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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遥盘算了片刻,又问道:“然则……嗣祖先生又是如何识得此公?”
“元康五年时,禄官归葬沙漠汗及其妻封氏。沙漠汗久居中华,衣冠言谈一如华夏,在洛中颇有声名。禄官将之归葬时,成都王司马颖遣从事中郎田思,河间王司马颙遣司马靳利,并州刺史司马腾遣主簿梁天并来会葬。邵某当时为田思副贰,同赴定襄。此行中,与卫德元相识,颇得他教诲。”
邵续怅然长叹:“当是时也,洛阳朝争愈演愈烈。诸王遣使之意,无非欲引拓跋鲜卑为外援。而卫德元姜桂之性老而愈辣,因太保卫瓘无罪而遭冤杀之事怒责众位使节,众皆唯唯而已。使者回报诸王,皆云卫操桀骜不驯,朝廷遂绝往来。而卫公也由此对朝廷失望之极,更兼自以汉人身在异族,从此深自韬晦,隐居故里不出。此后十余年,朝中渐渐淡忘此人。唯有邵某时任成都王从事,负责与北地胡族的联系,期间与卫德元书信往还多次,彼此渐渐谙熟,情好日密。”
“丁刺史,陆将军,此公身担拓跋鲜卑辅相几达四十载之久,前后辅佐五代大酋,子弟辈皆掌权柄。纵使身退,在拓跋族中的威望、潜力依然深厚之极。若能得他相助,拓拔鲜卑上下人等俱都不敢轻举妄动。”
邵续起身,郑重地向丁绍、陆遥二人道:“如今的形势恶劣,邺城、北疆两地,俱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危险。方当此刻,邵某虽是白身,也不愿置身事外,只作那自保的打算。陆将军,邵某愿随你前往代郡,说服卫德元出面,震慑禄官,稳定拓跋鲜卑!”
“陆某何德何等,竟有幸得嗣祖先生慨然相助!”陆遥离席还礼:“只是,北疆纷乱多年,此刻又是拓跋鲜卑内部争斗剧烈,剑拔弩张的时候。我们身为军人,本有马革裹尸的决心,您是读书人,却何必亲自冒着风险前往彼处?其实您只须手书一信予我……”
邵续连连摇头,坚决地道:“卫德元在拓跋鲜卑执掌大权数十载,非一纸书信可以招徕之人也。此事非我亲往不可。”
丁绍不禁为之动容。邵续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感于时势,居然就愿意亲身犯险,随同北行到那腥膻之地去。其深明大义之处,着实令人赞叹。他又细细体会邵续言语中的意思,似乎有些抱怨自己只顾冀州一地安危的意蕴在里面。
唉,书生犹能忘身如此,我丁叔伦身为大州刺史,或许太过苛刻了些?
他尚在犹豫,却见得陆遥转向自己道:“既如此,便无须勉强丁刺史了。北疆局势,自有我并州一力承担……”
这话说的何其无礼!丁绍不禁微有些怒意。邺城有事,河北震动,我领冀州大军出境剿贼,难道有何不妥么?刘越石令你来求助时,须不曾想到那新蔡王是个如此无用的废物,须不曾想到河北贼寇居然猖獗至此!再者说,拓跋鲜卑这样的北疆强族,动辄能够纠合数万乃至更多的兵力,要威吓他们需要调动多少兵马?时势如此,冀州实在没有余力了,这如何能怪到我身上。
正待开言,忽有一名部下军校未经通报,慌慌张张地猛冲进帐来。
丁绍顿时大怒道:“慌什么?出去!”
那军校面如土色,却不忙着退出帐外,而是从袖中取了一物高举过头,呈给丁绍:“主公,见有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文书在此。”
冲撞帅帐乃是军中大忌,按照军法,这样的举动已经可以拖出去立即斩讫报来。可丁绍知道这军校素来处事有度,不会无事胡为。听到“紧急军情”四字,他眉头一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急忙起身,从那军校手中劈手夺来文书观看。
两眼刚一扫过,丁绍心头剧震,竟然拿不住一纸信笺,将之脱手堕地。
“邺城……”他面对着陆遥等人惊讶的眼光,不由自主地颤声重复了一遍:“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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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自己的存稿,怎么地都不合适。所以最后决定重起炉灶。所谓眼高手低,说的就是螃蟹这种人啊,郁闷。
郁闷郁闷郁闷,睡了。
第八十章 重任(下)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太震撼的消息,丁绍削瘦的面颊上泛起一阵过于鲜艳的红色,连连喘了几口,却说不出话来。
素白的信笺从他手中飘落,重新蜷成一个纸卷,被气流带动着打了个旋,背面朝上落在地面。在帐篷里的每个人,眼神都不由自主地盯着这卷信笺背面隐隐约约的墨迹,但又犹豫着,似乎不适合直接取了来看。
那名递送信报的军校有些尴尬地等候着丁绍的下一步指令。他进来时掀开的帐幕,还没有人顾得上去阖上。陆遥向外瞥了一眼,可以看到稍远处有匹黄骠马倒翻在地。那是一匹极其高大神骏的大宛良驹,后股被马鞭抽的鲜血淋漓,口鼻溢血吐沫,雄健的四肢也抽搐不止。从邺城到此地将近二百里的路途,毫无疑问,这匹价值千金的好马已然跑废了。而那骑手也已经累得晕厥,正被三五人抬着往某处去诊治。
过了半晌,丁绍手扶着案几,慢慢地重新落座,脸上泛起疲惫的神情。他指了指那信笺,淡然道:“各位请看,无妨的。”
邵续看看陆遥和丁渺,抢先一步取了信笺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
“怎么了,邺城出了什么事儿?”丁渺问道。
邵续脸肌抽搐一下,将信笺递给丁渺。
邵续昨夜与陆遥谋划,期望借着邺城再度陷入混乱的机会,令陆遥依托冀州有力支持,谋夺被胡人鹊巢鸠占多年的代郡。为此,他们已对邺城局势分析了无数遍,无论是卢志在彼处兴起何种风浪,还是羊恒、李恽等人为了魏郡权位如何争斗,亦或朝廷中枢来重整局势的应手,甚至石勒贼寇的下步动向……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无不一一设想。可他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
邵续苦笑着对陆遥说道:“道明,朝廷听闻邺城变乱,火急派遣尚书右仆射和郁为征北将军,坐镇邺城。和郁到达后,乞活李恽、田甄等诸将叩首请罪,和郁则好言抚慰之,许诺彼等有功无过,必得封赏。其时,田甄、田兰兄弟二人所领占乞活大部,素有实力,又自以为功大,故而向和郁求任魏郡太守……”
他转向丁绍:“丁刺史,请恕邵某冒味,您的讯息来路确定可靠么?”
丁绍叹了口气:“那是自然。”
丁渺很快看完了,他咧了咧嘴,将手中纸卷递给陆遥。陆遥摇了摇头,继续听邵续转述:“而和郁以朝廷体例为由,断然不许,仅允他们于汲郡、钜鹿二郡中择一。田甄遂怀恨在心,于当夜遣人刺杀和郁。和郁侥幸重伤未死,在亲随掩护下逃入李恽营中。李恽、薄盛率部与田氏兄弟作战,乞活军自相残杀一夜,战乱波及整座邺城,邺城百姓惊恐逃亡,死伤枕籍。凌晨计数,百姓存者不足万数,乞活军各部将士损失过半。田甄死于乱军之中,田兰、任祉、祁济等将不知所踪。”
丁渺忘记了他敬畏的叔父在此。他信手将纸卷往案几上一掷,骂了一句:“操,邺城完了!”这样的言辞落在丁绍耳里,本少不得一顿责骂。但此刻的丁绍哪里还管得了这个。
旬月之内,邺城先遭到了贼寇无情的洗劫,继之以一场波及全城的大火,而当贼人终于退去的时候,赖以为保障的乞活军却令人匪夷所思地发生了大规模内讧,给了邺城和邺城军民们最后、也是最沉重的一击……这样一来,这座城市已经伤及元气,只怕今后数十年都难以恢复。牺牲了无数同袍兄弟才终于击败了贼寇,究竟是为什么?如丁渺这样曾经为了保卫邺城殊死奋战过的人,更是心中充满荒诞绝伦之感。
陆遥和邵续对视一眼。
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没错,邺城确实是乱了,一如陆遥昨日的预测。可谁能料想乱到了这样的程度?陆遥等人所忌惮的卢志没有出面,原本受到警惕的成都王余部毫无踪迹。仅仅是为了争取魏郡太守的位置,乞活军的首领们就自相残杀起来,造成了如此可怕的结果。此刻回想与李恽最后见面时他发自内心的踌躇满志,仿佛局势尽在掌握之中一般,陆遥恨不得要大吼三声来发泄。
邵续微眯着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嘶嘶地抽了几口冷气。他侧身靠近陆遥,低声道:“田甄?还是李恽?”
陆遥明白邵续的外之意:这场火并来得太过突然,事前更绝无任何先兆。就通常的观感,李恽、田甄这乞活六率之间虽然谈不上多么友善,但同在异乡为异客,终究是携手的时候远多于争执。他们突然爆发如此猛烈的冲突,终须有足够的理由。躲藏在水底深处搬弄的,很可能正是卢志翻云覆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