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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距离他最近的突厥骑兵猛然改变方向;快速夹了过来。几个刘季真麾下的老马贼见势不妙;大声呐喊着向李旭身边靠拢。但战马疾驰的方向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眼睁睁地;老马贼们看着刀光罩住了少年的身形。
〃啊!〃李旭大吼;凭借刀长的便宜;率先向左侧的对手劈去。这是完全不符合骑兵战术的一招;弯刀的优势在于切削而不是砍剁;马上使刀的高手通常来说更喜欢凭借战马的速度在对手身上划开一道血口子。而大力猛砍很容易将刀劈折;一旦兵器断了;骑手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突厥武士冷笑着用弯刀去拨李旭的刀刃;他已经看见了三百名奴隶在向自己招手。这是阿史那却禺给大家开出的最新赏格。传令兵吹着号角已经把这个信息传遍了附近所有部落。阿史那家族保证;无论死活都要把此人留下;如果能捉活的;立功者除了奴隶外;立刻可获得一个土屯以上的官职。
〃锵!〃兵器相交的声音与以往截然不同。武士感觉到了手上重量的变化;他本能地抬头;发现一道金光击破了自己用弯刀划出的曲线;径直地劈到了头顶。
人头裂开;血一下子喷了出来;借着战马的惯性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曲线。李旭的身体在血瀑下冲过;登时变得红彤彤的。他无暇去抹脸上的血;凭借铜匠师父用刀背敲打出来的本能侧了侧身;另一把弯刀贴着他前胸划过;把黄羊皮比肩齐齐地切成了两半。
李旭顾不得检视自己是否受伤;将长刀重重地扫在与自己错镫而过者的腰梁上。下一刻;他听见了脊骨断裂的声音。侧了侧头;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第二名武士的身体突然像被雹子砸过的麦秸一样折了下去。
〃我又杀了两个人!〃李旭在心里狂喊。有一种冲动想扔下刀;离开队伍逃向空旷的原野。恐惧和绝望又将他牢牢地束缚在本阵中;令他无法将马头拨歪。
第三个武士冲了上来;李旭和他换了一招;将其甩到了身后。将战马兜回来需要时间;李旭期望那个人追来之前;自己和同伴能再度将拦截队伍冲出豁口。队伍中有五百多匹马;大伙有足够的坐骑可换。
〃啊!〃侧后方传来的惨呼让李旭猛然回头;他看见一个穿着羊皮比肩的马贼从马背掉了下去。曾经和他对过一刀的突厥武士提缰;拨马;斜着冲向另一名已经有了对手的马贼。
地面上那个伤者挣扎了几下;很快马蹄带起的尘土所淹没。惨呼声接连而起;一声声敲打着李旭的心脏。
没等他有时间懊悔;耳边突然传来的风声;本能地一个镫里藏身;他将刀光避了开去。偷袭得手的突厥人弯刀在半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圆弧;斜着割向李旭的脖子。
避无可避;李旭只好将弯刀横着伸出。刚才的分神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但这一眨眼的错误已经足以要了他的命。现在;全部希望就寄托在横伸的弯刀上。如果突厥武士执意落刀;挨上一刀的自己难逃一死;对方也定要被弯刀开肠破肚。
突厥武士的弯刀停了停;猛然;他一咬牙;紧提马缰;弯刀不顾一切地向李旭脖子上砍来。这一刀;他能保证砍掉李旭的脑袋。而李旭伸出的弯刀;却只能割断战马的脖颈。
〃噗!〃血再次染红的李旭的眼睛。已经切执下巴附近的弯刀突然与他的主人一同飞了起来。漫天的红尘中;李旭隐隐看见一柄铁叉带着那名突厥武士的身体飞到了半空。
无主的战马前冲数步;倒地;身死。血浆高高喷起;泉水般四下散落。
〃笨蛋;别分神!〃吴黑闼大叫着;两手空空地向李旭冲来。一名突厥武士见到便宜;弯刀直取吴黑闼的肩膀。眼看着一条膀子就要被人卸了去;吴黑闼拧了拧身体;避开刀锋;一拳砸在对手肋骨上。
突厥武士惨叫着倒了下去;吴黑闼呲牙咧嘴地挥了挥拳头;一个斜挂金勾;从地上的尸体旁捡起了一把弯刀。他挥舞着弯刀;继续向傻小子冲去。却看见李旭张开了嘴巴;红红的双唇中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
紧接着;惨笑不止的李旭弯刀挥舞;将两个包拢过来的突厥武士一一砍翻在马下。然后;傻小子带动马头;冲向了第三个人。弯刀在对方没做出反应的一瞬间;扫落了那个人的脑袋。
〃啊――!〃李旭狼一样嚎叫着;拼了命地向前冲。只要是与他靠近的突厥人;他手下决不留情。红色的鲜血滴滴答答的从他身上破碎的皮甲淌下来;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傻小子;控制速度;保持队形!〃吴黑闼狂喊。李旭冲的速度太快了;这样下去;没等将突厥人的阻拦冲出一道口子;他自己就得活活被人砍死。
〃咱们护住他左右;以此为锋;吹号角;命令其他弟兄变阵!〃张亮骑着一匹满身是血的黑马跑上前;大声命令。
吴黑闼闻令;从腰间摸处一柄牛角;呜呜啊啊地吹了起来。苍凉的号角声立刻盖过人喊马嘶;把命令转到了前锋每一名马贼耳朵里。所有人闻声策马;向李旭前冲的位置靠拢。很快;二十几个人形成了一把尖刀;直直地刺入了突厥狼骑中。
李旭浑身上下都红了;只剩下满口的白牙还在闪烁。他号叫着;车轮般挥舞着铜匠师父特意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特大号弯刀。刀光从阳光下滚过;滚起团团血雾。几个突厥武士被他和张亮、吴黑闼合力砍死;几个被马贼们撞翻;还有几个被如此凶悍的刀光吓得胆落;纵马向两翼逃开。
突厥人的拦截队伍再度被冲散;马贼们呐喊着从缺口中冲了出去。所有落下马的;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他们都不曾回头去看。马背上的男人见惯了生死;这一刻是别人;下一刻可能就是自己。生尽欢;死如醉。
战马带起的烟尘洪流般从草原上滚过;直到遇上一条季节河;才猛然停了下来。
〃你这个笨蛋;想害死老子就早点说一声。他***;打仗有给别人留情的么?〃吴黑闼冲到李旭身边;用力向他挥舞着拳头。他的拳头肿得像发面包子般;无数小伤口在不停地渗血。
李旭惨然笑了笑;把弯刀交到了吴黑闼手里。他知道的双眼茫然无神;整个人麻木如一具尸体。唯一的感觉就是;眼下得去洗个澡;身上的味道令人难受喘不过气来。
溪流很快被染红了;血一般的溪水向下游奔去。李旭拼命洗着;洗着;直到身体发白;鼻孔里依然全是人血的味道。
他感觉不到溪流的冷;只觉得浑身上下麻酥酥的;仿佛皮肤和筋骨都已经不属于自己。在刚才的血战中他非常幸运;只受了几处皮外伤。虽然刀口长度比较吓人;但深度只切开浅浅的一层;被冷水一激;血很快就止住了。
但方才的血战给他心中的震撼;却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伤口。在霫部他也曾经历了两场战争;但那都是在徐大眼精心安排下的战斗。对方抵抗力量不强;并且没有人真正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而今天;马贼们却是以少打多。突厥武士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索头奚部的牧人;并且所有武士都把他当作了重点照顾对象。李旭无法计算死亡曾经几次与自己擦肩而过;他知道自己很害怕;很想丢下刀藏起来。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没地方躲;如果不是碰巧遇到了这伙马贼;自己恐怕早已是却禺家监牢里的客人。
〃我不想死!〃他冲着水中那个赤裸的倒影打了一拳;喃喃地说道。
水花〃啪〃地一声散开;扭曲了那张稚气未除的脸。
〃我不想死!〃他带着几分哭腔再度出拳;水波聚聚散散;倒映着一个强壮却远远算不上成熟的身躯。水底下;无数张错愕的面孔瞪大眼睛;慢慢上浮。每一张;都是被他用弯刀砍下马的突厥人。
〃我不想死!〃他抱着头;蹲到了水里。冰冷的河水只淹到颈;麻木了他的呼吸。
〃不想死就上来;想得卸甲风么?〃一直在岸边用嘲弄阳光看着李旭的吴黑闼骂了一句;跳下河;拖着他的胳膊将他拖上了岸。
被阳光一晒;李旭慢慢又恢复了几分神智。睁开眼睛;他看见吴黑闼正用力搓着自己的胳膊。长相普通到扔进人堆都就认不出来的牛进达则捧了一把叫不出名字来的草叶;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
〃把这些草嚼了吃;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牛进达笑着命令。
〃牛哥;你可是兽医!想下毒害人么;好多分几匹马么?〃吴黑闼大声抗议。
〃差不多;差不多!〃牛进达不喜欢和人拌嘴;一边向李旭口中塞药;一边说道。
剧烈的苦味瞬间从头顶直冲脚尖;李旭打了个哆嗦;神智和勇气同时回到了体内。他知道自己刚才又丢了丑;讪讪地笑了笑;推开吴黑闼;走到黑风的身边去取衣服。
受了伤的黑风居然还能跟上队伍;这点大出众人的预料。几个中年马贼走过来;一边看马;一边看人。突然;有人大胡子拍了拍李旭的肩膀;问道:〃小子;你不是咬死过三十多个人么;怎么才杀了几个;就吓成了这幅熊样!〃
〃王双;下次你打头阵;杀十个人给我看看!〃吴黑闼走上前;推了大胡子马贼一把;喝道。
〃我要是有那本事;早去当刀客了!〃王双笑着回敬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