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拓跋野一边尾随于后,一边凝神扫探,见那来往穿梭的众女,个个神色自若,置若罔闻,不由大奇,转念一想,立即释然。这些女子必早已被震聋双耳,就算这鸣鸟尖啸再响彻百倍,亦毫发无伤。
穿过花阁,绕过偏殿,刚步入回廊,前方突然绚光晃动,两列彩衣女子提着五色灯笼鱼贯而来。
幻冰仙子脸色微变,传音道:“是神女!”忙疾退数步,转身躲入偏殿。岂料脚尖方甫迈入殿门,便听见几个女子齐声道:“奴婢拜见神女!”
两人一凛,转眸望去,只见六个彩衣女子伏身拜倒在地,毕恭毕敬。显是未及细看,将他们当作了神女一行。
众女身后站了一个女子,白衣如雪,手腕、脚踝上都缚了几道粗若婴臂的混金铁索,拴连于地。灯火映照在她的脸上,肌肤胜雪,妙目澄澈,清丽不可方物。
幻冰仙子呼吸顿止,暗想:“天下……天下竟有如此美丽之人!”一时间又是惊羡又是妒恨,自惭形秽。
拓跋野“啊”的一声,仿佛被雷霆当头劈中,真气涣散,光影摇动,顿时现出原形,怔怔地望着她,思绪缭乱,热血如沸,张大了嘴,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却又偏偏记不分明。
白衣女子身子一晃,双颊霞涌,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泪珠转动,低声道:“拓跋太子,是你!”
幻冰仙子闻言陡吃一惊。她虽然身在南海,与世隔绝,对大荒局势不甚了解,但每年来此吸饮忘川之水的五族中人亦为数不少,多少也曾听说一些。知道神农登仙之后,天下大乱,群雄逐鹿,而风头最健的却是新近崛起的几大少年俊彦,想不到他便是其中之一!
拓跋野喃喃道:“拓跋太子?我是拓跋太子?”眼前浮光掠影地闪过许多情景,但一时间仍无法清晰想起。只是隐隐觉得,这白衣女子必定与他有着极深的渊源,心底又是酸甜,又是怅惘。
正欲相问,殿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唱道:“神女驾到!”
他心下一凛,现在若暴露行踪,被那神女缠住,可就来不及盗取鸣鸟火羽,解开流沙仙子的奇毒了!当下朝那白衣女子略一行礼,封住幻冰仙子经脉,跃到殿角的屏风后。
那六名彩衣女子双耳俱聋,又畏惧神女之威,低头伏地,对周遭一切浑然不知。倒是那白衣女子颇为错愕,原以为他是来此解救自己的,但瞧他神情举止,竟像是认不出她是谁了……心中一震,登即恍然:他必是误饮了忘川之水!
不及细想,殿门大开,绚光摇曳,两列彩衣女子翩翩而入,只听一个柔美的声音淡淡道:“贵宾云集,良辰已到。木圣女,该是你登基女儿国主之时了。”华服盛装,妩媚动人,赫然是那红发美人。
拓跋野隐在屏风后,听到“木圣女”三字,一颗心更是没来由地狂跳不已,生怕被那神女察觉,灵机一动,从怀中取出那八角青铜钟,念诀变大,拉着幻冰仙子悄然藏匿其中。
那白衣女子正是姑射仙子。数日前她来到融天山,原想饮忘川之水,断不了之情,不想却在忘川河畔邂逅这女儿国神女,被她瞧见无锋,认出身份。那神女也不知与木族有何冤仇,假意与她结好,骗她喝下毒药,周身酸软,为其所制,困在了这穷山秘宫之中。
岂料山重水复,阴差阳错,竟在此遇见了她苦苦挣扎、想要避开之人。命运无稽,天意弄人,她想要喝忘川之水而不得,而他却偏偏忘却了所有一切。想到这些,心中不由悲喜交叠。
当下强敛心神,摇了摇头,道:“我是木族圣女,又岂能再做女儿国主?”
那红发美人微微一笑,道:“如花年华,情窦初开,你若真想做圣女,又何必千里迢迢来喝这忘川神水?”
姑射仙子被她当众说中心事,脸上热辣如烧,蹙眉道:“前辈也是木族中人,当知族规,何必强人所难?”
红发美人淡淡道:“正因我是过来人,才知做女儿国主,远要比木族圣女快活得多。人生在世,但求随心率性,你又何必强己所难?”
拓跋野二人藏在两仪钟内,隔绝阴阳,见她察觉不得,心下大宽。
幻冰仙子察言观色,再加上平日打探的消息,已然猜到木圣女与他之间必有暧昧,心念一动,传音道:“拓跋太子,神女劝木圣女当国主可没安好心,不过是想让她嫁给西海老祖……”
拓跋野大凛,传音道:“你说什么?”
穷山原是火族流放族囚之地,当年幻冰仙子便是因触犯族规,才流落此地。而自从那神女控制女儿国后,便一心将诸夭之野经营成与大荒分庭抗礼的乐土,但凡有人想逃回大荒,不是被视作叛徒,活活折磨而死;就是被当作祭品,成了鸣鸟腹中之餐。
她不甘心终老穷山,平日里自不免时时留心打听,只盼有一日能伺机重返大荒。此刻得知这俊秀少年竟是当今威震天下的龙神太子,如获至宝,便欲借其之力,逃离樊笼,回归故土,因此一心揣摩其意,投其所好。
见他变色,知道自己所料不假,又传音道:“西海老祖觊觎诸夭之野已非一时半日,连年来,遣使要与女儿国结亲,全被神女拒绝。国主驾崩之后,西海老祖又遣使前来求亲,神女不知为何,突然转变心意,答应一旦找到新任国主,便与他结盟联姻……”
拓跋野心中大乱,此行原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鸣鸟火羽,解除流沙仙子所中之毒,孰料横生枝节,竟又遇上此事。
思绪飞转,正权衡轻重,又听姑射仙子道:“树高千仞,根系于土。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随心率性?既为木族圣女,自当以族民为重,安能因一己之心,而置万民于不顾?”
那神女微笑道:“好一个轻私心、重邦族的圣女!那你倒是说说,你喝忘川之水,想要忘记的又是什么人、什么事?”
姑射仙子双颊晕染,想要说话,心中却剧痛如割,忍不住朝屏风望去,柔肠百结,螓首微摇,低声道:“万事冥冥天定,躲不离,逃不开。就算喝了忘川之水,又有何用?”
拓跋野心中突突狂跳,那双妙目凝视着自己,又是凄婉,又是温柔,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了,每一次呼吸,都是椎心彻骨的涨痛。
神女冷笑一声,森然道:“若真有上苍,天下又怎会有这么多不平之事?我生平最恨人假借天命,愚弄苍生。尤其你们这些圣女,外表冰清玉洁,出尘不染,内心却是龌龊之极。心里明明喜欢男人,嘴上却偏不承认,当年你姑姑如此,今日你亦复如是!”
姑射仙子双颊滚烫,又羞又恼,蹙眉道:“我姑姑与你何怨何仇,人已化羽,你还要这般诋毁中伤?”瞥见她耳垂上的碧玉海棠,心中一震,失声道:“是了,你是丁香仙子!”
那神女脸上红晕泛起,咯咯大笑道:“小丫头,我早说过与你姑姑是旧交了,到现在才想起我是谁么?”
姑射仙子仍有些惊疑不定,道:“我听族中长老说,当年我姑姑东渡汤谷之后,丁香仙子推辞圣女之位,云游天下,路经南荒时便已坐化登仙,又怎会……怎会到了这里?”
丁香仙子眼中怒火熊熊,厉声大笑道:“我何德何能,岂敢当木族圣女?能蜗居此地,苟活今日,全拜你姑姑与神农所赐!”
这已是拓跋野第二次听她提及“神农”,语气森寒怨毒,咬牙切齿,就连那妩媚俏丽的脸容也随之扭曲起来,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她这股恨火已憋了足足三百年,此刻面对宿仇后裔,周围又全都是聋子,再无半分顾忌,眉梢一挑,咯咯笑道:“我初见神农时,他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南海少年。那年南际山顶,百花大会,他突然不请自来,大放狂言,以一柄木剑,一合之间,便将琴鼓九仙杀得大败,举座皆惊。接着又接连打败两名小神位的高手,就连木神与他激斗四百余合,也占不得半点上风……
“族中长老无一人能认出其师门路数,啧啧称奇。青帝出手止战,钦点他为当年花魁,他少年成名,春风得意,到处拈花惹草,那一夜宴会,便不知俘获了多少女子芳心。嘿嘿,瞧他那轻狂风流之状,又有谁能料想他日竟是大荒天子?”
丁香仙子眼圈微微一红,眼中闪过凄楚恨怒之色,冷笑道:“我是木族亚圣女,自得为花魁献花,他似是为我荣光吸引,自那一刻起,便笑嘻嘻地盯着我,视线再也不曾转移;那时我正值豆蔻,年少无知,被他这般撩拨,不免意乱情迷;又见周围少女都对他心仪钟情,心中又有些得意。这般眉目传情,竟鬼使神差地随他来到了山顶溪边……
“花宴在对面的龙湫峰顶,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