河东是山区加盆地的地形,轨道想要在这里铺设起来,达到贯通南北的目的,韩冈不指望能在十年内成功。但如果是在盆地中铺设轨道,然后在山区则是利用旧有的山路,这样一来,为了后勤转运而征集来的民夫,就可以集中在几段山区,能节省大量的人力畜力。
不过韩冈想想就放弃了,这样的轨道,只能军用,在民用上成本就太高了,无法用商业收入来回补。而且想要修造长距离的轨道,至少要一年以上的时间进行先期勘察,确定路线,将预算方案做好。河北轨道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一方面是受到战争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先期的勘察还没有完成的缘故。却没办法在这一场战争上派上用场,等到战后再修造轨道,那还不如费点时间,连同山路一起设法铺设起来。
在河北轨道还没有成功的情况下,缺乏足够的经验和人才,河东轨道的事,只能暂且先放到一边。韩冈现在在政务上,除了一名知府应尽的义务,另外还有心关注一下河东的煤和铁。
粮食产量是要受土地数量约束的,一时无法改变。但原始的工业,情况却要好很多。
钢铁是工业化的关键,韩冈希望大宋的十几个路,都能有一个煤钢联合体的出现,至少在几个大区域上,有足够多的钢铁产出——这还是很有希望的,后世年产万吨的钢铁厂,是关停并转的目标,但在眼下,就是一个国家一年的产量。区区一个万吨级的煤钢联合体,矿石和煤炭的需求量都不高,大宋的东南西北,基本上都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山西是浮在煤田上的。后世韩冈不止一次的听过这句话。而在听到朔州这个地名,韩冈就想起了后世的平朔露天煤矿。可惜朔州眼下在辽人那里。大同的火山火坑,韩冈在太原这里听说过几次,许多人当成是奇闻异事。煤层自燃的现象,证明了大同附近也有露天的煤炭矿藏,可惜那也是被辽国占据的地方。但在河东这里,还是有煤有铁的,也早有了生产,尽管规模不大,不过拓展起来也并不难。
韩冈希望在他离开河东的时候,能留下一个足够大的钢铁工场。钱多了那是肥羊,而钢铁多了,却是震慑周边国家的武器。
就在韩冈命人搜集河东煤矿铁矿的资料的时候,李宪重又回到了太原。
第十章 却惭横刀问戎昭(19)
【十分钟后第二更。】
时隔多日,李宪重又回到了太原。
李宪抵达州衙前的时候,就看见两名穿着丧服的中年人被人用门板抬了出去,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的呻吟着,臀股处的白麻鲜红一片,向外渗着血,似乎是刚刚被板子好生教训了一通。而后又是一名荆钗麻衣的少妇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儿从衙门里出来,小儿亦是披麻戴孝,看样子像是母子。
母子二人一出来,拥在两名中年人身边的几个男女立刻对这一对母子怒目而视,有人甚至诟骂出口。只是回头见到李宪一行的派头,又紧张的停了口。
李宪看了他们几眼,心道这模样,多半是刚刚审结了一桩家产析断的案子。李宪没什么兴趣理会他们,便往衙门中走进去,被小吏一路引到韩冈的公厅中。
“都知一路辛苦,未能远迎,韩冈失礼了。”韩冈起身跟李宪见了礼之后,歉然道:“还请都知少待,这个月百来桩案子的判状,今天就要发去审刑院。”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卷宗,叹了一声,“眼看着就要天黑了……”
“请龙图自便,李宪就在这里等候。”韩冈熟不拘礼,李宪也不以为意。瞅瞅桌上高高堆起的卷宗,笑了一笑,就在一边坐下来等待。
韩冈本来是想让人领着李宪去见客的花厅暂歇,但见李宪就在公厅中坐下,却也没说什么,改让黄裳去陪着他说话。
韩冈埋首公务,李宪看了一阵后,低声问黄裳道:“今天审的是争产的案子?”
“嗯,是兄弟争产。”黄裳点点头,“龙图以其母尚在,不得妄言分家,将提议分家的两人各杖二十,打了出去。”
李宪听了点了点头,但又立刻觉得有点不对,回想了一下方才看到的场景,问道:“……可是继母?”
“都知可是在进来时看到刘家人出去?”黄裳笑道:“正是继母。寿阳人刘玉德续弦之后又生了一个幼子。刘玉德月前病卒,其子刘大、刘四,为了多分家产,先是指称其继母刘王氏不是续弦而是妾室,又说其弟刘六不是刘家的亲生子,而是刘王氏携来。为此还买通了稳婆、邻里、族人,乃至县中和府中的胥吏……”
“何至于如此!?”李宪惊讶了,多少人一起收买,不可能是为了区区几千几万,“刘家的家产值得他们这么费尽心力?!”
“刘玉德在寿阳号称刘半城,光是在太原就有三个庄子,一百多顷田地,至于在寿阳乡里,就更多了。而且刘家在河东各州县,有数百处处上好市口的商铺。如果都知曾有留意的话,在晋宁城中都应该见过丰和号的牌匾。”
“难怪了。”李宪点点头,光是黄裳所说的这些田宅,说不定都能有上百万贯了,就是放在东京城中,兄弟之间也少不得反目成仇,“难怪龙图会出面审理此案。”
李宪这么说,可心中还是疑惑难解,以韩冈的身份,一般来说只要不涉及大案要案,根本就没必要亲自上阵。就是有人敲了衙门外的冤鼓,交给府中的推官来处置也足够了。
推官在名义上是知府的僚属,负责审理案件,一桩争产案,不该轮到韩冈出马。尤其是这件案子关系到几十万上百万贯的家产,韩冈违反惯例贸然涉足,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