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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风月栖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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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人寒声劝慰:“秦王殿下,殿下,仔细手疼……”
敢情安亦辰已然怒极,亲自上前,鞭打起那男子来。
林翌愈听愈觉不妙,再不知这外表雍容温雅的秦王,背地里瞒了秦王妃多少的事,正打算脱身离去时,只听几声惨叫,又有人高喝道:“什么人?”
但闻丁当的兵刃交击声响,斥喝声喊杀声汇成一片,间杂着那男子惊痛的勉力呼喝:“快走!李叔,不要管我,快走!”
看来,那男子也非泛泛之辈,手下居然有人一路寻到这里来了。
林翌藏于角落之中,颇是担心他们再打下去,会不会让他暴露出来。横竖尚未请示公主意见,遂趁着里面正乱,悄悄撤出了那座灯火通明的院落,与接应的兄弟们碰了头,远远落在一户家人的檐头看着动静。
不久,已看到一个瘦干的人影从围墙中飞出,却已踉踉跄跄,行走不稳。
林翌将他安置于新近在秦王府外赁下、作为弟兄们背地里相聚据点的一个小院内,侯他醒来,便问他来历。
那人受伤虽重,但倒还不致重到不能讲话。
可惜,那人是个哑巴。
连比带划,林翌只能知道,这人的主人和我是故识,他想见我。懒
而林翌根据自己听到的,早知道那名男子跟我绝对不是故人那么简单……
林翌讲完了,觑着眼看我动静。
我默然垂手坐着,暗紫色的长袍如流水般静静倾下,与当日我为安亦辰所缝斗蓬的颜色相类。
从我送他那件斗蓬后,安亦辰的喜好都有些变化,似特别喜欢这种如凝结血块般的暗紫。他的家常衣裳,原来是以蓝色为主,但自那以后,他衣裳,常是这种流着潋滟光泽的暗紫色,连我的衣裳,也常吩咐了用这种颜色做,然后携手并行时,平白会多几分浪漫到沉醉的开怀。
为了我睡得好,卧房中用的香,以安息香为主,很馥郁,馥郁到浓烈,在这暗夜里一阵阵熏着脑际,让人昏沉迷乱。
许久,我倦倦地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监视着那座院落,既然已经暴露,他们很可能会将……他转移到别处去。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虫
林翌不敢多说,躬身施了一礼,道:“时候已不早,属下先告退,请公主早点歇息。我们……静侯公主吩咐。”
我点点头,眼看他依旧从窗口跃了出去,瞪着窗外漆黑的天,黯淡的星子,手脚似都已失去了力气。
立起身,长袍萎然落地,光滑的绸缎安静地飘在百合花泥金地面上,泛着清冷冰凉的色泽。
安亦辰,我的夫婿,他抓的人,显然是宇文清了。
宇文清绝非泛泛之辈,若说这天下掌握实权的少年俊杰中,还有人能与安亦辰一较长短的,那么,唯有宇文清了。
从他设计抓安亦辰,到后来的解明州之围,以及近日的燕州之战,他所表现出的才识,比安亦辰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自然不会不知道安亦辰对他极是忌惮,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想来,早会料到安亦辰可能会抓住机会对他不利吧?
但他必定不会防备我。
当年越州城外,他追杀安亦辰,却不曾对我痛下杀手。
浏州相见,道似无情,却也失态若斯。当日的白衣待人接物,便是云淡风轻,后来做了太子,理应更是沉稳大气才是,怎么如此浮躁轻狂?
他并没有挑拨我们夫妻感情,他只是确实诊出了我是因中毒而落胎;他确定我什么时候落的胎,只是为了找出我落胎的原因。
他所认定的那个原因,就是我腹中的无法顺利落地的孩儿,并不是安亦辰的骨肉。
当日我携了他的方子离开时,他虽表现骄狂,但事后会为我没有服用他的药方而焦急,甚至不惜连夜赶上我们,冒险揭穿此事。
我只能相信,他确实在为我好,确实想为我解去他认定的毒素。
否则,他在为我诊脉后,就该告诉我,我是中毒而落胎,而他怀疑是安亦辰下的手。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后来反而问起我待安亦辰的感情。明知我恨他入骨,他问这话只会自取其辱,可他还是问了。
他必定也在犹豫,却因我毫不迟疑的回答最终选择了隐瞒。
他其实……宁愿我平安幸福地这般生活下去。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对我,还存有几分当日的感情,多多少少还是喜欢着我?
而安亦辰呢?
他曾再三迫我发誓,让我忘却宇文清,让我保证我心中只他一个;他曾为我保存下宇文清的荷包而大发雷霆,不顾我的意愿将荷包烧了;他曾因为我半夜唤了宇文清的名字,而与我呕好多天的气……
但此次和我宇文清相遇,私下与宇文清见面,选择信赖宇文清的方子,甚至几度为宇文清失态,直至最后推偏他的弓箭不许他伤着宇文清……
他居然连半句责怪也没有,反而待我更加温柔,用他的宠溺让我不得不将宇文清的影子赶得越来越远。
可那样柔情蜜意的背后,曾经闪烁过多少的锐芒与杀机?
“我不会允许任何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人和事存在,绝不允许……”
“我不会让我们的生活,有任何的改变,或者,意外……”
言犹在耳,我有道理相信,他的宠溺和大度,只是对我。他是想趁此机会完完全全收伏我的心,不管是不是用了手腕,用了心计……
而他的妒意和怒火,终究还是发作,如冷箭般,刺向了宇文清。
叫我不堪忍受的是,安亦辰的暗算,用了我的名义。宇文清对我剩余的情义,成了射向他自己的冷箭。
如果我猜得没错,安亦辰必然趁我困极睡着之时取走了我的凤玉作为信物,然后让人模仿我的笔迹,写信邀约宇文清。——信上必定是说,我发现了安亦辰诸多算计,无法忍受,向他求救了。
宇文清对我应该有些歉疚,还有些怜惜,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都中了安亦辰的圈套,被他伏击成功,一路押到了瑞都。
当紫凤宝玉回到我手边时,宇文清必定已被顺利擒获了。
林翌所传递的消息,自然不会有讹误。宇文清被凤玉诱擒,绝对可以肯定;那么,他说我小产是因为安亦辰下了毒,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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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皎正常是每晚八点以前更新哦。
这些隐约的怀疑,早在当日安亦辰拼了命般和阎王争夺我小命的时候烟销云散。
我也确信,安亦辰即便不想要萧采绎的孩子,也绝对不会拿我的性命冒险。除非……
除非他下药时没想到这药会伤及我的性命!懒
心头巍巍的颤着,有种行走于钢丝上的惊悸和恐怖,如拔尖的琴声,越萦越高,越萦越高……
提起地上冰凉的袍子,我缓缓向前行着,一步一步,都是软绵绵的,沁骨的寒气,从砖地里透过棉布的软底鞋子,点点向上游移,我几乎感觉出那道寒气,将我脚踝和膝盖的关节,渐渐浸润到疼痛。
走到床边里,我已冻得瑟缩起来,忙一抬起脚匆忙钻到锦被之中。
锦衾的被面,是藕合色上等宫绸,一双双的并蒂兰蕙,用如胎毛般的丝线细细绣着,绿的茎,粉的花,轻盈动人,朵朵含笑向我凝望。
轻轻用指肚抚触上去,一样是冰冰的凉。
那样的并蒂娇颜,居然也是这样冰冰的凉。
已是二月光景,这凄瑟的天,还是这样冷,而夕姑姑竟想不到为我备个暖炉。不知道我怕冷么?不知道安亦辰还没回来么?不知道没有了他的怀抱,我会冷到哆嗦么?
我用力嗅着衾被上的棉花味道,妄图从那种清新中找出一丝阳光的温暖来,可不知不觉,哪里流出的水滴,将被子打得湿了,又缓缓被松软的棉絮吸去。虫
窗外,清夜沉沉,风弄凉月,疏柳低迷,暗蛩悲啼,檐下落花如雨,簌簌有声。
而安亦辰还没有回来。
这时,他在那个囚着宇文清的院落里么?
那个宇文清,那个曾经云淡风轻伴我走过风,走过雨,一起疼痛过,悲惨过,欢喜过,凄伤过的宇文清,正在他的鞭下苦苦挣扎,忍受那鞭鞭入肉的痛楚么?望着自己曾追杀过的安亦辰,宇文清有反思过自己的无情与凉薄么?
而安亦辰,面对完全失败的对手,他的沉静面容,应该泛出雍容而冷淡的笑意了吧?他终于,可以除去让我们的生活偏离原来轨道的唯一可能。
宇文清,宇文清,你既然放手,为何还这般迟疑不定,多情地自投罗网?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终于想乏了,想倦了,想睡了,可梦中一根紧绷的弦,似被人提到了心尖上,一点细微的声音,便能将它惊动,让我悚然而惊,一坐而起。
但那只是小心地轻启门扉的吱呀声。
淡薄昏黄的小小烛火中,安亦辰抖落一身的寒气,将外袍除了,侧头望我而叹:“我只说手脚轻些,能不发出声音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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