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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很难说了。
“可知两路的损失多少?”种谔沉声问道。
种建中苦笑着摇摇头,“能回来这么早,肯定是跑得最快的。”
“既然都是逃回,可见高遵裕和苗授已无力控制麾下各军,很有可能已经被打散了。”种朴皱着眉,深思着说道,“情况殊为不妙!”
一名将校问道:“太尉,要不要去救援?”
种谔摇了摇头,他虽然想去救自家兄弟,但他更清楚这并不现实。
种建中冷静的道:“隔了几百里,根本来不及,一时间也不过去。”
“那该怎么办?”种师中心急的问道,“中路已经败了,西路又是王中正统领,西贼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他。等到西路被击败,就剩我们东路的鄜延和河东两军,这仗还怎么打?”
“当然不能再打了。”种建中叹道,“……现在全军上下,还有士气吗?还不知高苗二帅送了多少好处给西贼,要是他们身穿板甲、拿着神臂弓来与我们对垒,下面的将校士卒还能有多少战意?”
种师中闻言愕然,看了自家兄长一眼后,就抬头望着种谔,“五叔!”
种谔中指敲着交椅的扶手,默然不语。种家子弟和亲信的将校都屏声静气的等着他最后的决断。
“太尉,徐宝文派人来了。”帐外亲兵打断了种谔的思路。
一名小校在外通名之后,走进了种谔的大帐。在种谔面前一抱拳:“太尉,学士有请太尉共商军事。”
种谔脸色不愉,徐禧是越来越过分了。呼来喝去的,他区区一个体量军事,当自家是宣抚使吗?
前两天刚刚得到消息时,徐禧就将种谔和李宪请了过去,说是要商量一个方略出来。当时种谔和李宪同时推脱,事情不知真伪,加上环庆、泾原两军的现状如何也没有查探清楚,怎么能遽然下决定。
种谔之后派了种建中去打听,想必徐禧和李宪都派人了去韦州。现在终于确认了败阵的消息,徐禧坐不住也是必然的。但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恼火,只不过种谔还不打算跟徐禧撕破脸皮,尚有用得到他这个热心兵事的文臣的地方。
当种谔抵达徐禧营帐的时候,李宪已经在里面了。三人匆匆见过礼,徐禧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环庆、泾原两路兵败的消息,想必子正和子范【李宪字】都已经确认了吧。”
种谔和李宪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点了点头。
李宪叹道:“没想到会败得那么突然,听说已经将灵州城的城墙砸塌了一半。”
“高公绰和苗授之太过于疏忽大意了,明明身边就是黄河,怎么就没去想西贼走投无路之下会决堤放水。十万大军啊……唉,高苗二帅怎么就这么糊涂!”徐禧感慨不已,连声叹息。
种谔在徐禧的脸上只看到了幸灾乐祸,心中暗骂了一句,就跟着叹道:“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败了。西贼也算是有决断了,能想到决堤放水。这也不能怪高公绰和苗授之,从瀚海走了一遭后,西贼破坏水源肯定是小心提防,但水淹三军,却实在是出人意料!”
徐禧看看李宪、又看看种谔,两名主帅只在这里叹气,却硬是不顺着话题向下说,心中顿时就有些怒意上涌,但他随即收起怒气,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不知子正、子范对于眼下局面,有什么想法?”
种谔和李宪又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下就换做种谔先开口:“中路已败。秦凤、熙河两路联军组成的西路便会首当其冲,如果王都知也不幸战败,接下来我们就独木难支了,将会是被各个击破的结果。”
种谔话声一停,李宪就跟了上去,“种太尉说得正是。少了中路的联系,我们跟西路就被分隔开了,眼下西贼士气正旺,人人用命,比起之前人心涣散时要难对付得多。”
眼见种谔和李宪都在推脱,徐禧脸上青气闪过,提高了嗓门,厉声反驳道:“两位别忘了,六路出兵,任何两路都有于西贼一较高下的能力。如果按照东、中、西三路来划分,其中任何一路都不会输给西贼。就是高苗二帅之败,也是失察之故,非战之罪。”
“这是没有败阵之前的说法。”李宪摇摇头。
种谔也道:“灵州之役后,西贼声势复振,现在鄜延、河东二路没有办法在后路随时可能被断绝的情况下,守住整个银夏之地。只有先退回夏州、银州,将粮道守稳。”
“谁说没办法?”徐禧挑起了眼眉,朗声道,“官军守住银夏,西贼就只剩兴灵一地能出产粮食。官军夺了盐州,西贼就连财源也一并断了。天气暑热,只要等秋凉便可。水源被毁,一两个月后,也自然会干净下来。”
说的是很听,不是没有道理,但要能做到才行啊。占了灵州,西夏就亡了,但灵州打下来了吗?
李宪和种谔都是暗自摇头,要是能守得住,他们怎么可能会甘心撤退,放弃已经夺占的城池和土地?!
徐禧却更加兴奋,脸色涨得通红:“吾曾听闻,兴灵之地,田土肥沃,沟渠以千百计,乃是塞上江南。其地田土半麦半稻,足以支撑百万人食用。不过开战时在四月末,那时麦田还没有完全收割,而稻田更是几个月没有照料,试问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有什么收成?只要能等到秋天,官军的机会可就来了。”
第九章 拄剑握槊意未销(二)
为了能达成目的,人总是能变得明察秋毫起来,为自己找到合适的借口。不过徐禧的眼光也不差,这番话说得种谔和李宪一时间都难以反驳,甚至隐隐的都有些心动。
不过面临的种种难题,却让两人都不敢接口。秋凉时分,差不多就要到八月底九月初,十几万兵马的吃穿用度,要通过数百里危机四伏的道路来运送,试问后方还能坚持多久?征发的可都是民夫!而且大军在外时间长了,军心士气都是问题,
可当种谔和李宪看到了危机的时候,徐禧他却看到机会。
被堵在瀚海东侧的这些天,他心浮气躁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甚至后悔来了鄜延路这里,要是去了环庆路该有多好?
灭国之功,那是什么样的功劳?!
韩冈区区一灌园竖子,连诗词都做不得,可靠着军功随身,要不是有年纪挡着他,东西两府是摆在他面前任他挑选,但眼下也就只差最后一步了。还有王韶、章惇,两人一个接一个做了枢密副使。
眼下这一战最大的好处是完全没有文官统军,各路主帅都是武职,升官也是往三衙管军的序列去升,他这个担任体量军事的文官,与其他人没有冲突,只要能插手进去,就是仅仅推上一把,也能在通往宰执之路上,跨上一大步。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高遵裕和苗授的失败,其实不一定全然是坏事。
李宪无奈的摇头,打仗不能光看到好的一面,兵还是同样的兵,为什么会再而衰三而竭,气势弱了,士气衰了,想赢就只能是做梦了,“耶律乙辛到了鸳鸯泺后就没动静了。现在西贼好不容易赢了,肯定会派人去联络他。”
“讹诈而已!”徐禧神采飞扬,说到文采、辩才,朝中比得上他的还真没有几个,“难道他当真敢于挥师南下?想要耶律乙辛脑袋的人,在他身后的可比他面前的要多……”他上身前倾,着重语气强调道:“而且是多得多!”
“就是他分个三五万出来,都让人吃不消。粮道太长了。”李宪愁眉苦脸,面前的这一位应该先去看看沙盘,“钱粮都难以转运,要保住无定河的粮道不是那么容易。”
“盐州南下,可以直通环庆。”徐禧立刻回道,“想想盐州是哪一路拿下来的。”
当环庆、泾原两路失败的消息传来之后,徐禧只觉得念头通达,思维也变得十分敏锐。
李宪面现难色,“要环庆路运粮给我们,这件事怎么跟高公绰说?”
“灵州一败,高遵裕还能留在鄜延路吗?何况盐州本就是环庆军收复的,还有环庆的五千兵马在,如果官军能守住盐州,日后攻下兴灵后,他也能分润到一点功劳,可以将功赎罪嘛。人同此心,难道说李都知就甘心于区区三百斩首的功劳?”徐禧微微一笑,这样舌辩群儒的感觉真的很好——尽管他辩论的对象一个是阉人,一个是武夫。胜之不武啊!他得意的想着。
李宪脸色发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硬顶天子派来的监军,文官可以、武将偶尔也可以,但他这个宦官,就不怎么方便了。
何况自从出兵以来,除了跟骚扰粮道的西贼打了一场,拿了三百斩首之外,别的功劳就什么也没有了。
从李宪的角度来说,他当然是希望能有所成就的,但眼下的情况并不是可以说稳拿稳的占据银夏,甚至可以说机会和高遵裕苗授战败前官军攻取灵州的几率完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